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和金瓶梅

紅樓夢與金瓶梅， 我愛這兩本書， 來美國久了， 讀的英文書比中文多了， 有時會驚歎別人的文化一點不必我們淺薄， 我有時候想， 如果中國文化中沒有這兩本書撐著， 我恐怕要自卑了。 

我喜歡金瓶梅的白描現實主義， 很混亂的現實， 沒有正義公平， 人人為自己， 處處是陷阱， 得意的是市儈。 但讀起來很鮮活， 很有趣， 但是很悲涼， 悲涼到骨頭裏的那種， 沒有一點理想主義和一點酣暢。 偶爾的人性的光芒也是稍縱即逝。 看李瓶兒對下人的一點仁義， 吳月娘對李瓶兒的一點照顧， 孟玉樓的一點審時度勢的謙和， 都忍不住讓我燃起一點希望， 可是它們太微弱了。 在世俗生活裏麵， 它們不長久， 也不能改變什麽。唯一的一點暢快是宋惠蓮， 她和西門慶私通， 卻在西門慶陷害她丈夫的時候， 良心發現， 以死抵抗。 這種轉變和洞徹 看來有點戲劇化， 卻是人性中未泯滅的最後一點高貴。

相比之下， 紅樓夢是非常理想主義的小說， 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有寶黛這樣的人， 就連晴雯， 司棋， 鴛鴦，金釧， 尤三姐， 香菱這些地位相對地下的女孩都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理想主義和人性的光輝。 她們身處低位， 卻為著個人的尊嚴和愛情， 不惜放棄年輕美好的生命。 她們充滿愛， 靈性和同情， 雖然她們都有自身的局限和弱點， 但作為人， 卻是完整的。

我可以寫很多很多， 關於這兩本書， 等我退休的時候吧。 在這兩本書裏， 我看見自己和自己身處的時代， 環境， 也看見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