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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從抑鬱的死亡毒鉤中逃離

(2015-04-04 14:20:24) 下一個

ZT
生命季刊總第65期  2013年3月

2013 年春天,一位患抑鬱症的女青年賽娜選擇了自殺。在此之前,另一位網名為“走飯”的女青年也是因抑鬱症自殺。本文是同樣經曆過抑鬱症之苦的作者對此現象的回 應。本文轉載自電子刊物《境界》。《境界》是一份從基督徒視角來關注新聞熱點、文化思潮、職場家庭、個人成長的電子刊物,由主內劉陽、沈穎夫婦創辦。敬請 關注《境界》博客:http://blog.sina.com.cn/u/3213088323;《境界》微博:http://weibo.com/u /3213088323;願意收到境界電  子版或投稿,請發電郵至:jingjie2013@gmail.com

 

  賽娜(新浪微博@sienna賽娜)選擇了自殺。

 

  她在新浪上的最後一條微博,定格在了2月16日的23點57分。這即將是新的一天的開端。而她則被迫選擇,在這一刻永眠,不看初升的太陽。

“抱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處理和交待就離開。抑鬱症太痛苦,世界變得黑暗扭曲,再努力也感受不到任何美好,想什麽都想到死。姥姥在叫我,應該就要精神分裂,實在熬不住了。再見,大家。” 

  她將最後的遺言連發兩遍。  
我腦海裏出現了這最後的畫麵。
 

  2月4日以來,她失眠、崩潰,無法對任何事情有興趣。她的努力,在那支強大的、看不見的、根植於自己體內無法拔除的操控係統麵前,是那麽的微不足道,就像電腦中了病毒,要蕩機了。 

  她想要結束這份不能思考、不能自理、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的巨大痛苦。 

  她看到了窗外。從那兒跳下去,就那麽幾秒鍾的時間,她就可以不用在這非人的狀況中煎熬了。她也有過猶豫,無論是新聞輿論和親朋好友都呼籲著說,不要自殺,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然而,痛苦猶如一隻強有力的手掌,將她的心捏來擰去,擰得她想要讓自己的心髒停止跳動。 

  於是,窗外那一瞥,甚至任何自殺的方式,都變成了一種解脫的希望。在絕望者看來,這是一線曙光,是不屈,需要莫大的勇氣,是與這被鬼俯身一樣的地獄般生活的訣別的不妥協。於是,她用小米手機發出了最後的通知,語中頗帶歉意。 

  被巨大的痛苦包裹著,她思維恍惚,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成功發了微薄,於是混亂地連發兩遍。 

  此後,她縱身一跳,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然而,她輸了。她並沒有得到解脫。她看似與抑鬱症不妥協,其實還是妥協了,因為抑鬱症就是要毀滅,不論是死,還是活著。 

我也嚐過“地獄之初體驗” 

  會有人質問,我憑什麽可以幻想她死前的情景、又憑什麽說她輸了?因為我經曆過這地獄般的磨難整三年,恢複得好一些又三年。“舊三年,新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賽娜在微博上詳細描述她的症狀和內心: 

  “並非新聞報導通常說的想不開或某種壓力過大而輕生。已經抑鬱多年,一直沒法完全感受正常人的樂趣和追求,隻是以為自己生性冷漠被動。” 

  “元旦高燒三天後,開始經曆抑鬱症爆發,整夜失眠,興趣欲望全部消失,拒絕交流,變得邋遢懶惰,身心狀態全麵惡化。” 

  “春節前在安定醫院確診為重度抑鬱症,發展至今已失去大部分記憶、思考、交流和行為能力,沒有方向感,無法組織語言文字,大腦仿佛被綁架不再關心任何事物,鬥誌喪失,幻覺叢生,甚至基本的點餐發郵件等活動也難以順利完成,藥物治療的副作用更像惡狗噬咬身心。” 

  “現在意識已經瀕臨分裂邊緣,入院是唯一選擇,但明白醫治這精神癌症耗時耗財,而且效果難以保證,即使有幸治愈,失去工作能力的前精神病患在現今社會也難以謀生,更害怕長期服藥和隨時可能複發的陰影相伴終生。” 

  “自知不屬意誌力強大人群,無力繼續與日夜不斷的恐怖體驗糾纏,不願就此生活在議論和同情中,亦不願給脆弱的家人再添加長期照料病人的精神和經濟負擔。責 任和道理我都明白,也曾嚐試自救,但身心脫離自我控製,時刻被絕望和無力困擾,滑向黑暗深淵的痛苦,實在不堪忍受,反複思考後還是選擇自行結束。請大家理 解我的掙紮和無奈,原諒我的自私和懦弱。再見,愛你們。” 

