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親終於熬不住,駕鶴西去,過不上這個父親節,也吃不上今年的粽子了。
但你離開時的樣子,讓我痛心,雖然這種痛苦可能隻有兩天。
已經四年多未見,一年多的純臥床,我沒有盡到我的孝心,都是哥哥們忙前忙後,他們應該更知道你的痛苦,還有你的解脫, 我沒有資格講些聽來的情況,我隻有回憶。
回憶中眼淚就自然掉下來。
你的地位當然不能同含辛茹苦的老娘相比,但總歸是一個中規中矩的父親,常年在外謀工,每次回來帶給我們小孩子的驚喜當然是有一些好吃的, 點心,在那個需要糧票的年代,當然是稀有之物。
除了吃的,還記得還沒上小學前,霜姐帶我去石,你立馬給我的小人書,我第一次進國營大廠大澡堂時的窘境;
79年吧?你退休了, 繼續補差、忙家裏的農活,徹底變回了農村人。
我初一的時候,鬧情緒不帶飯去鄰村上學,你專門給我送烙餅;1982年中考時,是你騎自行車帶我20多公裏去辛中體測,那個時候兩個兒子能進入名校讀高中, 你是開心的吧?
1985年我上了大學,1073公裏,我就徹底成了離家最遠的一個,你的白發,大概就是那些年開始出現的吧?
從此,每年見麵的時間就是以“天”為計了。
1996年我一定要把你們接來天津參加最小兒子的婚禮, 讓你們也經曆一下“城裏人”婚典的感受,算是彌補一下之前三個哥哥結婚帶來的各種遺憾。
2006年, 在多方努力下,年輕到中年時代一直住集體宿舍的你,在石家莊終於有了算是自己的房子,每年冬天農村暖氣不足,夏天太熱時,可以到城市享受供暖。
隻是, 年紀大帶來的各種問題,誰也逃不過, 以前經常自己騎自行車出去轉悠,改為了帶著馬紮到村裏小公園和老頭們聊天... ...
你經曆過一次輕微的腦梗,幸虧哥哥處理及時,算是沒有留下明顯的後遺症,但是誰知道,多年以後有沒有影響到大腦?
2017年開始,你的阿爾茨海默症狀越來越明顯, 慢慢地就不能自理了,家人們盡量讓你多鍛煉,少臥床,但人老了,各種機能退化也不可抗拒,你開始抗拒,搗亂甚至罵人,老娘和哥哥們操碎了心。
2019年我最後一次回國,竟然就是我們父子最後的相見。這幾年雖然一直在有視頻聊天, 可是你參與的越來越少, 直到你生命終點的前一天,我看到你喘息的樣子。
爹,安息吧。
2023-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