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吟

 我為何物？需我者讚曰：“水乃生命之源，無水，世間何存？” 《易說卦》曰：坎為水，潤萬物者，莫潤於水。《尚書》曰：非水無以準萬裏之平，非水無以通道任重也。敬我者以我之德為準繩，勸聖人以為之，倡天下人遵之。《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晏子》曰：水也，美哉水乎，其濁無不塗，其清無不灑。   有詩曰：

 

龍川紫闕映，珠浦碧沙沉。

岸闊蓮香遠，流清雲影深。

風潭如拂鏡，山溜似調琴。

請君看皎潔，知有淡然心。

 

用我者曰：“混混之水濁，可以濯吾足，青青之水清，可以濯吾纓。”“君子不鏡於水而鏡於人，鏡於水見麵之容，鏡於人則知吉凶。”恨我者則視我為“洪水猛獸”。更有貶我者、侮我者，在我的前麵加上許多淫穢之詞，什麽“禍水”、“淫水”、“汙水”、“臭水”，可有哪一點是來自我本身呢？其實，我乃宇宙中最純淨的物體之一，所有這些“汙濁”之詞，全是他人之過，強加於吾身！千古冤哉，水我！

 

我乃為生物而生，為存它而存，沒有一點自我，沒有絲毫自利。天地間萬物皆因我的存在而存在，也隻有我的存在而存在，無論是無私的奉獻，還是無情地被利用，我都無一點點怨言，自從我的誕生那一刻起，沒有任何改變！這就是我－無私！乃水一也。

 

我乃天地間最純淨之物，真正的我，沒有任何“汙濁”的成分，完整我，是生命之源、萬物所依。分解後的我，其一之氧氣，仍然為生命之需。其二之氫氣，也是動力之一。我是宇宙間最簡單的化學分子之一，無論以何種形式存在，都不會產生或釋放任何有害物質。這就是我－純潔！乃水二也。

 

我以多種形式存在於天地之間，無論是雲、霧、雨、雪、冰、露，還是空氣、海洋、江河、地上、地下、高山、盆地，處處是我，處處有我！不同形態的我，服務著世間萬物，滿足了生命的要求。我的謙卑，有了大海。《老子》曰：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故能為百穀王。《淮南子》曰：海不讓水，積以成其大。我對大海的向往和歸順，便有了江河。河者水之伯，上應天漢。江水兮浩浩，長流兮萬裏。這就是我－歸順！乃水三也。

 

我非常溫柔，無論是在萬裏長江，還是在茫茫的大海之中，我都是那樣的溫順，從不脫離自我，從不離開整體。人們所責備和詛咒的什麽浪潮、暴雨，皆因狂風，“無風不起浪”、“無狂何來暴？” 浪潮是自然把我的威力濫用；暴雨是天氣對我溫順的踐踏！這就是我－溫柔！乃水四也。

 

我是永恒的，從形成起就沒有任何改變，也不需要什麽進化。雖然我是那樣的溫柔、順從，從未自我發怒，但因為我的恒心卻可以改變一切妄想改變我的東西，我可以用時間和我的永恒來改變一切，如果需要。滴水穿石！這就是我－心恒！乃水五也。

 

我是地球中最多的物質，在我之中，容納著世間上無窮的生命和寶藏，也收容了多少人間難容之事物、與罪惡？同時，我還時時傾聽著人間的喜怒哀樂，敞開我胸懷，讓人們隨時向大海述說自己的悲歡離合。天地之間，包容乃大，這就是我－包容！乃水六也。

 

我本是世間上最純潔的物質，可天地間最肮髒汙穢的東西，都一一將我玷汙。當我多於生命所需之時，人們就會用來洗刷世間上一切汙垢，甚至於人類的罪惡！我就變成了“汙水”、“臭水”、“髒水”，我知道這乃非我之過，我從不抱怨什麽，可人類反過來抱怨我，說什麽“髒水汙染環境”，“威脅生命”之類的話， 更有甚者，人類在淫蕩時所產生的“體液”，也歸罪於我，稱之為“淫水”，還有什麽把壞女人稱之為“禍水”，人類真不知羞恥。可我的存在，不僅維持了生命，也保持著這個世間的潔淨，這就是我－藏汙！乃水七也。

 

我雖然無私、純潔、歸順、溫柔、心恒、包容，也能藏汙，這一切全是為了天地間的生命，是我無私的最終表現，但我需要尊重！《莊子》曰：水靜則明，濁則混。如果我的溫順被踐踏，就會變成暴雨而淹沒一切！如果天氣將我濫用，我就會變成巨浪，或許變成暴雪。如果人類不斷犯罪，汙染這個地球，超出了我的藏汙潛力，世間萬物就會死亡！這就是我－需要被尊重！乃水八也。

 

我是那樣的溫順，以至於被自然可以改變為不同的形態，人們可以隨時改變我的流向和容積，可我仍需要疏導，否則，就會變成人類所說的“災害”！當氣候濫用我而產生暴雨時，我需要疏導，否則就會成為“洪水”，衝垮我所經過的一切！當積雪超過山川的承受能力時，我就會崩潰而產生巨大的威力，摧毀一切建築，甚至於生命！但人類要認清，這一切所謂的“水害”，其實並非我之自為，乃自然或人為也！《孟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惡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也。這就是我－需要被疏導！乃水九也。

 

我乃為元，我乃為天，我乃為生命，有乾之功效，有坤之秉性。主天道，行義德，主宰生命，天長地久！《老子》曰：居善地，心善淵，予善天，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行我之道，天地才能永恒，生命才會永存！這就是我－天道！乃水十也。

 

以上乃我水之十性也，佳名先生對我有很深的認識，且有以下結語：

 

順水道者存，逆水道者亡！

非我之禍，乃爾之過也！

 

1/7/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