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在微台上開玩笑,說是要給美眉們畫人體。其實我心裏一直想找機會以法國女畫家Lempicka的風格畫一張人物肖像,以此去實踐一下裝飾表現所能帶來的賞心悅目。Lempicka的作品好像一直是受到歐美上流人仕的青睞,不少歐洲貴胄和好萊塢的名人都曾是她作品的藏家。我沒有仔細讀過她的傳記年表,原來記憶裏她是捷克裔,後來查了一下,她出身於一波蘭名門望族,在聖彼得堡出嫁。十月革命後逃離俄國輾轉來到法國,不知是由於身世的顯貴還是氣質的優雅,她很快就在巴黎文化社交界搏位出鏡,成為時尚圈子中知名的肖像畫家,當然,這也肯定和她洗練鮮明讓人耳目一新的畫風大有關係。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法國藝術界,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幾十年的時代。在印象派和後印象派掀起的光和色的運動把學院派噎的捶胸頓足目瞪口呆之後,新生代的藝術家又開始另辟蹊徑對剛剛功成名就的前輩指指點點了。Lempicka 就認為印象派的色彩不夠純淨,很多時候有把畫麵弄髒了的感覺。也的確是,她自己的作品給人的感覺就是簡潔精準,對比鮮明。我特別喜歡她果斷地將大量沉靜的黑色原封不動地引用到畫麵中的做法,這使得作品在原本女性特征十足的細膩潔淨之上平添了毋庸置疑的大家風範,而且裝飾表現效果極佳。在畫那兩張頤和園風景時,我也曾試圖把Lempicka的理念揉進自己的想象中,但還是功力不夠,方方麵麵都把握不住。畫作完成後,感覺很是粗糙幼稚不倫不類,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見人。嗬嗬,這就是俗人和大師之間的差距。所以,也就難怪遠在英倫性格明快的博士覺得晦暗,而深居華府林中喜愛朦朧之雅士覺得平庸。
說到用色,我想起了另一位堪與畢加索齊名的傳奇人物,野獸派掌門馬蒂斯(Matisse),這真是一位大器晚成的藝術巨匠。當年他手捧畫作求教於印象派最後一位大師,以畫浴女出名的光色專家雷諾阿。這位手纏繃帶強忍風濕病痛堅持作畫的老人,看了馬蒂斯的作品後,半晌沉吟不語。他知道顛覆印象派的人物出場了。這是因為強調自然中光與色轉換概念的印象派,是非常忌諱將黑色直接用於畫麵之中的,或者說印象派根本就不認為黑色是自然色。而眼前這位貌似謙遜的晚輩,竟然出重手用粗曠的黑色線條生生割裂畫中色彩主體。
要了解成就馬蒂斯功名的契機,沒準應追尋至他去Estaque的那趟旅行。那是後印象派大師塞尚隱居畫海的地方。旅途的奔波使馬蒂斯偶感風寒,患上了支氣管炎,按照醫生建議他應去溫潤的南方海濱療養。 他來到了尼斯,一下子就喜歡了這裏的天光怡人。於是,這位日後蜚名畫壇的半老男人,在一個與世無爭的嫻靜法國小城,真正開始了他的職業繪畫生涯。這一年,馬蒂斯48歲。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東方,與他差不多是同齡人的職業革命家列寧,已領導布爾什維克攻占了聖彼得堡的冬宮,據說那可真是一座美侖美奐的藝術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