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善可陳
乏善可陳
3萬年薪的出走
我在美國的職場上摸爬打滾24年了.
1989年的最後一天，我去一家公司報道．那是我的第一份辦公室工作. 時薪8元5毛美金.
那天清晨有點冷, 街道兩邊的草地覆蓋著一層白花花的寒霜. 上了高速之後天空依然朦朦朧朧,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 四十幾碼足足開車一個多小時才找到公司.
公司很有誠意, 同意給我自由工作時間每個星期上班可以任意缺席兩天, 所以我在商學院的課程不受影響.十幾年之後，這家公司變成上千人的上市公司，但是我報道的時候，他們隻是十幾個人的小公司，我的工號排列第十一.
第一天上班, 我誰都不認識, 一點事情也沒做. 呆呆等到下午，看到大家陸續離開回家過年．最後,老板出來了. 他從褲兜裏掏出２０元美金，放在一個信封裏遞給我說:＂這是你1989年度的獎金.＂
第二天, 就是1990年了.
一開始做秘書, 日常工作就是幫老板打字寄信接電話. 後來,公司會計離開, 讓我去頂,就成了秘書兼會計. 後來, 公司出了第一批產品,需要有人包裝樣品, 我就成了秘書兼會計兼出貨員. 後來,人來人往的多了, 坐在門口的我又必須接待來賓, 就成了秘書兼會計兼出貨員兼Receptionist.
老板是個資深科學家, 從來沒有當過家, 一來二去就把公司搞成一個大家庭, 環境溫暖又親切.不久,辦公室新進了幾個人, 大家就隔三岔五的, 經常跟老板一起吃飯K歌出遊,好象在學校裏一樣.
一切都是喜氣洋洋和和美美,就是不能談錢,一談錢就傷感情. 老板平日裏都是聖誕老人, 一旦談加薪立馬變成葛郎台,門都沒有.
老板的理論很有道理:你看, 積累財富的最好辦法就是細水長流. 你在這裏雖然工資不高-水細, 但是很穩定-長流,總財富上不見得比那些高薪卻維持不下去的人少. 老板細水長流的理論很好用也很迷惑人, 我自己也真的相信它, 以後經常以此為例跟我的部下討論加薪問題. 很多年之後, 我才發現自己上當了.我在那個公司整整五年的工資總量, 還不如我最後一家公司5個月的工資.
不過, 公司上下都是低薪,創業階段老板自己的薪水也少得可憐.加上公司對我很照顧, 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沒有壓力,我也就忍著忍著習慣了.
我商學院畢業的第二年, 小公司破天荒拿到政府的第一筆上千萬美金的補貼. 據說是美國國會通過的法案,以增加產量來減低 成本, 從而使美國的半導體材料在世界上更具價格競爭能力.
小公司競標得標居然成功了.
美國政府給錢之後, 每季度派個審計小組來考察公司的成本營運和成本控製. 因為這樣, 我就去兼成本分析師. 好在,我商學院的論文就是關於美國企業的成本核算問題,應該也算專業人士了. 於是, 我變成了秘書兼會計兼出貨員兼Receptionist兼”高級成本分析師”.
有錢之後, 公司大肆招人, 我的辦公室一下子進來兩個MBA. 小小的地盤, 三個人都是MBA, 始終不知誰是老大. 反正大家每天麵麵相覷,各自心懷鬼胎.
有理無理, 新來的人工資都比我高, 市場價格就是如此. 一想到這裏,我的心理徹底失去平衡,快樂平安的日子因此一去不複返.知道跟老板沒法談, 軟硬兼施都沒用. 隻好給他通緝令: 這次漲薪,我要三萬.
這種做法,算是一著臭棋. 在美國的公司企業裏, 要麽走要麽忍,沒有第三條路.
我離開之後, 遇到原來老板一起吃飯. 他說, 我本來是考慮滿足你的意願的.不過你的態度有問題, 讓你走比較好.
快樂的日子和錢無關.
因為三萬年薪,我跳槽了去了其他公司. 結果出乎意料, 新公司OFF我五萬.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