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期盼——讀《窄門》有感

 

  “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 。”—《聖經：新約馬太福音》7章13-14節。

      剛讀完了好友推薦的諾獎獲得者、法國作家安德烈.紀德的著名中篇小說《窄門》，小說的命名正是來自上麵的這段聖經。

      男主人公傑羅姆愛上了大他兩歲的表姐阿麗莎，而阿麗莎的妹妹朱麗葉也一見鍾情地愛上了傑羅姆。受清教徒信仰的深刻影響，阿麗莎要以犧牲自己為代價為他人創造幸福，使對方變得更好。她知道妹妹愛著傑羅姆，所以他試圖成全他們，然而朱麗葉最終卻選擇了沒有愛情的婚姻，這讓她很失望：“我氣憤在我的犧牲以外她找到了幸福，我氣憤她竟然不需要我的犧牲就能得到幸福。”

      愛情的到來常常伴隨著排山倒海之勢，傑羅姆對阿麗莎的愛洶湧澎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然而由於異地戀，他們期盼著的一次又一次相見化作了鴻雁頻傳，心心相印。阿麗莎在讀傑羅姆的來信時，她“心在喜悅中融化了。”然而當傑羅姆提出要過來看她並留在她身邊時，她卻說“當你留在我身邊時，我就不能想念你了。”

       可是阿麗莎一個人的時候，又通過情真意切的日記對傑羅姆期盼和思念得死去活來，她寫道：“我用思想跟隨著他，把他的快樂當作我的快樂。但是現在我卻不自覺地需要他了，因為沒有他，我看到的所有一切新的事物都使我感覺到厭煩。”她夜以繼日地忍受著欲欲還休，欲罷不能的鬱悶和煎熬。

       傑羅姆期盼的愛是靈魂和肉體的統一，而阿麗莎把肉體的愛視為墮落，所以她愛得越深，越不能忍受生活中的任何不完美，尤其是當她目睹了母親與他人私奔、妹妹過著平淡而又毫無愛情可言的婚姻生活後，而愈加不能忍受任何阻礙通往完美愛德的“瑕疵”，有點“他人被蛇咬，自己怕井繩”的味道。

       她一心向往通向天國的“窄門”，為了讓愛的人更加自由地到達天國彼岸、獲得比愛情所能給予的平凡幸福“更好的”東西，她甚至將自己的存在看做傑羅姆穿越“窄門”去接近上帝的最大障礙。於是她選擇了逃離，最終孤獨死去。

       作為傑羅姆，他也看到了舅母和年輕軍官的調情和私奔。他和阿麗莎一起到教堂聽牧師的布道，受到了“窄門”的影響，他沒有勇氣去求婚，對阿麗莎愛的期盼得不到滿足而鬱鬱寡歡，正像他所說的：“高尚的品德如同圈套，叫我無法應對。”由於靈魂受到阿麗莎的影響甚至驅使，他對愛的期盼最終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明明深深地愛著一個人，卻由於魔力般的宗教信仰而不敢大膽地去愛，卻以禁欲主義的“自虐”的方式扼殺了作為年輕人對純潔愛情的期盼和向往，在平凡的世界中，這是何等刻骨銘心的悲劇啊！

      由《窄門》 我聯想到了《紅樓夢》裏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的“三角”愛情故事。林黛玉日思夜想期盼著寶玉的愛無疾而終；寶釵期盼的對寶玉愛奉旨成婚；而寶玉所期盼的對黛玉真愛，到頭來也“花飛花謝”。埋藏在各自心中的愛，來無影，去無蹤，“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

       無論是《紅樓夢》還是《窄門》，這兩部中外世界名著異曲同工地告訴我們，人們終其一生追求幸福，期盼完美的愛情、成功的事業，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所盼不一定有所得，所得並不一定為所盼，這大概就是平凡人生的常態吧！

（2/11/2022  Oakvi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