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問(三)男兒泣淚
【剪】
天邊的那絲光線
被黑夜吞噬
一雙裁剪詩畫的手
無法把這黑夜裁剪
你是天際飛來的流星
幫我把這黑夜剪開一條裂縫
花開的日子還那麽遙遠
總有外婆把那春天抓來
長歌當哭後的清晨
還會有一張迎著陽光的笑臉
許子良的報到過程並不愉快。下午兩點多到四中時,周校長不在,到人事處謝老師那交上派遣證,被告之第二天通知職稱和工資事宜。之後子良坐在門衛收發室等總務處派車去車站取行李。門衛許大爺倒是滿熱情,說咱倆可是一家子呀,說四中可是D市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啊,說好多人想進都進不來呀,說每年這時都是大學生報到的時候啊。子良笑著聽著大爺講話,看著大爺打上課鈴,打下課鈴,接收進來的信件。也時不時有老師到收發室,許大爺都給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大學生,這是哪個組的某某老師。
子良在那等到教師下班,等到學生上晚課。這時,看到周校長匆匆地來到收發室,見麵就說:“小許子,知道你今天報到,九中教學活動周,我著急,就是回不來,都安排怎麽樣了?”子良說:“在等車幫我去取行李。”周校長說:“不用等總務再派車了,用我剛才坐的麵包車。” 周校長又陪著子良去車站取回行李到單身宿舍,才發現,總務處汪主任安排的那個床,還有很多雜物在上麵,根本沒法睡,子良想反正就對付幾天,把一個木箱、兩件行李放到那張床上,就和周校長返回到教學樓。周校長把子良安排到值班室睡,讓司機張師傅送他和那位值班老師回家。周校長做的這些,讓子良很感激。
子良也沒吃晚飯,這一天下來,覺得很累,就合衣躺下,看不進去書、也難以入睡。朦朧中,又夢到了姥姥,夢到了那個春天,那是子良平生最早的記憶,那年子良兩歲,長滿小草的鄉間小路,開了好多蒲公英花,有黃色的,有白色的,還有藍色的馬蓮花。這次的夢境,姥姥還是走在後麵,可自己不是兩歲,好像是讀初中的時候,後麵還有雲帆牽著他的衣角……。就這樣一會夢一會醒的,天快亮時,又迷迷糊糊迷地睡著了,他夢到騎自行車和雲帆去上學,雲帆在後座上,頭倚著他,突然聽到學校上課的鈴聲,擔心上課遲到,就用力蹬著自行車,可怎麽也蹬不動,這一急,從夢裏醒來,四中上早課的鈴聲還在響。這是周二的早晨。
子良簡單洗漱後,正趕上周校長巡視完全校各個班,帶子良去學校食堂早餐。周校長告訴子良,由於學校有那麽多校辦企業,福利也就好些,早晨值班幹部和班主任有早餐,上晚課的老師有晚餐,中午全校都供應檔次不錯的午餐。
飯後,子良和周校長去大校長辦公室,周校長問林校長:“小許子的房子什麽時候能住?”
林校長麵無表情地說:“小趙廠長還住在那,一會我給高部長打個電話,從他借一間房子。小趙那房子一兩個月就會給小許子騰出來。”後來子良才知道,小趙是四中暖氣片廠廠長,高部長是二年級一個學生的家長,是D市駐軍某部後勤部部長。子良心裏非常不是滋味,這堂堂校長說話還可以不算數。
從正校長室出來後,去人事處,謝老師告訴他,職稱中教二級,工資定在二級一檔,轉正後才定為二級二檔。子良知道碩士畢業職稱是一級教師,工資定在一級幾檔不清楚,但沒試用期。子良為此事,兩天去了兩次市教委,那位給他在接收函上簽字的人事科長,才在一個角落找到那份紅頭文件,才定為一級二檔。為了房子和工資的事,子良撕毀合同返回大學重新分配的心思都有,可時間來不及,曉曉娘倆等著搬過來呢。
林校長向高部長借的房子是軍隊探親家屬樓的一間宿舍,十四五平米的樣子,廁所是外麵公用的,水房也是外麵公用的,煤氣罐放在走廊一個破桌子下,就算簡易廚房了。子良從學校要了兩張單人木床架,一些板子,兩張雙人課桌,兩把學生用的木椅,從學校木匠師傅那借來鋸和其它工具,把兩張單人床合到一起變成一個大床,在靠牆搭個簡易飯桌。行李還在四中教工宿舍,子良就返回四中,住在值班室。
周五,教導主任帶子良去教研組,安排了辦公桌。下午,學校出車幫子良把行李運到那間軍隊宿舍,同時接到通知,學校決定讓子良下周隨新生參加為期三周的軍訓。
傍晚時分,子良回到那間宿舍,望著自己改裝的床,自己的行李,才意識到,這就是自己的家了,就是他在D市自己的家了。他在那發了一會呆,打開行李,把床鋪好,還是沒吃晚飯,洗漱後,在房間發黴的味道中沉沉地睡著了,這些天,這些年,他感覺真的很累。他夢到自己回到考大學那年的夏天,家中缺糧,他從私塾先生那借來一大袋玉米,他自己背著,好重好重,壓在他單薄的身上,喘不過氣來,五哥過來幫忙,手中還拿著博士錄取通知書,突然曉曉來了,搶下錄取通知書就扔進火裏,子良慌忙去攔……。
子良感到眼冒金星,是夢裏動作太大,撞到牆上,把自己撞醒。窗外下起小雨,空氣悶悶的。這時,他感到餓了。能感覺到疼和餓,說明自己還活著。他打開燈,打開那個木箱,先進入眼簾的就是那張某大學國經所的博士錄取通知書,看到它,這些天,這些年,所有的悲傷,所有的痛楚一起湧來,抽泣起來,這越哭越傷心,之後他把那張通知書撕碎,失聲痛哭起來,這是雲帆走後這麽多年,他第一次痛哭,一點也沒控製自己,想到姥姥,想到雲帆,想到私塾先生,想到初升高,想到考師大,想到本科畢業沒能讀研,看著那地上的碎片,越哭聲音越大,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趴在桌上睡著了。
醒來時,天還沒亮,子良把地上的碎片收拾起來,也沒找到什麽裝,就散放在木箱裏。木箱中,是他喜歡的一些書,還有封存在那裏的記憶。他小心翼翼地往裏翻,看到和雲帆小時候合作的一幅幼稚的水墨山水畫,看到那件雲帆和他在一起時的旗袍,看到雲帆走後留給他的那九封信,看到那些照片,看到那些和雲帆一起采摘的五瓣丁香……
當看到那個小小的紅色大絨包時,子良把它打開,那是姥姥的一幅金手鐲,也是姥姥的嫁妝。那年,姥姥給他和雲帆戴上,後來,雲帆非要私塾先生到金鋪,一隻打上“子良”,另一隻打上“雲帆”,他木木地看著,把雲帆那隻戴到左手上……。
仔細看了一邊,搞清楚了,子良是個男滴!哼,把之前滴“抱抱”取回!^_^
接著寫啊!等著看呢!
我猜這部小說有你的影子在內。
子良可能就是你。
如不是請原諒。
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