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派故事 （37）難兄難弟和他們的女人

在外派的時期，我遇到了劉宇飛。也和他的兄弟趙金鎖見過幾次。

劉宇飛和趙金鎖是一家機械公司的員工，他們在燕郊一望無際的商品房森林裏做鄰居。兩人在同一小區同一單元的5層，兩家是正對門。劉宇飛和趙金鎖都是北方人，兩人相識也有10多年了。

劉宇飛和陳春麗是一對兒，但他們是同居關係，一直沒有結婚。劉宇飛的兒子現在高中住校，一個月才回家一天。陳春麗在22歲時就結束了第一次，也是迄今唯一一次的婚姻。她來自農村，但容貌屬於中等，挺愛美的那種。她離婚的理由就是老公出軌，她很決絕，絕不給老公機會，那段婚姻就畫上了句號。離婚後，陳春麗在網上認識了劉宇飛，很快就從線上熱聊發展成為線下火熱。劉宇飛告訴陳春麗，自己也剛剛離婚不久，前妻跟一個南方的生意人跑了，留下他和8歲的兒子。陳春麗並不關心劉宇飛為什麽離婚，隻要求他對自己好，什麽都聽自己的就好。

於是劉宇飛和陳春麗就開始了8年的同居生活。劉宇飛對陳春麗是百依百順，因為他內心裏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女方雖有短暫的婚姻，但沒有生過孩子，自己還是賺到了。從陳春麗搬進家，劉宇飛就提出結婚，陳春麗總是說結婚不結婚沒啥區別，現在這樣挺好的。劉宇飛不敢催女伴，怕催急了人家哪天就拎包離開自己了。而他的收入到今天全加起來也就小一萬一個月，別說在北京，就是在燕郊想再找陳春麗這模樣的也是基本沒有戲。

每個月劉宇飛把工資全部交到女伴手裏，女伴管家。一家的開支加上孩子高中住校的費用，讓這個家庭基本剩不下太多了。而陳春麗喜歡淘寶購物，每樣東西都不貴，但加起來總價也不容小覷。劉宇飛總想讓陳春麗為自己生個女兒，陳春麗也不推辭，因為她也喜歡女兒。她就對劉宇飛說，你要真的給我種上個女兒，等孩子出生，我就嫁給你。

聽了這激動人心的號角，劉宇飛加班加點和陳春麗造人。但陳春麗的肚皮好像是油鹽不進，就是種不上。很快，劉宇飛累的氣喘籲籲。應驗了那句話：“沒有耕壞的地，隻有累死的牛。” 劉宇飛從此高掛免戰牌，再也不提結婚的事兒。而陳春麗耐心給男伴指點迷津，說要QX，要烘托氣氛，而劉宇飛連接吻都是笨拙，加上交公糧的速度就一分鍾。這話她也不好直說，於是他們倆造就了同居8年不避孕不懷孕的神話。

趙金鎖和妻子董梅有一對雙胞胎的女孩，今年4歲。趙金鎖和劉宇飛年齡差不多，而董梅和陳春麗更是同年出生，彼此互稱閨蜜。趙金鎖和劉宇飛都是機械加工的工人，一個公司，一樣的工種。當年是兩人約好一起在燕郊買商品房的。趙金鎖和妻子婚後7年沒有孩子，最後他帶著妻子去北京看醫生，一個月後懷上了雙胞胎。朋友們都說董梅是人工授精懷的孩子。董梅常對陳春麗說，估計丈夫的工種不好，要不然怎麽咱倆都這麽難懷孕？陳春麗在閨蜜目前把男伴的秒完成給抖了出來。

董梅一天要來劉宇飛和陳春麗的家裏至少三次，說來就來。雙胞胎女兒也很討陳春麗的喜歡。兩個女人都沒有工作，在家裏閑著。她們太像了，不上班，但家務和做飯也水平很差。兩人一天在家就湊合一頓，都號稱要減肥。有時餓了就點個外賣什麽的。

董梅喜歡玩抖音，快手，據她說公開追她的粉絲有6-7個。她在家裏的地位和陳春麗一樣不可動搖。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女兒每天送幼兒園後她就緊鑼密鼓和情人們會麵。有人說趙金鎖對老婆的事兒一無所知，但真實情況隻有他自己知道。董梅喜歡在朋友圈裏曬情人們給她的禮物，而這一切趙金鎖是看不見的，因為董梅屏蔽了趙金鎖。她實行的是完全的物理切割，她的圈子丈夫完全不知道。每到和情人約會的時候，董梅就拉上陳春麗護駕，加上董梅的情人，三個人一起逛街吃飯。陳春麗對此並不熱衷，因為做電燈泡的感覺畢竟不好。但架不住閨蜜死纏爛打，還有免費的飯菜加上小禮物。於是，這也成了她的日常。

