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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草稿,偶然間從書架上跌落,打碎了記憶,一同散落的還有那幀手繪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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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情感小說《花開問(一)書房燭光》

(2013-11-11 16:08:25) 下一個
花開問(一)書房燭光

引子:青春的草稿,偶然間從書架上跌落,打碎了記憶,一同散落的還有那幀手繪書簽……

【蔓延】

當我從悲傷中醒來
你已經在天涯的對麵
映著雁字的晚霞
是印著你我唇印的詩箋
書房前小徑已經荒陌
湖畔那間愛的小屋
青苔在蔓延
思念順著青苔
凝視著那個房間
青春隱藏的角落裏
我一個人在孤獨地徘徊
用青春的最後一滴淚
來把你思念
若有來生
還在這裏相見

    子良眼神迷離地起床,正當窗外月色朦朧的時候。他走進書房,拿起一支紅燭,放到桌角的燭台上,用一根長支火柴點燃。擺正硯台,移過那個櫻桃木筆架,在那小心翼翼地研起墨來,時而用提鬥往硯台裏加水,時而用狼毫試試墨的濃度。眼神依舊迷離,這是他的世界,獨特的,從兒時起,就這樣保留著,常常是把現實接續到夢中。

    幾天前接到紫涓電話,這個久違的越洋電話,打翻了子良心中的五味瓶。那天子良剛從後院剪草回來,有電話進來:  “Hello!”
    “Hello什麽,是我呀。”
    子良心裏一震,做了一個深呼吸:“哪位?”
    “看來哥真的把我忘了。”電話那邊傳來紫涓爽朗的笑聲。
    “紫涓!是你呀,我給你打過去!”他沒等她回答就掛斷回撥。“小丫頭,怎麽知道我電話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還小丫頭。嫂子和婷婷都好吧。”
    “都好,都好,你和妹夫也都好吧。”
    “謝哥啦,都好。婷婷上高三了吧?”紫涓問。
    子良驚詫於她這麽細心:“是的,在十二年級,相當於國內的高三。”
    “不用想,婷婷就錯不了。出國前說的去藤校,估計哥不是說著玩的。”
    “還好,婷婷學習還算優秀,也算全麵發展吧,去哪讀書,我也不看得那麽重啦。”
    電話那邊又傳來紫涓的一串串笑聲:“哥還真變了,當年如果跟哥生個孩子,估計也能聰明吧。”又是一陣笑聲。
    “小丫頭,別鬧了好不好,還是那麽挑皮。你現在在哪?”
    “我在珍珠嶺,現在天邊還是一抹殘陽,今天是向你討債的,那首詩你什麽時候給我對上啊。”……

    珍珠嶺是翡翠灘邊上的一個小山,那年,紫涓和子良在落日時分站在山上,也是一抹殘陽,紫涓拉著子良的手,要兩人各做詩一首,紫涓每句都含一抹殘陽的“一”,而子良的每句要有一抹殘陽的“殘”字。
    沒等子良同意,她的詩已經出口了:

    忽撥心弦曲一別
    尚憶昔年偶一瞥
    平生相知如一夢
    幻作夕陽影一斜

    那年,那山,那景,子良沒有理解也不知道怎麽回她的詩,一如她的笑聲,子良覺得,和她還隔著那麽一層,他覺得,這時,應該是另外一種情形……

    一陣微風吹來,窗外,從房簷下傳來風鈴聲,把子良從一個夢境拉回到現在的夢境。他打開宣紙,仔細地折上虛痕,他在對她的詩,真的是還債?情?詩?還是前世相思的債?他提起筆,若有所思地,手中的筆有幾分顫抖,不知道是不是心也在顫抖……

    身處寒屋對殘燈
    窗外知了做殘鳴
    魂歸故裏留殘夢
    人泊他鄉了殘生

    不似以往,以往的夢中所寫,都是一筆一畫,寫著他的隸書,此刻他越寫越快,最後的三個字,竟似草書……。慢慢移動的目光,轉到蠟上,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蠟炬成灰,蠟炬成灰,家境貧寒,這蠟,怎麽也應了個‘殘’字?”蠟燭的最後一點餘光中,他把筆輕輕地放入筆洗,短暫的黑暗中,又是他的一聲歎息……。在窗紗透過的朦朧月色中,慢慢地、慢慢地返回臥室,嘴中仍舊呢喃著“怎會如此,怎會……”
    聽到子良均勻的呼吸聲,曉曉輕手輕腳地到書房,洗了剛剛用過的毛筆,掛回筆架,把那張帶著“殘”字詩的宣紙,放進書櫃。這次,和以往還有不同,以前,子良寫過後,一定會把毛筆小心翼翼的洗過。數一下她準備的長支火柴,心裏一驚,這不足兩個月的時間裏,他已經夢遊到書房五次了,這是以往所沒有的。
    曉曉認為她是懂得她男人心的人,她知道他是個浪漫的人,是個多故事的人,是個多愁善感的人,除去他的夢境,除卻他的幻想,他在她心中,是個好丈夫,好爸爸,生活中,各種角色,他都做得很棒,結婚後不久,曉曉就注意到,子良喜歡在書櫃旁邊放著一盒長支火柴和幾支紅蠟燭,她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其實,埋在子良心裏的那份珍藏,曉曉所知甚少,他的浪漫,他的多愁善感,也大多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子良夢遊的事,是姥姥告訴她的,那年,曉曉第一次去他鄉下的家,子良的姥姥告訴她:“七兒啊,常常做夢,夢裏常魘著,這時,千萬要小聲呼喚他,別嚇著他,如果聲音太大,人說,就把魂嚇走了”。曉曉當時聽了覺得好玩,笑得前仰後合。姥姥麵目嚴肅些:“看你這丫頭笑得,可別當笑話聽了。七兒從兩歲起,就這樣,要把他夢裏可能走的地方清理好,別讓東西拌著他,把刀啊斧啊什麽的利器,晚上都放到他夠不到的地方”。

    這麽多年,曉曉一直保持著這種習慣,無論睡得多麽踏實,隻要子良夜裏一起床,她就會醒來,總擔心他碰到什麽,也小心地不讓他受到驚嚇。他夢遊,一定是在月朗風清的夜晚,曉曉看過他透過窗紗靜靜地望著月亮,見過他到廚房做幾個精致的小菜,更多的是,到書房寫詩寫信,她也從不問,信中,那位子良稱為帆的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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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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