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荷亭

我現居住在加拿大,是陝西人。我新建博客園地,以後會發出幾十年生命中的曾經和感悟。簡單介紹到此。謝謝。博客主人:激揚文字
個人資料
正文

姐弟情深---接續回憶母親、舅舅、妗妗(完結篇)

(2014-07-16 11:36:58) 下一個

 


到底還是年輕,瞌睡多,舅舅的話語中,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第二天,吃過早飯,雄舅陪我坐公共汽車去韶山參觀毛主席故居。那時候,韶山衝周邊的環境可沒有現在開闊整齊,交通也不像現在方便,倒了兩次車才到。而且還得走一些路才能到毛主席故居。展覽館前就是小廣場。不過毛主席故居內部沒有什麽大的變化。我懷著崇敬的心情參觀了故居內介紹毛主席一家為革命犧牲了六位親人,小兒子岸龍在上海失蹤,內心感慨萬千,如果不是為了廣大勞苦大眾,毛主席出生在一個比較富裕的農民家庭,何至於犧牲那麽多的親人,三個兒子,犧牲一個,丟失一個,中間的老二還有病,也真夠苦的了。參觀完,和雄舅回到舅舅家,也到下午六點多了。正趕上吃飯。 

     飯後,舅舅說,他晚上就坐火車去上海。這樣,也可能在上海見到我姐。問我要不要跟他去上海。但因為我心裏還抱著希望,想到北京去,也許可以碰到毛主席接見。就沒有同意和舅舅去上海。

     舅舅臨走,叮嚀我要孝敬父母,不管去哪,都要給家裏打招呼,別讓父母擔心。然後依依不舍地告別我和妗妗等人。這一別,從此就沒有再見麵。

     第二天,我也告別了妗妗和其他親人,臨走妗妗給了我十五元錢,說舅舅走前交代她給我,說我們家孩子多,收入少,出來肯定沒有帶多少錢,後麵還不知道要串聯多久,有點錢以備急需。也可以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舅舅和妗妗的關心,實在讓我感動,我滿懷感激地收下了。這次離開,再見到姑奶、妗妗和表弟表妹,已經是21年後了,那時,舅舅、熊舅、和舅爺都已經先後離開了人世。妗妗和表弟表妹姑奶等也全部在長沙安家了。

     雖然那次去舅舅那裏,舅舅的成分自知搞錯了,然而,在隨後的幾年,兩派鬥爭的升級,舅舅的成分並沒有得到糾正,反而挨整挨鬥。舅舅怕我媽擔心,也就瞞著我們,報喜不報憂。但舅舅心裏的鬱悶致使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導致肝硬化,妗妗這才來信告訴我母親。母親得知,立刻坐火車到湘鄉看望並照顧舅舅。這期間,我也已經處於上山下鄉的轉折期(腰包戶口),和慶穿插在不同地方的同學下鄉處,說得好聽是拜訪同學,實際上,是到處混飯吃。以減輕家裏口糧短缺的壓力。幾個月以後,母親因為擔心家裏,告別了舅舅一家,回到西安。

     沒有多久,就是春節,我一個因初中畢業後到航空技校學習的同學畢業分配到蘭州的同學翠,春節探親。我們之間關係不錯,她走的那天,我到火車站送她一直到火車車箱,聊天太專心了,競沒有注意到火車要開動的提示,車門關了,火車開了,可我還在火車上,這下子糟了,無法下車了。原本可到下一站下,但翠一句:"算了,別下了,跟我到蘭州吧,反正你現在既不在農村,也沒有工作,到我們蘭州玩玩,看看蘭州什麽樣。"的話,說動了我,就沒有下車。一路上和她及她的同學一起,聊天,餓了,吃她們的食品,困了,坐在椅子上打盹就睡著了。居然忘了自己沒有火車票。正迷迷糊糊的睡著,忽然列車員來查票了,我當然被抓了個正著。

     我沒有錢,列車員對我這個沒有工資的知情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硬逼著補票,否則就下車,可火車已經過了寶雞幾站,又是半夜三更,我一個人可不敢下車。無奈,隻好借錢。翠和她的同學湊了11元,幫我付了火車票錢,於是我就拿到了一張火車上補的紙票。就這樣,和同學到了蘭州。在蘭州後,想到欠錢,如何還錢呢?盡管同學說,不用還。但我做人一向是情是情,借是借,借的就必須要還。可怎麽還呢?家裏是沒有錢的,隻好又給舅舅發電報求援。也給家裏寫信告訴我和翠到蘭州的事。

