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雍心情可想而知地落到了地獄,他怕看日曆,甚至去想今天星期幾,那短短的180天就像口袋裏揣著180元去逛商場一樣,一晃就揮霍盡了。奇怪的是,越是竭力不想日曆,星期,這些東西越是揮之不去地在眼前在腦子裏回轉。索性,陳雍在書房掛著一個大的日曆,開始用筆劃過過去的一天。
已經兩天過去了。
陳雍還是覺得至少自己知道自己還能有的日子,還能做幾件事情,比起那突然逝去的人們還是要幸運得多。
雨伊勸陳雍,再去醫院,去手術,沒準可以活的比180天長一些。陳雍拒絕了。他說進醫院就很可能出不來了,自己兩個以前的相識去醫院動小的手術,竟然就再也沒有走出來。陳雍對雨伊說:“與其沒有生活質量,沒有尊嚴地死在手術台上,或是手術後不能自理地生活100多天,不如我揮霍盡自己的生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陳雍現在覺得能夠自己來決定未來180天如何度過,以何種方式到達終點線,是蒼天對自己的一種尊重。比起來到這個世界上被毫無選擇地拋在一個家庭,現在自己可以來選擇。
雨伊曾經和陳雍說笑時談到如果生命還有三天,該怎麽度過。雨伊那時的回答是: “戴著自己喜歡的紅色耳機,聽著自己最愛的音樂,跳著自己最愛的舞步,吃著自己最愛的家鄉美食,喝下一碗山泉水釀製的米酒,在陳雍的懷中離開。”陳雍的回答是:“和雨伊做三天愛,一分鍾也不鬆開她。 ”沒有想到當時的玩笑話,今天卻讓陳雍麵臨。陳雍在想,生命有時就像是個玩笑,就像自己在180天離開了高盛,現在飛利浦告訴我的也是180天,難道全是巧合?
陳雍說:“我打算這樣過,我們周末帶著孩子們一起去他們想去的地方,科技館,動物園,看新的大片,陪他們玩電子遊戲,讓孩子們開心。其餘時間,我們倆在一起,一直手拉著手,我們去吃你們邊城的風味,看看你們家鄉的竹林,去寧夏看看賀蘭山,每周買一個生日蛋糕,把我本來該吃的生日都補回來。剩下的時間我們就做愛。最近請小董平日幫著我們照顧一下孩子們,多給她一些錢。” 小董是樓下的鄰居,和雨伊親如姐妹。
雨伊流著眼淚說:“我不要離開,不要你這樣離開,我的一切都留下了你的印痕,未來如何去麵對?”
陳雍用嘴壓在雨伊的唇上,幫她拭去淚水,把她抱入臥室,瘋狂地要著雨伊。 雨伊感受著男人的每一次撞擊,覺得其中多了平時少見的那種懲罰性的發泄,她明白陳雍是要把永世裏的纏綿都要濃縮到這180天裏。 她盡量主動地配合著,盡量用上體位,她不能想象先生身體忍受巨大折磨時還要用力愛自己。雨伊柔軟的腰肢如蛇一般靈巧,如果不是身體的淺淺色的妊娠紋,沒有人會覺得她已經是結過婚的女人。 雨伊用盡量強的刺激讓陳雍每次在30分鍾內可以滿足,她不能忍心再讓陳雍像平時那樣昏天黑地長時間的折騰。但陳雍太聰明了,每次結束抱著雨伊說一會兒話,又再次投入戰鬥。他的一雙大手一次又一次蹂躪般地摸遍了嬌柔雨伊的每一寸神秘,宣示主權般地留下自己的氣息和印記。他這哪裏是做愛,分明是守衛領土的戰鬥。在一次次狂轟濫炸下,兩人終於精疲力竭中相擁而睡。但陳雍贏得了戰鬥,卻無法贏得和時間的這場戰爭。
陳雍和雨伊第二天從北京飛到了離雨伊家最近的機場,租了輛吉普牧馬人,一路紅塵向雨伊家所在邊城開去。在青山綠水藍天白雲之間,兩個人唱著,笑著,陳雍還學著說雨伊的家鄉話,惹得美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個小時的山路後,他們終於到了那個第一次相遇的市場。這裏九年後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人們還是那樣熱情純樸,但身邊走過的中學生卻沒有一個再像雨伊這樣的。 他們在城裏租了一個小客棧,離雨伊父母家走路就10分鍾。 倆人見了雨伊的父母親戚,吃得酒足飯飽,從下午日頭偏西一直吃到燈火初上,再吃到月亮高懸,邊城的熱情讓這裏成為永久的節日。陳雍不知道喝了多少碗米酒,雨伊怎麽也攔不住。 最後是雨伊的姐夫和表哥把陳雍抬到客棧,扶上床。雨伊的姐夫說: “阿雍和從前一樣,幹什麽都不要命,真的爺們。”
土狼 2014-12-15 寫於 Virgi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