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在微信朋友圈發了一張圖片,是一個海邊的斷崖。我加了文字:這斷崖式下跌總結了2022年美國股市的走勢。
強哥在我的微信朋友圈留言:像一幅油畫。
油畫和強哥的留言讓我想起了初中時期學習繪畫的經曆。
那時,我在西北工業大學附中讀書,住在大學的家屬宿舍。強哥家和我家是緊隔壁的鄰居。強哥比我高一屆。他外表俊氣,留著長發,標準的藝術青年的形象。那時中學畢業了都要上山下鄉,從貧下中農那裏得到再教育。我那時真的沒有特別的喜好或是不喜歡,反正知情的電影看了幾部,都被洗腦了。其中一部還有大通鋪,被班裏的青春期早的男生評論為那是知青男女同鋪。整的我心猿意馬,對下鄉挺幻想的。
不過,參加了兩個中學舉辦的歡送畢業生下鄉大會。當時就給畢業生每人發一個臉盆,一個軍棉被,加一朵大紅花。接著就上了卡車,在鑼鼓聲中畢業生就下鄉了。我印象深刻的幾個家長哭的很傷心,而卡車上哭的都是女生。我一下覺得,下鄉也許不那麽美好了。
我們那時還是初二,在附近的甘家寨學農。割麥子,拾麥穗,挑糞,摘棉花都幹過。真的沒有覺得農民有多親熱,雖然我們小孩子都是義務勞動,連一碗水都沒有從農民那裏得到過。現在回頭看,這是真正的童工加赤裸裸的剝削壓榨。
很清晰記得,一天看見公安局的通告,上麵都是被判決執行死刑的罪犯。我看同學的都在看,也過去。聽幾個青春期早到的同學在評論一個死刑犯。我不記得死刑犯的名字,但清楚記得被死刑犯殺害的女知青的名字。判決書很簡單地寫著:某某某,前某生產大隊支書。多次強奸女知青朱慧,致其懷孕,後恐罪行敗露,將朱慧殺害。
僅僅幾個字,就讓我們這些初中生對性的渴望挑起。事後,又想,這下鄉對女生應該不是一件好事兒吧。
後來,父母為了我能夠逃脫上山下鄉的命運,讓我學一技之長。自然,我就跟著隔壁的強哥學畫。雖然那時沒有拜師儀式,但我還真的跟著強哥學了快兩年的畫。 強哥是藝術人,畫畫如有神助,我基本屬於仰望。我沒有西洋畫和素描的功底,但很喜歡一切和藝術有關的東西。我當時就直接學習中國畫的寫意畫。每次借幾幅強哥的畫,或是我和強哥的老師劉彥庭的畫,回家跟著畫。一周後去交作業,被點評。強哥對我很包容,進他家每天幾次,穿進穿出的。記得劉老師有一次在抗震棚裏,摸了一下我的手,說了一句:你的手挺厚的。到今天,我都沒有明白老師的意思。反正強哥的手像彈鋼琴的手。我估計,老師覺得我不是那塊料吧。不過,學畫的經曆一直都是很開心的。畫的不好,但我自娛自樂。
我不奢望能夠成為藝術家,可以比不會畫的略好一點就好,就可能因一技之長早點兒回城。
後來,恢複高考了,強哥考上了中央工藝美院。我中斷了學畫,一則沒有老師了,二則我的數理化很好。就選取了保險的路。
今天看回去,每一次選擇,當時不知道對錯,但選擇帶來了不同的路。
我畢業工作後,有一年春節回家,看見強哥帶著女友。那時覺得搞藝術的太有範了,連女友都那麽漂亮。
豹子 2023-1-4 寫於維吉尼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