     不到一周舅舅寄來了15元錢。我還清了同學的錢,想想在蘭州也呆了一周,該遊覽的地方也去看了。就打道回府。當然還是買了一張站台票混上了火車。運氣好,一直到寶雞都沒有查票。我幹脆從寶雞下車,寶雞有我的初中同學,關係也是不錯的。她和富平的同學莉都是交通學校畢業的,分到寶雞汽車保養廠。準備去看她,保準還能混幾天。從寶雞站出來後,看到售票處排著長隊,心裏又出現了一個點子。暫且不說,大家絕對猜不到。

     我打聽到保養廠的地址,就去找蘭了。還真找到了。蘭果然非常熱情,吃住她都包了,還見到了她的男朋友,也是我們初中同校的校友,還結交了另外兩個朋友。收獲不小。最得意的是自己的那個點子竟然把在火車上補票的錢又賺回了八元,也消了心頭上一口怨氣。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的做法實在是有點不道德,可當時,既窮,心裏又憋氣,那時,有哪一個知情坐火車老老實實地買票。不都是逃票。

     我到蘭那裏的當天下午,我向蘭要了一張印藍紙和圓珠筆,把我在火車上補的那張票拿出來,印藍紙放到下麵,補票日期裏,日子本來是8,我在8字前麵加了一豎,就成了18。前一天的日子。票是從西安到蘭州,三天內有效。那這張補的票,就在有效日期之內。蘭看見我這麽做,說:"你這麽做,不對啊。"我說:"有什麽對不對,我現在是腰包戶口,可以說是黑人黑戶,一分錢也掙不了,他們還非要我補票,要不就要趕我下車,黑咕隆咚,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我不這麽做,我這口氣就憋著,難受。"蘭聽我這麽說,隻好說:"也是,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有一份工作。你當初要是上了中專就好了。也怪楊老師,把高中給改到前麵,否則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工作呢?""算了,不說了,我現在就去推銷這張票。真推銷了,氣也就出了一半。好了,我走了。你去上班吧。完了,我到你辦公室找你。""好吧。"就這樣,我拿著這張改過日期的票,忐忑不安地向火車站走去。

      到了火車站,到蘭州方向的售票處排的隊很長。我看到一個幹部模樣的小夥子,就對他說,你要去哪兒?""蘭州。""我這裏有一張去蘭州的票,是昨天從西安上車後補的,不過到寶雞想看朋友,所以下來了。還想在朋友這裏呆幾天,所以就得把這張票讓出去,這張票明天之內到達蘭州都可以,你如果要的話,給我8元錢就可以了。"聽我這麽說,他說"我看看你的票。"我拿出票給他看,他仔細看了以後,說:"可以。"然後就給了我8元錢。沒有想到,如此順利。我拿著錢,高興地在寶雞紅旗路上轉悠,買了好些菜,這才向蘭的住處走去。想到火車上乘務員對我的惡劣態度,總算出了一口氣。也為自己的小聰明而洋洋得意。現在想到這些,已經不再是洋洋得意,而是不安和內疚,好在,上帝已經赦免了我的罪,否則,這種內疚會成為我的負擔,現在終於借著文章把這一段不為人知的隱私大白於人前,求聖靈繼續光照我的內心,帶領我前麵的路。

     那次,在寶雞呆了一周,期間,還去探訪了文革中同一戰壕的戰友,冶院幾個在寶雞太白山腰實習的大學生。意外的相逢,他們的熱情款待,使我至今難忘。我滿載著同學和朋友們的深情厚誼離開了寶雞,買了一張站台票回到了西安。

