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一個人在家,喝著咖啡,忽然想寫點什麽。就講講宇和她老公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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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單純地奮鬥,以為人生隻有一種活法。幾十年過後,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的活法千差萬別,竟是各有各的精彩。
宇和她老公就是挺特殊的一類。
今年春節回國過年,約宇和敏兒出來小聚。宇問可不可以帶上她老公,“就這麽一會兒你都離不開他?”我一句話就給她頂了回去,敏兒也極力附和。這閨蜜間的聚會,有她老公在多不自在。
宇挑的地方,她結的賬,與以往的聚會一樣。她總說以後來多倫多再讓我請她,但這麽多年也沒見他們成行。
吃完飯,宇帶我們到了一個漫咖啡館,這是她和她老公的根據地,幾乎每天都來。沒聊一會兒,她老公,軍,就來了。趁我們不備,她還是把他叫來了。
軍很隨和,人也非常沉穩,他應該比我們小十歲,但從外表上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上海人,應該屬於現在所說的那種暖男吧。
軍一來,就和咖啡館老板聊起了咖啡,哪種味道應該再重一點,下次想嚐試點什麽。一看就是個極重生活品味的人。
這一次,我們聊了很多,從他們的生活,到宇的爸媽。一個細節讓我對軍另眼相看。兩年前,宇的爸爸在83歲高齡時,突發腦溢血,情況危急,在醫院搶救治療期間,所有的陪床都是軍做的。他說哪個護工夜裏能不睡覺?這時隻有自己的親人最可靠,護工隻能是個幫手。他是大家庭裏長大的,他奶奶去世前他曾在床前護理過。他說老人病重時,一靠治療,二靠護理。現在宇的父親恢複良好,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
趁著去衛生間的時候,我們才有機會和宇評論軍。
“說實話,十一年前你和我說要跟軍結婚時,我真的沒看好這段婚姻,但又不好明說。”
“哪隻是你,我所有的朋友都勸我不要結婚。最後讓我下決心是軍的一句話。他說‘如果我們的婚姻不成功,你不會損失什麽,而我將會損失我最好的年華。’”
他們結婚時,宇39歲,軍29歲。宇有過一次短暫的不成功的婚姻,軍沒有結過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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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是我的中學同學,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家境優越。她是個單純爽直的人,個頭不高,梳著齊耳的短發,永遠的活潑開朗,無憂無慮,容顏也是幾十年不變。我們在一起時,我總忍不住像姐姐似地操心她,盡管她還比我大幾天。
十幾年前,宇厭煩了日複一日呆板的生活,辭了職,隻身到上海闖世界,在英語學校認識了軍。當時軍是她的英語老師,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
後來兩人結了婚,軍隨宇來了北京,開了自己的英語學校。他們的學校是家庭式的,軍極具耐心,又燒得一手好菜,所以總是連學帶吃帶玩,氣氛輕鬆歡樂,孩子們都特別喜歡。軍說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連我女兒都對他佩服得不得了。
現在英語學校不開了,軍和另外兩個合夥人聯手做教育的私人定製,根據孩子的不同情況,進行心理和學業的綜合培養。
軍和宇都是不願意受約束的人,特別不喜歡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他們又不大注重功利,所以什麽事情差不多就行了,喜歡幹就幹,不喜歡幹就歇。前些年掙的錢投資了房地產,加上軍的英語才能,他們雖然沒有大錢,但也不需要為錢發愁。宇對吃素來有研究,北京的餐館她都熟悉,沒事了他們就喝喝咖啡,會會朋友,生活過得輕鬆自在,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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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天色漸晚,他們送我回家。因為下午聊得愉快,又隻有我們仨,我忽然好奇地想進一步了解軍。
我盡力問得委婉些。
“你是南方人,以前來過北方嗎?”
“沒有。”
“那真不簡單,都是為了宇。一般南方人住不慣北京,你這一住十一年,習慣嗎?”
“我覺得挺好的。北京是個有文化有曆史的城市,這一點我特別喜歡。走到哪裏,不經意間,就能撞見曆史,感受文化。而且北京的冬天有暖氣,比南方好過多了。”
“我可以看出來,你和宇的性格很不一樣,你要成熟很多。那你喜歡她什麽呢?”
“喜歡她的純真和活潑。我知道我是一個心思比較重的人,有時想得比較多,比較’悶’。和宇在一起,總是很輕鬆很快樂,沒有煩惱。宇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所以遇到了就不想放棄。”
“你好像比宇小不少,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從來沒覺得年齡是個問題。我喜歡宇是因為她的性格,而她這種性格到了八十歲也還會是這樣,一輩子都不會變。”
宇一直默默地開著車,靜靜地聽著,什麽都沒說。這些回答,她應該早已熟知。
“謝謝你。這下我就放心了。好好照顧宇。”
我最後和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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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看著他們的車遠去,我忽然為宇感到幸運。慶幸她在有生之年,遇到了這樣一個理解她珍愛她的男人。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福報。當命運安排了遇見,相知相愛是最重要的,其餘的都算不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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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有這個福氣,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