陳春麗開始還是很清高，看不上董梅的虛榮，為了錢什麽人都可以，甚至為了幾百元錢。。。具有潔癖的她內心潛意識覺得董梅不幹淨，在家裏給董梅的杯子是指定的。但董梅整天曬禮物，也讓她內心最脆弱的一塊被擊打。陳春麗想起來，劉宇飛自從同居以來不曾送給她任何像樣的禮物。連自己過生日，還有過年過節都沒有表示。開始的時候，她會旁敲側擊提醒男伴，但劉宇飛的回答是自己每月工資都交給了陳春麗，要買什麽自己買就是啦。

從技術上講，劉宇飛說得不錯。他已經掏心掏肝把全部收入都交了。陳春麗買的淘寶東西豈不都是用劉宇飛的錢。但什麽東西一旦成為了習慣，人們就忘記了初衷，也忘記了感恩。陳春麗現在抱怨劉宇飛不懂浪漫，從不給自己買禮物，很少帶自己去電影院。耳聞目睹的陳春麗，用走馬燈一樣的董梅的情人的標準來衡量劉宇飛。

她對董梅抱怨劉宇飛太不浪漫，就守著這點死工資，啥禮物都沒有。她這樣一說，董梅對閨蜜說，這還不簡單，讓自己的情人們介紹男朋友給陳春麗。陳春麗果斷拒絕了。

陳春麗還是做出清高的姿態，她覺得自己沒有生過孩子，長得也不輸給董梅，憑啥還要閨蜜介紹給自己。閨蜜能把好的男朋友介紹給自己嗎？還不是挑剩下的。

陳春麗變得抑鬱，在家裏小題大做，求關注，求疼愛，近乎無病呻吟。劉宇飛賺的是辛苦錢，雖說是數控機床時代了，但畢竟還是藍領體力活，還真的不好偷懶。每天回家，偶爾有熱飯，就是大塊肉，烙餅或者麵條；有時回家媳婦說不舒服，那就隻有點外賣了。

劉宇飛覺得媳婦小題大做，日子已經不錯了，8年考驗磨合，怎麽樣也有親情了。但眼前的女伴，總把自己當成小姑娘，什麽事兒都要哄。劉宇飛真的覺得很累，不知道該怎麽做，因為他真的不懂浪漫。他始終不明白30歲出頭的陳春麗為什麽總把自己定位為小姑娘。

陳春麗要劉宇飛多在家陪自己，陪自己在市區走走，吃飯，購物，看電影。劉宇飛請了兩天假，勉強從命，但陳春麗看多了董梅的情人級別的光鮮男人，看著棍子也打不出的浪漫。自己回家偷著哭了一場。從此，陳春麗也不再要求男伴陪自己了，她說有閨蜜陪就好。

這天，董梅一早又來陳春麗家聊天。陳春麗問閨蜜，你這樣在外麵有情人，還屏蔽了你老公的朋友圈，就不怕他知道嗎？

董梅回答說：“怎麽說呢？其實我覺得趙金鎖肯定是有感覺的，甚至還知道一點點。但他在回避著，依舊像從前一樣對我，我也挺奇怪的。”

陳春麗問：“那你看我們家老公呢？他會覺得我在外麵有人嗎？”

董梅狡黠地一笑：“不好說啊。你們家的老公是榆木疙瘩，可能真的不知道。再說，你不也沒有外麵找人嗎？”

董梅對局麵的掌控在於，她認為自己隻要不把綠帽子甩到趙金鎖臉上，他就不會攤牌。她對陳春麗說，在這京郊地界，咱們都是稀缺資源。男人愛我們，就得付出多一些。這愛情啊，哪方付出的多一些，哪方就是輸家。她認為自己的情人們都是潛在的接盤俠，甚至躍躍欲試要上位改變現狀。

“妹子啊，說句實在話。你我本來都可以找更好的男人的，都怪我們當時太急了。這小一萬塊錢，在北京郊區夠啥啊。”董梅為自己的出軌找理由。

十一月的一天晚上，劉宇飛給陳春麗打電話，說趙金鎖喝悶酒喝到醫院裏了。要她告訴董梅一聲。沒有人知道趙金鎖為什麽要喝悶酒，出院後，他還和從前一樣，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不久後，董梅發現陳春麗也開始曬禮物了。她以為劉宇飛學會了為女人買禮物了。事實上，陳春麗也步董梅的後塵，找了一個情人。她接受情人的禮物，送給情人一個和當年給劉宇飛一樣的挑戰：“你要能讓我懷女兒，我就嫁給你。“

所不同的是，在這個回合中，情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娶她，隻是玩玩。陳春麗認真了，也一開始就輸了。

豹子土狼   2023-07-07 寫於 Virgi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