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二） 串聯三部曲 （E)

     北京站候車室裏人真多，大人，小孩，男男女女，有的睡覺，有的聊天。還有幼兒在哭叫。空椅子不多。我們隻能見縫插針，金豆和英坐到一起。麗、儀和我，擠在一起。由於人多，天氣又熱，我們身上都出汗了。我覺得身上黏黏的，就站起來說"我到外麵透透氣。"麗說"我也去。"我們倆就走出去了。

    在外麵，麗說"你不覺得金豆這些天像變了個人一樣，那麽愛說愛唱的一個人，忽然文靜起來了。"聽麗這麽說，我想想，是呀。就說"一會問問她，怎麽回事。"我又問麗"你們家最近怎麽樣，你父母還好吧。"麗說"這不，設計院給我爸爸也貼了幾張大紙報，都是小事，沒有批鬥。你爸呢?"我爸不說廠裏的事。還好吧。""咱們這一派，這些男生還不錯了，總罩著咱們，要不，早就被抄家了。"可不，那一派抄家太厲害了。""都說杜太壞了，抄家，連人家的新鞋都要用刀剪割剪開，找金戒指。你和倩還都從家裏拿了一筐老字畫交了，那可都是寶貝呀。""還不是怕抄家。""那倩還不是照樣被抄家。""那是因為他們家太有錢了，聽說，錢藏的到處都是，就連書裏麵都夾著錢。"說著、說著，天微微亮了，遠遠的東邊已經有紅紅的霞光。好美啊。我說"走，進去吧，看看她們怎麽樣。"

      我們走進了候車室。到金豆和英那裏望去，她們好像還在睡夢中，再看儀，也睡得香香的。候車室裏的人，也少了一些。可能是我們在外麵說話的時間，又有火車經過，可我們光顧著說話，竟然沒有注意到火車的鳴叫聲。

      我們倆也找了空的位子，然後依偎著又眯眯登登地睡著了。忽然，儀喊著說"快醒、快醒。"我和麗一下子坐直了，說"哎，幾點了。""快八點了，快洗洗臉，整理一下，到我姨家去。"說著，儀又去那邊喊英和金豆去了。

      我和麗趕快去衛生間，，，，，，。出來，剛好英和金豆過來了。我和麗在外麵等了一會，她們也出來了。我們就一起朝儀那邊走去。我們聚在一起。金豆問"你姨家在哪裏啊，你知道路嗎?"儀說"我帶的有地址，咱們鼻子底下就是路啊。"金豆說，鼻子底下那來的路。"這時，反應頗快的英說"笨呐，鼻子底下不是有嘴嗎，問阿。"大家這才反應過來。

     我們一起到外邊找了個小飯館，我說"我請客，不過，我沒有糧票，誰貢獻糧票。"英說"我來出糧票。"金豆說"那我就白吃了。下次我來出。"就這樣，我們很快解決了早餐。就一起向外走去。

    到了外邊，儀拿出了口袋裏的紙條，，上麵是她姨的地址。我們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小店，就過去問路。店主說"你們是來北京串聯的吧?"我們異口同聲地說"你怎麽知道。"店主說"看你們這一身裝扮，我就猜出來了。我可以告訴你們地方，可你們既然來到北京，不得去很多地方，還不如買一份地圖方便呐。"是阿，我們怎麽沒有想到，你這裏有嗎?""當然有啊，兩角錢一份，你們要幾份?"兩份吧。"麗說著，已經掏出了錢。店主接過錢，拿了兩份地圖給麗。麗打開地圖，拿出地址，讓店主教教我們看地圖。

   看好了地圖，知道我們所在的位置，已及如何到儀的姨家，好像不是太遠。我說"咱們要節約每一個銅板，發揚艱苦奮鬥的革命精神，邁開我們的11號汽車(雙腿)走吧。”

   我們一路上說著，看著，觀察著，發現，和西安一樣，到處都貼著五顏六色的大紙報，什麽"炮轟啊，，，，火燒啊，，，，，最新最高指示啊，，，，揭發某，，，"看得人眼花繚亂。算了，不看了。於是大家一邊說，一邊走。麗說"儀，你姨看到我們，保準大吃一驚，看在你的麵子上，沒準，今天你姨會大顯身手，好好地招待我們的。"英說"是啊，今天我們可以享口福了。謝謝你了，儀。"金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好像在深思什麽。儀說"我姨前些年，來過西安，在我家還住了半個多月，和我媽一天到晚嘀嘀咕咕沒個完，她們姐妹關係可好呢。  我姨說：“她們住在一個不大的四合院裏，獨門獨戶，挺安靜的，她們那條巷子離府右街不遠，府右街的牆是深紅色的，牆上麵有琉璃瓦，綠色的，牆裏麵就是中南海，毛主席就住在裏麵。"我們呆呆地聽著，好羨慕。腳步邁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