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惋惜的一對---我那不成功的''紅娘''史（續二）

   聽到這裏，我不由得深深為他們惋惜。原本可以結果的愛情，卻因為陰差陽錯和誤會被生生的扼殺了，真是造化弄人。

   我問:"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呢?"小範歎了口氣，說:"還能怎麽辦，我總不能再去把她搶回來吧。能看出來，她的丈夫非常愛她，他們現在又有了兩個兒子。我不準備再見她了，反正，要說的話，我也說了。再去找她，無疑會增添她的煩惱，也會影響她家庭的穩定和和諧。"聽到這裏，我原本想告訴他一年前韓靜來找我的事的念頭，也打消了。不過，我真的感到內疚，韓靜也許正是聽了我的話，才下決心和那個老師結婚的。

   飯菜好了，我們邊吃邊聊。我忽然想到他對母親的恨，就問他:"你回去那麽長時間，有沒有問你父親當年和你母親離婚的真實情況呢?"唉，他長歎一聲後說:"我真的佩服你料事如神。有一天，我奶奶睡著了，我和父親到外邊的房間，我想起你說過的話，就問我父親:'爸，我現在已經成人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當年你為什麽同意和我母親離婚'我爸說:'我也正想找個機會告訴你這件事，免得你一直誤會你的母親。你媽媽在上海也是名門閨秀，我當時認識你母親的時候，既是一個大學生，同時還是地下工作者。你母親高貴優雅美麗的形象，是在一次舞會上闖入了我的腦海。可我知道，我的工作性質不允許我談戀愛。所以，後來，我就盡量避開她。誰知道，你母親也深深地愛我。她主動找到我。我又不能拒人於千裏之外，那樣，也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就這樣和你母親來往了，聊天的過程中，我了解到你的母親是一個進步青年，對國民黨的腐敗深惡痛絕，對共產黨的事業充滿了期盼和憧憬。這種情況下，我就向組織上做了匯報，組織上來人裝做我的朋友，認識了你媽媽，交談之後，告訴我，可以和你媽媽交往，還可以在時機成熟的時候，發展你媽媽到組織裏來。後來真就發展你媽媽入黨，並承擔了聯絡員的工作。你也知道，解放後，你媽媽在政府部門工作，而我卻調到中央工作，原本你媽媽可以隨我去北京，但她不放心你年邁的外公外婆，就留在上海。我和你媽媽就鴻雁傳書，兩地分居，每年一次鵲橋相會。有時候我出差回上海也會和你們短暫的相聚。我非常愛你的媽媽。但五七年，我被莫名其妙的打成了右派。一下子工資大幅降低不說，還失去了人身自由。我不擔心你，因為你奶奶可以照顧你。我特別擔心你媽媽，他那脆弱的身體如何能承受如此的折磨，為了她的幸福，我決定和她離婚。我知道，如果以這些理由，她是不會和我離婚的。我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那時，我在山東一個農場勞動改造，沒有自由，是被管製的。你媽媽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對你媽媽說:'我們離婚吧，好聚好散。'你媽媽堅決不同意，並說他絕不會和我離婚的，他會一直等著我，那怕等一輩子，她也會等下去。我很感動，但我要離婚的決心更強了，我不能拖累她，她還不到三十五歲，又那麽漂亮，離婚以後一定會有好的歸宿。所以我說:'你怎麽這麽不明理呢，非要我說出實情嗎，我是不忍傷害你，所以一直瞞著你，你想想，哪一個男人可以忍受常年的孤獨生活，實際上，我在北京早就有了一個相好的，暗地裏還有一個女兒，都兩歲半了。她對我非常好。我出事以後，她還帶女兒來看過我。在我沒有出事前，我們每周都會見兩次麵。她也不計較名分，你想，我會舍棄她們母女嗎。'你母親聽到這裏非常氣憤，說:'你騙我，你是瞎掰的，要不，你告訴我地址，我找她去。'你想搞得滿城風雨嗎，還想讓政府給我更重的懲罰嗎?'你媽這才哭著走了。第二次，她來，帶來了離婚申訴書。我們就這樣離了婚。孩子，你冤枉你媽了。雖然離婚了，但每過幾個月，你媽就會送一些錢給你奶奶，要不，我那點錢，哪夠你們用。"

   聽到這裏，我已經泣不成聲了。我恨自己誤會媽媽，不知道我媽有多傷心。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的那些話，我也不會問我爸爸，那我就會一直恨我媽媽。後來，我還去看了我媽媽。我媽媽說，幾年之後，她才知道我爸爸當時的那番話是騙她的，但她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她和現在的丈夫已經有一個女兒了，而她丈夫對她很體貼。聽她這麽說，我隻有祝福他們。過了幾天，她來看奶奶，我送她出門的時候，她對我說:"我已經對我丈夫說了你的事情，我丈夫很高興，邀請你到家裏去，隨便你也見見你的妹妹---玲，玲聽說有一個哥哥，非常高興，她也十五歲了。怎麽樣，你願意來嗎?'我對媽媽說:'我考慮考慮吧。'後來，我爸爸知道了，鼓勵我去，還說，就我一個兒子，很孤單，現在知道有個妹妹，多好啊。所以，後來我就去了。我那個妹妹也很漂亮，又活潑又大方，哥哥哥哥叫得蠻親的。繼父也不錯，很和藹，沒有架子。

