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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年5月25日,上海解放。
南京路上滿是為人熱心(zealous)、紀律嚴明(disciplined)的解放軍。他們主動幫著店家和居民們清理了國民黨設置路邊的沙袋和別的路障。
解放上海後,解放軍睡在城市街頭(下)
解放軍部隊走在南京路上(下)
這裏頭我就認出陳毅(下)
爸爸和繼母離開後,姑爸爸又開始管家了,她自己的薪水留著自己花,然後用爸爸別的房產上收來的租金作為家用。同時,她還照顧著君玲的三個還在讀書的哥哥。
大哥二哥在50年左右相繼畢業,爸爸讓他們坐火車去天津,去找皮埃爾舅舅(繼母的兄弟)的裁縫,做了幾身西裝。共產黨建國初期,旅行還沒有什麽限製。所以,他們很快帶著他們的新西裝,從天津坐船離開,抵達香港。三周後,又啟程去英國讀大學。
三哥是一年後(1951)的七月離開上海,準備去香港。
那時候,旅行已經開始不那麽容易了,是我們的小舅(生母的兄弟)陪著他坐火車先去廣州(Canton,廣州舊稱),從那兒持證,才能過境去香港。可是他倆都沒有所需證件。最後,他們終於找到一條漏水的小船,在深夜偷渡過了境,安全抵港。
1948年九月,內戰正酣。國民黨失去東北(Manchuria,東北舊稱)後,每天有六百個難民從那裏跑來天津。天津的人口在短短幾個月內就迅速增加百分之十,市政係統不堪重負。很快,難民們就被阻擋在城外的臨時營區內。
在如此兵荒馬亂的時刻,繼母和爸爸卻執意把君玲一個人送去天津的寄宿學校,當時聖約翰學堂裏隻剩下區區一百個學生,君玲是四個僅有的寄宿生之一。因為到課人數不確定,學校的課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上。接下來幾周裏,退學的越來越多。很快,剩餘不多的學生們都被集中在一個教室上課,年齡從七歲到十一歲不等。學校裏沒有中文課程,學生老師彼此間也不說中文,而用英文或法語溝通。
君玲覺得很孤立。
上海的聖心小學用中文教課,她和同學也是用交流的,英語隻是作為外語來學的,法語根本沒碰過。
君玲特別想念姑爸爸,三哥,還有上海的同學。她就把這些孤獨思念化作一封封長長的家信。可是日複一日,家裏卻沒給她寄來隻言片語。很多年後,她才知道,她的父母跟學校的修女們規定過,不允許她和任何外界的人接觸,包括探視、電話或通信(應該是為了為了懲罰她任性),也不許離開學校,去同學家做客。因此,每個星期天和節假日,當別的孩子都回家時,君玲隻能一個人在學校度過,包括聖誕和(西曆)新年。她像幽靈一樣,從一間空教室晃蕩到另一件空教室,或是去圖書館讀大量的童話故事,修女們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所以,每天被封閉在這樣一個女修道院裏,她完全不知道外麵已經改朝換代了——解放軍節節勝利,解放了東北後,又很快贏得了平津戰役,天津、北京相繼解放。
這期間,她的許多同學都退學,和各自的家人們都逃到了台灣和香港。學校裏也徹底停課了。每天,剩餘的不多的學生們就讀讀英語書。
修女們也惶惶不可終日,為去留做著艱難的決定。
君玲的大姐和她的夫家其實就住在天津,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去看看自己同胞所出的妹妹,更不會管她。49年1月,大姐和丈夫一家去了台灣。
終於,一天早上,繼母的大姐瑞倪姨媽來到了學校。
雖然跟這個繼姨媽一點不熟,君玲還是喜極而泣,因為終於有人記得她了。瑞倪姨媽一家也要離開天津了,她忽然想起來君玲還被落在這裏。她實在於心不忍,連繼母和爸爸的意見也沒征求,就決定來把君玲一道帶走。
雖然君玲很害羞,但瑞倪姨媽在聯合國工作的法國丈夫讓姨父和他們的兩個孩子都特別友好。他們提到,一天前,有兩個士兵上門來交涉,要他們一家把爸爸在法租界的兩套房產給林彪做臨時指揮部。讓姨父拿出了聯合國的旗子,阻止了他們的行為。這時候,那兩套房子,實際上一直被繼母娘家的這些親戚住著。爸爸還答應,把繼母的小弟弟雅克送去索邦大學讀金融。
很快,瑞倪姨媽一家就帶著君玲登上去往香港的輪船。
Disclaimer: 這是我利用業餘時間翻譯整理的馬嚴君玲的《落葉歸根》,圖片大多來自於網絡,為了尊重作者的版權,我將隻翻譯書的前半部分,並且在翻譯的地方刪改重寫了一些。Most importantly,本人不是專業翻譯,就愛寫故事,強烈建議大家去讀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