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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姑祖母(我爺爺的妹妹)在三歲的時候,就拒絕裹腳,一給她纏上裹腳布,她馬上扯掉,再纏她就絕食,於是這個出生在光緒年間的上海女子最終勝利了,有了一雙那個年代的女子不多見的天足。
十九世紀的上海和中國的任何其它城市都不一樣,它是第一次鴉片戰爭後,被清政府被迫開放給大英帝國的五個通商口岸之一。漸漸的,它成了聯絡中國和世界的橋梁。
英、法、美三國在此地劃出租界,由於這些原因,你可以從近代上海的建築中尋到強烈的外來影響。
治外法權意味著外國租界內的一切事物,一切人——不論華人洋人,都得按洋人法律辦事。洋人們有他們自己的政府,警察,軍隊。每個租界都像一個城中城。
我的曾祖父在毗鄰法租界(French Concession)南邊的南市(Nantao),有一個茶樓,雖然周遭競爭激烈,但是生意還行。所以我姑祖母七歲的時候,她爸(我的曾祖父)把茶樓搬到了一個更時髦的地段——英租界和美租界合二為一的公共租界(International Settlement)。稍後,他又把全家都搬到了位於幾條街以外的法租界的一所房子裏。
法租界舊照
法國人在這兒建了花園、公寓、辦公樓,還有以法國要人的名字命名的林蔭大道。這些大馬路很快就跑滿了愛泡咖啡館的人,進口小汽車,手推的獨輪車,人力車(rickshaw)和三輪車。人們開始把上海稱為“東方的巴黎(Paris of the Orient)”,但是姑祖母卻說,巴黎應該被叫做“歐洲的上海”。
姑祖母的兄長和姐姐們幾乎沒受什麽正規教育,他們都在一個私塾先生那兒學會了基本的讀寫。等家中五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姑祖母到了學齡時,曾祖父已經很富裕了。他把小女兒送進了一所又時髦、又昂貴的基督教女子學校“中西女中(McTyeire Christian Girls’ School)”,由美國衛理公會教派(Methodist)的傳教士負責。她是我們嚴家第一個受到西式教育的孩子。
1933年,中西女中的圖書館
那時候,上海已經成為中國的貿易和工業中心。機遇無窮。
姑祖母的大哥開著一個廢舊金屬廠子,生意紅火,他們的廠子專門給人力車、三輪車、自行車還有一些家用物品的生產商供貨。可惜他英年早逝,死因大概是梅毒,因為他像那個年代很多的富家子弟一樣,沉迷於大煙,賭博,逛窯子。有的婦女也抽大煙和賭博,但都是在家裏。
姑祖母的二哥是做進出口茶葉生意的,也做得不錯,可是他也得了性病,而且不能生孩子。
她姐姐是包辦婚姻,死於肺癆(tuberculosis)。
她最小的哥哥——我爺爺,是個脾氣特別好,特別溫和的男人。他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又高又清瘦,有點東方詩人的氣質。他立下誌願,絕不像兩個哥哥一樣誤入歧途(down the slippery path)。
在中西女中的時候,姑祖母發展了她的終生愛好——騎馬。她的英文非常流利,而且還受了洗(baptized),成為一名正式的基督徒,還在她的教堂結識了很多西方朋友,其中一個人——一位“反裹腳聯盟”的成員,給了她一份工作,讓她在上海銀行的儲蓄部門做職員。在接下來的二十年裏,她在這所銀行裏學會了關於銀行業的所有知識,還成了一間分行的總經理。
姑祖母一生未婚,可是我們家每個人都很尊敬她,就連爺爺和爸爸都遵從她的所有意願,這在那樣一個女性地位低下的年代真是非常難得。
我印象中,她特別高大,有一米七幾,就比我爺爺矮一點點。加上她的清高嚴肅的氣質,所以她的氣場很足(striking presence),和那個年代的其他女人完全不同。她的一頭黑短發剪到耳朵上麵,梳一個清爽的大背頭,圓臉,戴眼鏡,一雙大眼目光如炬(her large eyes were penetrating)。素雅的她愛穿小立領(mandarin collar)、蝴蝶扣的純黑絲綢旗袍,膚色白皙,鼻子上有點雀斑。
她習慣抹擦臉油,再點上少量的胭脂和唇膏,配上貴重的珍珠翡翠耳釘,行動起來輕盈又矯健(athletic grace)——她一直到六十幾歲,還騎馬、打網球。
1924年,姑祖母開設了她自己的銀行——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
作者的姑祖母與友人(上圖)
女子商業銀行舊照(上圖)
舊時代職業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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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laimer: 這是我利用業餘時間翻譯整理的,圖片大多來自於網絡,為了尊重作者的版權,我將隻翻譯書的前半部分,並且在翻譯的地方刪改重寫了一些。Most importantly,本人不是專業翻譯,就愛寫故事,強烈建議大家去讀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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