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常，生命脆弱---史家三兄妹（五）

   佳真就急急忙忙地到郵局給他爸爸發了電報，然後又來到公社，看到武裝部長也在。武裝部長看到他，把他叫到辦公室，對他說:"已經給縣上匯報了，縣上的意思是，這件事影響非常不好，對曉東一定要嚴懲。對我們也提出了批評。不管怎麽說，曉東拿槍對著人打，都是及其錯誤的，讓把曉東抓起來，明天先在寶雞市遊街，至於如何判罪，主要看你們家屬的意見。對了，你給你爸爸發電報了嗎?""已經發過了。我想，我爸爸最關心妹妹的工作問題，明天一定會過來。"那現在我先聯係殯儀館，先把你妹妹放到殯儀館，我們剛才研究了，我們負責喪葬費，你先把這100元拿上給你妹妹買要換的衣服等，其它的等你父親來了，再商量吧。""也隻能這樣了。"

    佳真又去休息室看妹妹，留著淚說:"玲，哥給你買衣服去了，哥一定要讓你穿得體體麵麵，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明天爸爸就會來看你。你也知道媽的身體有病，這件事就不告訴咱媽了，所以，咱媽就不能來給你送行了。你現在能和大哥在一起了，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我會代替你和大哥給咱爸、咱媽盡孝的，你就放心吧。"說著說著，淚流滿麵，實在說不下去了，最後哭著說:"玲，哥走了，哥給你買衣服去了。"然後哭著和公社管知青的頭頭一起去買衣服去了。

    第二天，公社和武裝部就把曉東押在卡車上在寶雞市進行遊街。這件事，在寶雞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人們為佳玲的殘死感到憤慨，看到卡車上的曉東又氣又恨，而曉東在卡車上滿眼淚水，人已經麻木了，任憑人們朝車上扔東西。卡車慢悠悠的朝前移動。佳玲的父親恰好從火車上下來，走在紅旗大道上看到了這一幕，就問，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這個小夥子要被遊街。當聽到別人告訴他事情的經過時，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好像心髒緊縮了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他想再仔細看看車上的年輕人，車已經開過去了。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他急急忙忙地去找佳真了。

    到佳真的單位，有人專門接待他，說他姓張，說佳真讓他在這裏等史叔叔。佳真在公社，然後小張就讓他坐在吉普車上，開車到公社去了。一路上，沒有人說話，佳真的父親也不好問。一會功夫，就到了公社。小張拉著他直接到武裝部。門一打開，就看到佳真紅腫的眼睛，但沒有看到佳玲。屋子裏還有一個不到50歲的人。佳真看到父親，哭著說:"爸，你可要頂住，玲已經不在了。"史叔叔聽佳真這麽說，明白了，剛才在街上看到的被遊街的小夥子就是打死玲的凶手。玲已經走了，已經義無反顧地走了，他的寶貝女兒再也不會醒來了，他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佳真隻好忍淚安慰爸爸。武裝部長也好言相勸。

   哭了一會，史叔叔安靜下來了，含淚詳細問了事情的經過。然後說他要見曉東。武裝部長說:"你先休息休息，一會在餐館吃過飯，我會安排你們見麵的。我這辦公室有張床，你先躺著歇一會。我先出去辦點事。"然後武裝部長就出去了，留下了佳真和他父親。史叔叔對佳真說:"你妹妹現在在哪兒，你帶我去看你妹妹。"佳真說:"玲現在在殯儀館裏，我們下午再過去。殯儀館離這裏有一段路，不通公共汽車，下午會派車送我們過去的。爸，你喝些水，先睡一會，坐幾個小時的車，也夠累的了。""那好吧。"

     佳真父親躺在那裏，哪睡得著。腦子裏盡是玲的畫麵，有七、八個月沒有見到佳玲了，想不到，春節過後的分別竟然是永別。想著，想著，淚水又奪眶而出。佳真昨天一夜都沒有睡好，這時候，坐在那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過了一陣，武裝部長回來了，說"史大哥，你休息好了嗎?""可以了"。“那咱們先吃飯去。”然後佳真陪著爸爸，武裝部長和公社主任及其公社其它部門的負責人一起到紅旗街的一個餐館。公社主任和武裝部長陪著史大哥父子，其他幾個人去買了幾個菜，然後每個人一個大老碗，兩個餅子，讓自己給自己掰餅子，說是吃羊肉泡饃。

    可是，想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大家心裏都不好受。特別是史叔和佳真，更是一言不發。公社主任和武裝部長隻有勸史叔和佳真要想開一些，，，，。很快，吃完了飯。這時候，史叔開口了，他說:"現在我們先去看玲玲，然後我要見曉東。"主任說:"好，我現在就叫車，大家一起去。"然後就走到前台給殯儀館打了個電話。

    20多分鍾後，殯儀館的車來了，大家都坐到車上。車開了20分鍾左右，到了殯儀館。隨後，大家一起朝殯儀館的停屍間走去，主任走在史叔的身旁，武裝部長在家真旁邊。一進停屍間的門，就看到裏麵有一口黑色的棺材，走到跟前，隻見佳玲靜靜地躺在裏麵，臉上的顏色栩栩如生，彎彎的眉毛下麵，緊閉的雙目掩不住那長長的睫毛和雙眼皮，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張小小的嘴巴，儼然一個睡美人。上身穿了一件紅色帶小花的衣服，裏麵是紫色的高領毛衣，下麵是咖啡色的褲子，腳上是一雙黑色皮鞋和咖啡色的襪子。整個穿戴，典雅、大方。可以看得出，佳真在挑選衣服時的細心。

   史叔看到佳玲，忍不住嚎啕大哭，邊哭邊說:"玲啊，你為什麽這麽早就要扔下我們，你的人生還沒有真正開始啊，你給我和你媽媽信裏說，你已經把高中一、二年紀的數理化都自學了，可現在你怎麽就走了呢，你媽媽最愛你，這可怎麽辦啊，玲啊，你回來吧，你回來吧，，，"正哭訴著，忽然人沒有聲音，向地下溜了下去。一旁的主任趕快攙起了史叔，喊著:"史大哥，你醒醒，你醒醒。"一旁流淚的佳真也趕快攙著父親的另一邊，喊著"爸，你醒醒，你醒醒。"武裝部長拿來一把椅子，主任和佳真把史先生扶到椅子上，摸摸史先生的脈搏，還好，在跳動。武裝部長又趕快到外麵去倒了一杯熱水，過來給史先生喝下去，史先生慢慢地醒來了。原來是過於傷心而導致的昏厥。隨同的人員也都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醒來的史先生又看看玲，說:"玲，爸對不起你，要不是因為爸爸的問題，你早就工作了，唉。爸走了，你可以和你大哥在一起了，你不孤單。爸走了。你也安心地去吧，去找你的大哥吧。"然後，史先生轉過身說:"我現在要去見曉東。"

   然後這一班人馬，又被車送回到公社。

   在寫第四章時，我的淚水就沒有停過，寫這一章也是留著淚寫的，我能感同身受他們的悲哀和痛苦。在我的兒子離開這個世界時，想到他們一家的遭遇，給了我堅強活下去的力量。麵對 佳玲的猝然離世，史先生那偉大的人格力量，使我想起了耶穌 在十字架上的話：“父啊，饒恕他們吧，他們所做的，他們不 知道。”（請看最後 一章。）

[shotime]

那個曉東後來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