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編 -塞翁失馬

    本文發表在"翠苑" 雜誌(英國謝菲爾德大學Sheffield University, England出版) 1999年第1期.  本文當年也可在下列網址查到:www.shef.ac.uk/uni/inion/susoc/cssa/cuiyuan.html.  本人隨後將此文的英文版（發表在英文Tai Chi 雜誌1999年二月號）附上, 以博一哂.

 一篇美國化的中國寓言

故事新編  - 塞翁失馬

        塞上之人有善術者， 馬無故之而入胡，人皆吊之。 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 居數月，其馬將胡駿馬而歸。   《淮南子。人間訓》

        禍兮福之所依， 禍兮福之所伏， 誰知其極？  《老子。道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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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以前， 在中國北方遙遠的邊塞住著一個老頭和他的兒子，我們姑且稱他們為塞老和塞子吧。 塞老和塞子的全部生計是一匹母馬，兩頭公豬，和三畝養活了塞家祖祖輩輩的並不肥沃的田地。

        有年春天， 正值春耕大忙季節， 塞老的那匹心愛的母馬忽然不見了。 這可急壞了塞家父子和眾鄉親。他們找遍了世界上各個角落，始終沒有尋著馬跡蛛絲。 您知道，在沒有拖拉機的時代，馬可是主要的生產工具呀！ 鄰裏街坊的老哥兒們紛紛前來安慰塞老，卻聽塞老坦然自若地說：“老子曰，禍兮福之所依， 禍兮福之所伏， 誰知其極？。事情終究不會再壞了吧。” “對呀，老哥，願老子保佑你！”鄉鄰們隨和道。

        數日之後，塞老的那匹母馬不僅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她的配偶 - 一匹塞外蒙疆的年青駿馬。春天原本就不僅僅是人類耕作的季節，更是動物發情交配的季節。略等數日，見無人前來認領這匹公馬，塞家父子加上二馬一齊上陣，不分晝夜,加倍速度地按時完成了春耕播種。

       嘿！總算該舒一口氣了，於是，塞子便騎上了這匹新到的駿馬,去廣袤的草原兜兜風。 孰不知，新馬欺生，冷不防一個蹶子硬將塞子給撂下地來。 這一蹶子可不打緊，活生生折斷了塞子一條腿！

        禍不單行，當塞子拖著那條斷腿勉強回到家門, 又發現心靈蒙受巨大的的創傷 ___ 塞子那未過門的媳婦家又單方麵終止了兩家的婚約。 這也難怪人家，在老祖宗傳下來的象形文字裏裏，男人是田裏出力的人，婦人是屋裏掃地的人。沒男人種地，一家饑腸碌碌，婦人哪還顧得上掃地？在農業社會裏殘疾就是殘 “廢”，誰家有女也不會嫁給一個瘸腿的半勞力!

      嗚乎！子曰:悠悠萬事，無後為大！塞老的哥兒們都來一掬傷心淚。 塞老雖麵色凝重，仍出語平靜：“老子箴言：物極必反，否極泰來！”

        來年春天，外寇入侵，邊關告急。皇帝一紙詔令：凡青壯國人，為保家衛國，皆須充軍禦敵。塞老的小村裏，除老弱病殘者外，均被強征入伍，發配邊關。 塞子則列屬殘類，免於征役之苦。反而因禍得福，成了村裏唯一的青壯男人。

        女大亂世早嫁人。 塞老家前來說媒的人踏破了門欄。 婚典大吉之日，眾老鄉鄰們紛紛前來恭賀：“塞家今日龍鳳呈祥，來年定會子孫滿堂！” 老塞雖喜色難掩，卻依然平靜如常：“老子警訓：凶藏吉， 吉藏凶，凶不可驚乍, 吉不可張狂也。 ”  “然也! 然也! 真乃至理明言！願塞家逢凶化吉，吉來常駐！”鄉鄰們應聲道。

        幾年下來,塞子雖已連娶了三房妻妾 (當時，也沒婚姻法 - 並非隻有皇室才能三宮六院妻妾成群)。  可事有蹊蹺，塞子不僅沒能造出延續塞家香火的一丁半女，反見麵呈菜色，日見沉宕。

       老塞心如焚鶴,踹揣不安 - 不惜代價，遍訪名醫 - 特地從城裏請來名醫為塞子診斷病情。 老中醫切拿問察，研磨多時後，神色肅穆地將塞老叫到一旁,沉吟道："悲哉！塞家非但難有子裔傳宗接代；且塞子因宕於女色,縱欲過度，耗盡元氣，不久亦當命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