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 （16） 染缸

       藍藍在看守所被關了15天，在裏麵每天都是學習法律常識，反思自己的過錯。同一看守所裏像她這樣的女人還有十幾個，年齡最大的四十三歲，有幾位已經是老油條了，最多的一位已經第五次進宮了。她們休息放風的時候就什麽都聊，藍藍和這些個女人比起來簡直嫩的多。 那幾個身經百戰的女人吹噓著自己如何能賺錢，如何享受，她們說話之露骨讓藍藍開始時聽著都臉紅。

        藍藍在看守所裏麵懂得了法律常識，但更看到了社會的不公平。被放出來前一天，聽看守所的女看守說和自己一起被抓的那個教授是初犯，說是藍藍在電話裏勾引他雲雲，而且主動認罪，積極配合，被罰款後第二天一早給放了。藍藍心裏痛罵，簡直黑白顛倒，“我從哪裏找到你的電話的？我就是窮，我沒有其他可以換錢的，怎麽派出所竟然會信教授的話？”

        從看守所出來後，藍藍第一件事就是去銀行給爸媽匯了2000元，打了電話報平安，說出差回京了。 藍藍搬出了三單元202，臨出門前把出租車窗打開，對著坐在居民樓口兩個居委會的大媽吐了兩口塗沫，伸了中指，挑釁地說：“見過沒？很久沒有見過這個了吧？”看著大媽在車後氣得直跺腳，藍藍哈哈大笑起來。

        藍藍搬到望京這邊來了， 一個每月5000元的電梯公寓。她可以在單元裏通過可視對講在來人還在大門外就判斷是否給他開門。 藍藍決定再做兩年，而不是一年，因為租的房租開銷大了，更因為她要痛宰這些狂蜂爛蝶。 他們不缺這點錢，藍藍想。

        在看守所裏學到的法律卻成為藍藍保護自己的武器。她對客人提出苛刻的要求，在交易前就交換真實信息，而且用短信或者聊天書麵記錄寫明兩人是一夜情，沒有金錢交易。偶爾到酒店，藍藍要求把自己名字登記入住，加在客人信息裏麵。

    這一招，讓多數客人止步，但足夠多謹慎的客人覺得這個姑娘靠譜。 藍藍公然地肆無忌憚地工作著。

        她把服務細化，隻要客人要求超出事先雙方的約定，就算服務選項。 藍藍這是從移動套餐營銷學來的。她的工作量隻有以前的一半，收入反而高了。銀行賬號裏已經80多萬的存款了！

    唯一她不能改變的就是自己的性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嚴重的時候，隔著衣裙都可以聞到濃烈的異味。 她去看醫生，醫生嚴肅告訴她，不要再亂來了，否則終生不可能有孩子，而且性病很難根治。藍藍聽到時流著淚，她對醫生非常尊重，覺得他們是真正的天使。

    她麵臨嚴肅的選擇，是繼續這樣來錢容易的生活，還是找一份正常的工作。 她有些怕了，應該說是很怕，警察的話她可以不聽，居委會大媽她可以罵，但醫生的話她不能不聽。每天，她對著鏡子檢查自己身體，靠著是醫用酒精和殺菌擦紙進行著個人衛生。她偶爾也用抗生素，但平時很少用藥的藍藍知道抗生素長期服用的害處。 藍藍覺得慧慧比自己聰明，在離開老家以前孩子都有了，沒有了後顧之憂，而且慧慧的命好，遇到了傑瑞。 藍藍改變了想法，想現在就能找一個男朋友，不再等兩年了。 隻要男朋友愛自己，自己就回頭是岸，結婚生子，遠離現在從事的這一人類有史以來最悠久的職業。

    藍藍給慧慧打了電話，說自己搬家了，說想見見慧慧， 沒有提自己進拘留所那茬，真是個倔強的女孩子。          

土狼 2014-11 寫於 Virgi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