     母親看到我平安歸來,免不了說了我幾句。得知我又給舅舅寫信要錢,非常生氣,責備我:"你不知道,你舅舅現在有病,家裏還有那麽多的人,經濟也不寬裕,你還問你舅舅要錢,太不像話。以後再不能問你舅舅要錢了。這麽多年,你舅舅一直在幫襯這個家,可你舅舅現在有病,我卻一點忙都幫不上,我這個姐姐真是白當了。,,,"說著,說著,母親哭了。看到母親哭了,我也嚇壞了,忙說:"媽,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跟舅舅要錢了,你別哭了,好不好。"聽我這麽說,母親擦幹眼淚,說:"記著,滴水之恩,泉水相報,你舅舅對咱家的恩,對你的好,可不能忘。""不會的,媽,我會永遠記著舅舅的好。"媽媽這才說,好了,去吧。"沒有想到,不到一年,舅舅就離開了人世。

     記得那是71年元月15號,我剛剛到洪慶公社二次插隊不到半個月。那天,我無緣無故地感到心煩意亂,心裏無名的難過,是從來沒有過的,還莫名其妙地對慶發了脾氣。慶感到非常奇怪和委屈,說:"你今天怎麽了,火氣怎麽這麽大,這可不像平常的你。""我也不知道,就是特別煩,心裏很難過,算了,我今天不幹了,我先回去休息,你給隊長說一下。"說完,我就拿著工具自顧自地朝住處走去。事後,也感到奇怪,自己是怎麽了。一反平時的形象。

     誰知道,春節前回家過春節,初五那天,我家收到妗妗的信,告訴我們,我舅舅已經在元月15號去世,因為臨近春節,妗妗不想破壞我們過節的氣氛和心情,才沒有即時告訴我們。估計這封信會到大年初四以後收到,才寄給我們。但怕我母親難過太甚,她將帶兩個孩子親自周五坐火車到西安安慰我母親。母親看過信,當時就嚎啕大哭,我心裏也悲痛難忍,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我心裏也才明白,為什麽元月15我在隊裏會有那種痛苦和煩惱的情緒,是因為我的舅舅離開人世。那是血溶於水才有的心靈感應啊。

     母親哭了一陣,擦幹眼淚,說,都別難過了,明天你妗妗和你們表妹表弟就過來了,趕快布置你舅舅的靈堂,說是靈堂,實際上就是在一間睡房中間的方桌上擺上我舅舅的放大的照片以及貢品和蠟燭。我們趕快到照相館衝洗放大舅舅的照片,買幾樣點心和水果以及蠟燭。第二天,一切就緒。母親帶著我和大姐去火車站接妗妗他們。他們第一次來西安,竟然是因為舅舅病故,怕我母親受不了,而趕來西安安撫我的母親。可見,妗妗是何等賢惠和明理的人以及舅舅妗妗對姐姐的感情之深。姐弟情深以至於妗妗對我母親也是敬重有加。在隨後的歲月,母親對妗妗也是異常關懷,對表妹表弟更是疼愛至深,我們姐妹五個都去湖南看望過他們,他們也都多次到西安探望過我們。

     我來加拿大以後,回國期間,曾經三次去長沙探望過他們。前幾天,和表妹在微信上聊天,表妹說到我串聯中第一次去看舅舅,妗妗看我衣服穿得少,我臨走,送我一條絨褲,還有,我的眼鏡腿壞了,姑奶陪我去修,原本要化2.5元錢,結果,由於我的能說會道,最後,竟然不收錢了,回到家,姑奶直誇我會說話。表妹說的這兩件事,我居然沒有一點印象。至今,還是回憶不起來。想想,快五十年了。許多事情,可能忘記了,但有些事情,回憶起來,卻是栩栩如生,仿佛發生在昨天。可見,人腦的記憶,也是有選擇的啊。我記憶了最重要的,那就是,母親和舅舅"姐弟情深"以及妗妗和母親那情同姐妹的感情。另外,66年,和舅舅妗妗同居一室時,舅舅對我的囑托"我這兩個孩子,也是你們五姐妹之外最親的親人,以後也要多多來往,有什麽事情也互相幫著才是。、、、"我牢記在心,表妹表弟在我的心中,和我的姐姐妹妹們一樣,都是我最親的親人。在此,祝願他們在天之靈也如在地之時互敬互愛。
                                   這是我和表妹,表弟媳婦和表弟女兒。                         


                                  
                                           這是 09 年去湖南劉少奇故鄉,在劉少奇塑像前留影



                                          這是表弟和弟媳婦

                                             左邊是表弟的兒子,右邊是表妹的兒子



                                                    我和 表妹

    


                                           我在滴水洞前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