  看著她的症狀描述,我想起了我2005年~2008年的經曆,何其相似、何其熟悉!我心痛得流淚。我不想指責她,隻想抱抱她,因為我知道她描述的這種絕望 是什麽滋味,那是廢人的滋味,跌入黑不見底的深淵的滋味:思維能力喪失,行動能力部分喪失,而感覺層麵卻很清晰,我們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另外兩個部分不對 勁兒了,卻又使不上勁兒扭轉這種惡況。 

  就像一流的武林高手遭遇橫禍武功盡廢,就像電腦遇到病毒蕩了機,就像不會遊泳的人被人推入了大海,霎時間天旋地轉,無法呼吸,胸口和頭腦被壓擠得生疼欲裂,手腳四處亂抓卻觸不到任何可以救生的東西。 

  這就是,失控。 

  最讓一個人抓狂的,不是逼迫,不是惡待,不是看得見的磨難,而是—絕望。失控會讓人絕望。 

  失控在很大程度上,是恐懼所致,並由恐懼所主導。 

  人都想控製自己,將身邊和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控製在自己預設和期望的範圍內。誰都希望自己能駕馭自己的一生,像騎上汗血寶馬那樣,策馬揚鞭,快意馳騁。 

  人們用各種哲理、名言來鼓勵、鞭策、安慰自己成為能夠駕馭自己的人。然而,當發現這些心靈雞湯和精神食糧都失效了,你的思維、行動能力開始混亂的時候,那 種如潮水而來的恐懼猶如漲潮的海水般呼嘯著,一個大浪接著一個大浪,將你死死地拍在下麵,不得喘息,直至沒了知覺沉入海底。 

  抑鬱症的感覺,就像是溺水的無限放慢和重複版本。一直處在溺水而將死不死的狀態,實在是生不如死。 

挖掘抑鬱之毒根 

  抑鬱症不是突然爆發的。這種子像生化武器一樣,早早地埋下了,多年之後才驚人地爆發。原生家庭澆灌給孩子們的,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們以後抑鬱不抑鬱。 

  我不知道賽娜是否出自單親家庭、受盡傷害,父母以及親族關係是否和睦,父母或者是親近的人對待她是否有足夠的愛與恩慈。我隻能從我自己的家庭,像剝卷心菜一樣,開始層層剖析、追索抑鬱之根是如何生發的。 

  先來看看我母親家的根兒。外公今年八十歲,是有骨氣和血性的老知識分子,學識淵博,脾氣倔烈但通情達理。我媽媽小時候,外公由於和外婆不在一個城市工作,很少在媽媽他們身邊。媽媽是在外婆的教養下長大的。 

  外婆偏偏是個不善於照顧孩子的人。她脾氣乖張,思維奇怪,還有些殘忍。媽媽小時候不論是功課還是課外活動都很優秀,但隻是由於性格內向,經常被她打罵虐待。久而久之,媽媽更加不善表達自己,隻會默默地憤怒。 

  在那個年代,有種不成文的共識:那就是長子長女都擔負著一部分家長的責任,家裏的老大在自己還很需要愛的情況下,就得像個小爸爸或者小媽媽那樣照顧弟弟妹妹。 

  媽媽一方麵被外婆打罵,一方麵又要照顧她的弟弟和妹妹,也就是我的舅舅和小姨。她被掏空的很厲害,幾乎沒有儲存下什麽愛。 

  父親這邊的根,挖出來看看,更是殘忍。爺爺是農民,奶奶是地主家的女兒,不會做活,因家道沒落嫁給爺爺。爺爺不喜歡奶奶,便經常毒打她。在奶奶前幾年不慎 摔倒無法起身之時,爺爺非但不去攙扶她,反而恨恨地想要去扁她,責怪她怎麽能笨到摔倒。奶奶在打罵生中活了近六十年,雙眼渾濁,一臉迷茫,沒有自己的思 維,麻木,她甚至經常自己罵自己。爸爸就在這種毆打與無愛的環境下長大了。 

  試想一下,兩個極度缺愛的人結合之後,他們帶給孩子的,會是什麽?沒錯,我可慘了。那是“一脈相承”地辱罵與毒打,並且兩股力量“雙劍合璧”。 

  媽媽從來沒有給過我笑臉,自我記事起就像對大人說話那樣教訓我,主要以控訴我、指責我的方式,為了“培養我成為堅強的人”,爸爸則殘忍地沒頭沒腦地毒打來“助我成才”。 

  不論我成績有多優秀,不論我拿了多少演講和小提琴演奏的獎,不論我被評為多少次優秀XXX……在他們眼裏,永遠是“別人家的孩子”最棒,他們的口裏,總是“朱婷婷”、“唐亮”、“馬小科”這類小夥伴的名字。 

