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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夢

(2017-06-03 16:09:16) 下一個

  人生本如夢,芬的過去,多少夢已經模糊了。就是從前使她惆悵過,甚至流淚的那種情緒,現在差不多已消逝淨盡了。不曾消逝的而在她心裏也變了顏色。。。然而那個夏日,是絕忘懷不了的。

   蘭花的清香,又一陣陣地包襲過來。。。她深切的意識到,夏日已臨近了。同時十年前的一個夢影在她心底複活了。
   那年夏日,她與一個閨蜜嫻到海邊渡假小住。仲夏夜是一個美麗的而帶著夢樣得神秘時期。在這夢樣的時期,也容易讓夢中的神話變成現實。
   從到那裏起,他們總是花一大半的時間在海邊和樹林裏,或到一個奢侈的海濱旅館去吃一頓正餐。就是那樣,碰巧遇到嫻的大學同學雷明。他是學曆史的,也具有豐富的感情與詩般的浪漫。他還是個詩人。目前在大學裏任教。從此他們三人經常逗留在海邊和林裏。笑聲不斷從那些地方傳出。。。
   一天晚上月亮的影子剛從海麵升起,星星還不曾鬥過落日的餘輝而顯現出來,她們便到海邊去。雷明告訴她們:因有急事需第二天回校。於是他們決定在海濱過夜。不回旅館,也不睡眠,徹夜長談,做一個臨行的紀念。
   芬與嫻到那裏時,雷明已然先到了。提著一個背包和一個大籃子。一身雪白的上衣和褲子。月光下,他的臉很蒼白。“他是一個文弱書生呀!”芬自己想著。
“你把行李都帶到海邊來了嗎?”芬好像在譏笑他,指著他帶來的籃子和許多用品。
“你打算餓著肚子過一夜嗎?”雷明答複他一個諷刺的笑。芬顯出了一個嫣紅的微笑。然後對嫻說:“我們多粗心呀,竟然連個水果也沒帶!”嫻默默地點點頭,表示讚同她的話。
   明月已上升,繁星在天空眨著眼睛,像慶祝又像在諷刺著人們。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許多話題,如:人生,未來,愛情,甚至來世。愛情的題材實在太大了,夏夜竟顯得短了。在雷明談到他的愛情觀時,眼睛裏閃著熱情的光焰。而芬的臉上也顯著微紅,嘴角上帶著微笑,眼睛也發著異樣的光彩。在月光的引導下,他們倆的目光接觸了。
  嫻在這時想避開,因為他們的眼睛在說話。但是她還是沒有離開。那將是一個怎樣尷尬場麵?她留下了。
  於是嫻便躺在準備好得毯子上,覺得非常疲倦。月亮已升高,夜風帶著腥鹹的味道從海上襲來,海波呼出樂曲般的低音。遠處樹林裏送來襲人的香氣,嫻睡著了。當嫻醒來時,看到了一個畫麵,他們倆個背對著她坐著,芬的頭靠在雷明的手臂上,一個仲夏之夜結束了。
  第二天,嫻和芬把雷明送到車站。嫻看見芬的眼睛裏有晶瑩閃亮的東西,但她沉默著,默默的祝福他們。
   一個秋,一個冬過去了。嫻從芬的信裏得知她已於雷明訂婚了。並在夏天結婚。然後到海外去。從信中嫻感到他們的心像火一樣燃燒,像海浪一樣熱烈的相愛著。
   暑假到了,嫻趕回上海參加芬和雷明的婚禮。。她知道芬一定在為婚禮忙著。所以自己悄悄地回來了。在一個朋友家休息了一個黃昏,一個清晨。午飯後就到一個幽靜的住宅去訪芬。
   到了芬家,見到了芬的母親,一位快結婚的女兒的母親。她是應該高興的,快樂的。然而,她臉上沒有那新鮮及愉悅,卻蒙上一層憂傷與悲哀。
“芬在那裏?”嫻問
“上醫院了。”她躊躇的回答。
“她病了嗎?”嫻問
“她很好,雷先生病了”她回答
嫻還想問時,芬回來了。她麵色蒼白,微腫的眼睛含著淚。
“雷先生怎樣了?”嫻問
“他,神經錯亂了。”芬的心碎了,悲苦的使她嗚咽的哭起來。
嫻驀然想起去年那仲夏夜,難道那海濱之事竟成了不詳之事?
  原來芬訂婚時他父親不在國內,並在國外為生意聯姻,要將她嫁給一個富商的兒子。直言不讚成芬與雷明的訂婚。悔婚是因為訂婚,做父親的不知道,訂婚是沒意義的。雷明一下子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就精神失常了。
  次日,嫻到醫院去看雷明,走進病房,竟不認識她是誰,招呼也不打。直到嫻自我介紹,他才恍恍惚惚想起來,蒼白的臉露出一個病態的微笑。轉臉竟不再認識了。
   暑假未完芬受了父母與朋友的勸告與催促,含著淚帶著悲哀開始了國外旅行。當然那海外婚姻也未成功。
  不知幾年以後,嫻乘輪船回鄉中,想長江的岸邊與夏日的光波,找了一個寂靜無人的船纜,在那兒多站一會兒,讓她的思緒融合在泛著光的江水裏。最後找到一段寂靜的船纜,的確是靜得連過路人也沒有。隻在隔著幾個艙門站著一個白西裝的青年。他也像在望江水,想在江中尋覓他所想象的東西。
  嫻憑欄而站,將落的夕陽映著江水。使波浪成了金色的鱗甲。江岸的楊柳稠密地排著像一頂綠色的帳子。看著這江南的秀麗,人們會掀起一種輕鬆愉快的情緒。絕不像北方憔悴的山脈和南方慘淡無邊的海麵,給人一種悲哀與愁悶的感覺。
   嫻站立了較長的時間,漸漸地岸上楊柳與水麵的波光都出現了模糊的形狀。江中的漁舟撐起了帆蓬,現出迎著晚風歸去的樣子。天麵色已經垂暮,一切都隱入蒼茫的黃昏中。嫻覺得天漸涼,轉身準備回去。卻與那白西服青年麵對麵,這一下吃驚不小,原來他就是那神經錯亂的雷明。
“你去哪?”嫻問
“回家去" 他好像認識我,嫻想。
”你許久沒回去了嗎?”嫻又問
“四年了”雷明答。臉上露著微笑,另一個與他有相似麵容的青年,扶他進倉。嫻看到他那兩條無力的腿與非常汙垢的西裝。又想起那海濱的仲夏之夜。
  芬自然悲哀,但她已踏上了新的旅途。不管如何,她是健康的。但雷明因此失去了健康而回故鄉了。他的悲哀遠勝於芬的。
  嫻不知雷明後來如何,但那仲夏夜之夢,是否還在他的腦海裏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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