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芒刺在背所想到的（下）

（讀史雜感之十八）

換句話說，芒刺這個東西，就是眼中釘肉中刺的意思，遭人厭惡被人除掉應該是早晚的事。拿這個中國古代君臣關係的典故，來對照現今國際格局，很多時候也是適用。比如說，伊朗可能每天看著以色列氣就不打一處來，視之為芒刺是肯定的。而美國也會把伊朗當成芒刺，必欲拔除而後快。本來剛開始寫這文章時，美伊兩國關係正好像處在行將崩盤開戰之際，川總也整天嚷嚷著要摧毀伊朗的文化設施，嚇的我趕緊囑咐即將回返紐約的女兒要注意危機管控。沒想到伊朗這顆芒刺還是不敢在老大麵前過於炸刺，危險的局勢這兩天似乎大有轉機，我這才把堵到嗓子眼的一堆廢話咽了回去。這樣正好，我順勢把這篇文章的後半部分，也做些改動，講點其他雜七雜八無關要緊的話，省得又引愛挑刺瞎琢磨的人心頭起疑。

 

作為一個有自主意識有自身尊嚴的現代個體entity，不管他是個人還是國家，沒有希望自身的背後總是依附著一根尖銳的芒刺，使得自己時刻處於焦慮和恐慌之中。將心比心，我們也就不應該把自己的威嚴強加於別人之上，以迫其就範達到利己的目的，君王極權都不該如此。所以，如果把司馬光的那句話改動一下，把它說成：“夫威福者，天下之公器也，唯依法可執之”，這樣就比較符合現代政治文明理念了。但這話太書呆子氣，太理想化，圖樣圖森破。套用一句時下流行的電視劇台詞，到時候，誰都會可憐惜惜地說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這種完全摒棄個人喜好意識，一切以公律裁決製約的想法，不單是中國這樣深受君臣禮教儒家文化浸淫的國家做不到，即便像是美國這樣過去被人稱作是民主憲政燈塔的國家，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但美國的情況與中國不同的地方在於，那裏的體製設計得就是需要有人專門要在老大麵前炸刺，讓總統感覺日子過的不爽，做事要有所顧忌，不能隨心所欲，美國眾議院前一陣子走過的對川普的彈劾程序就表明了這一點。可讓坐擁眾院多數的反對黨搓手幹瞪眼的是，川普這人有點刺紮不透水潑不進的意思，起碼他看上去榜闊腰圓皮糙肉厚，根本不怕芒刺在背這樣的小伎倆。

 

其實，不管是在美國也好，世界別國也罷，社會的發展就像是一部在前途叵測的道路上行進的車子，坐在車上的乘客都希望引領我們前行的司機，既要有所擔當又不貿然行事。對此，隻憑信任和讚賞就顯得單薄了些，還應該要有督促和製約。以前有一個聰明的經濟學家，名叫Armen Alchian ，他說，要想讓汽車裏的乘客坐著覺得心裏踏實，光想著加固安全帶是不夠的，最好的辦法是在方向盤的正中安放上一根銳利的尖錐，讓它直指司機的胸口，這樣無論多麽性情毛糙的人，開起車來就都會小心謹慎了。嗬嗬，看來芒刺在背不管用的時候，就要試試芒刺在胸這一招了。

 

人類社會的發展就是這樣，不管你說它這算是偶然還是必然，總是一個傾向掩蓋著另一個傾向。當初漢宣帝執意立劉爽為太子，這招致霍家嫉恨不滿，接下來他們的異動就促發了霍氏全家的滅門之禍。後來，得勢上位的劉爽變得非常的抑鬱，這是因為他熱戀著的太子妃命懸一線時說，自己是被人下咒詛死的。如此沉重的打擊讓很重情義的太子有點經受不住。皇上為了讓太子重新振作起來，就找來一個元城世家王氏女子送到太子宮，去娛待太子。估計這個王家小女是非常地乖巧美妙，太子一碰就身懷有孕了，一年之後生下來的男孩也是個情種，就是那個以後對趙家姊妹愛得五迷三道的漢成帝。而這個後來做了太皇太後的王氏小女，算起來應該是亂世賊子王莽的姑母輩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