   現在，雖然奶奶和父親都離開了我，可我重拾母愛，而且還有一個尊敬我，也喜歡我的妹妹，又有了一個也喜歡我的叔叔，我還有什麽理由再難過哪。總之，我為這一切，要好好感謝你。我也和我媽媽談到你說的那些話，我媽媽說，你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我和我媽媽也談到韓靜，我媽媽說，這個女孩也很獨特，是個好姑娘。"

   聽到這裏，我說，想不到事情這麽圓滿，你現在沒有了恨，就快樂了吧。"他說:"是啊，現在心裏不再鬱悶了。那天看過韓靜以後，我回家想了很多，很多，也想了很久，很久，然後我給我媽打電話告訴了韓靜的事，你猜我媽說什麽?""我哪猜得著。"我媽似乎更喜歡你，她說，你不是還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嗎，可別放跑了。"聽到這裏，我不由得笑了"你這是說我哪，唉，晚了，我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別蒙我了，你已經蒙過我一次，我不會相信的。你知道嗎，實際上，你介紹韓靜給我以前，我就喜歡你了，否則，我怎麽會跟你說我家的事呢，但你卻硬要把我推給韓靜。那天你介紹我們認識以後，我們倆就走出去在西門外的街上溜達。我對她不熟，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就不由自主地說到你，我在韓靜麵前誇你聰慧，有膽識，有涵養，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一股清高和貴氣。沒有想到韓靜不高興了。說'你把我姑誇成一朵花，可這朵花不屬於你，人家根本不會考慮你的。我問，你憑什麽這樣說，韓靜說是她第一次來找你時，你親自告訴她的，說你還勸她要慎重考慮。"聽到這裏，我說"沒有錯啊，我是說過這些話，你們家當時那麽複雜的情況，再加上你還一門心思的想回上海，我能考慮嗎?我可不是一個會伺候人的。""所以，你還記得嗎，第二天，你問我和韓靜談得怎麽樣，我的回答很冷淡嗎。"那些天，我一直為你說的那些話生悶氣呢。"

   "哈哈哈，"我不由得大笑起來。說:"你的心眼也太小了。考慮事情，不能光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也要站在對方的角度設身處地的想。你說，我那些話有錯嗎。""沒錯，沒錯，現在你當初考慮的因素都不存在了，我跟我媽也和好了，韓靜也有了家，我現在可要大膽地追你了。"

   我說"不行，不行，我現在真的名花有主了。否則，不用你追我，我也會反過來追你的。""真的。""真的。"你能告訴我他的情況嗎?""可以呀，我的男朋友是中國科技大學68年畢業生，比你高兩屆，現在在地質學院教書，長得雖然沒有你高，一米77的個子，配我是綽綽有餘了，也是又大又雙的眼睛，高高挺挺的鼻子，怎麽樣，要我介紹你們認識嗎?""唉，我怎麽這麽苦命。喜歡的姑娘一個一個都不屬於我。"聽小範這麽說，我心裏也不好受，說:"好了，別灰心，我到時候幫你介紹個更好的。""算了吧，我現在哪有心思結交新的女朋友，以後再說吧。"

   "對了，你還記得咱們展覽會裏的昌文嗎，他後來分到西安師範學校，我為了我們原來插隊的一個姑娘去找過他，他這個人真不錯，還真幫忙了。""昌文，怎麽會不記得哪，在大荔農場，我們可是在一個宿舍的，你讓他幫什麽忙了?""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我的好朋友第二次插對的小隊裏，在71，72年招工時，除了小譚以外，都出來了，和小譚最好的鬆西姑娘，在72年招工時，因為眼睛視力不好，工廠都不要，我通過我的一個好朋友，找了西安石油儀器廠的招工人員，講了鬆西眼睛不好的原因，並且講了鬆西是一個很能吃苦又熱情的好姑娘，打動了招工人員，把鬆西招到這個廠，當時也講了小譚的情況，可小譚的眼睛更糟，雙眼高度近視，工廠無法招。就剩小譚一個人還留在生產隊，多好的一個姑娘，聽說師範學校招生，我就去找昌文，巧的是，他就是招生辦的人員，他聽我講了小譚的情況以後，表示，一定盡量幫忙。後來真的把小譚招到師範學校。你說，昌文是不是夠朋友。""昌文是不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好朋友。有空，咱們一起去看看他。""好吧。時間也晚了，咱們也該走了。"於是，小範把我送到學校，就回去了。

    躺在學校分給我的小屋的床上，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入睡。想到小範和韓靜，多麽般配的一對，卻是有緣無分，陰差陽錯和誤會竟然是愛情的殺手鐧。如果當初，我不對韓靜說那些話，或者說一些肯定小範不會變心的話，韓靜可能就不會和那個老師結婚，或者鼓勵韓靜再寫一封信給小範，或者讓韓靜親自跑一趟上海，事情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當時怎麽就沒有想到呢?韓靜來找我，當然是想從我這裏討一個主意，可我，，，，。強烈的自責攪得我難以入眠。再想到小範今天對我的表白，不由得想到衛華，我和衛華從認識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期間也因為一時的自尊和清高，中斷了半年的交往，幸虧衛華的智慧才使我們重續前緣，可經不起再一次的折騰了。可小範怎麽辦哪，多麽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麽幫他呢?想著想著，慢慢地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