  在我沒有考到100分的時候,他們會說“你就是個懶惰的人,你就是傻,沒別人刻苦也沒別人精。”當我考了100分的時候,他們會說“這隻是一次成績,並不代表什麽,看著吧,你下次肯定不行了。” 

  我小時候被別的小孩欺負哭著跑回家的時候,他們沒有安慰與勸解,反而是一頓責罵:“活該,誰讓你沒有人家精,你就是傻,所以你才被欺負。”爸爸甚至看著哭 泣的我開心地說:“你就這點出息,人家一不跟你玩你就沒轍了,不信等著看,你這次被欺負了,下次還得去找人家玩。”那時候,我才3、4歲。 

  他們就好像一蓋苦得要命的培養皿,裏麵裝滿了怨毒、挑剔、不滿、虐待與殘忍的培養液。而我,就在這樣的浸泡中下長大了,帶著滿腔怒火與被傷害的悲情,長大了。 

  幾乎可以預見到,我自21歲開始的6年的抑鬱生活是必然會發生的。這段最好的年華,被抑鬱症給霸占了。 

  大四畢業時,每個人都走到人生的第一個十字路口,需要獨立負責地為自己的感情和出路做抉擇。我發現,我沒有做決定的能力,或是做了決定之後根本完不成,無法承擔抉擇之後帶來的後果。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誰,我要的是什麽,我的方向在哪兒。 

  我無法控製自己的命運,甚至是一場考試。父母那些聲音又在耳畔回蕩:“你就是傻……”“你就是不行……”“你就是……”“看人家馬小科考上對外經貿的研究生了……”“看人家丁冰留在新華社了……”“人家劉鬆楊談朋友了……” 

  我感到恐懼。麵對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任何一段關係,我都感到恐懼,甚至連撥一個電話號碼都會讓我恐懼到臉紅耳赤、心“咚咚”地要跳出來:因為我害怕自己真像他們所說的那麽笨,笨到連電話號碼都不能一次撥對。 

  我開始封閉自己,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終於,恐懼在我的節節頹敗下,越發肆虐地攻城掠池。 

  我無法思考。無法閱讀。無法組織思維和言語寫東西。腦子裏全是小時候聽過的兒歌和電影,一遍一遍地自動重複播放,我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想這些,完全被這些胡 亂蹦出來的記憶碎片牢牢地操控。我甚至無法專心一小會兒聽別人說話,寫字也控製不住自己,字是鬥大的、斜著往上走的。我連刷牙洗臉起床吃飯都難以順利完 成。 

  昔日同學和夥伴眼中,那個英姿勃發、靈動精怪的“拚命十三妹”,終於成了廢人。 那地獄般的症狀,我就不細述了,賽娜以及女詩人西爾維婭?普拉斯在她的小說《鍾形罩》裏也說得很細了。那就是“地獄之初體驗”,沒有盼望,隻有絕望,依靠己力無法獲得救贖。 

“我為你禱告了一整年”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自殺。任何人在這種症狀裏,不自殺那真是太有毅力了。我有嚐試過臥軌與服毒,都沒有成功。 

  因為太痛苦,所以我用自殘的方式,用巨大的身體疼痛來轉移抑鬱症的痛苦。我無數次地拔過左手中指的指甲和腳趾小指甲,十指連心啊,我疼得坐立不安,全身神 經像燒著了一樣地跳疼著,我可算體驗了江姐受的刑罰了(纖長細直的手指是我最漂亮的部位之一);我又將自己的一小塊頭皮抓到裸露、不長頭發(我有一頭令人 羨慕的茂密順直的黑發);我又將自己的嘴唇一次一次摳破,鮮血直淌,很像古裝戲裏中毒身亡的情形,嚴重時簡直成兔子的三瓣嘴了(小巧而上翹的嘴巴也是我被 別人羨慕的部位之一)。 

  我殘害著別人看為好的身體部位。在這種巨大的疼痛中,抑鬱對我的蠶食居然可以稍微減輕一些。 

  與賽娜不同的是,我拒絕服藥。我認為,我寧可活受或者死了,也不讓藥物來侵入我的大腦使我變笨。 

  於是,我“活受”了三年。真的是元氣大傷,就像洪七公被歐陽鋒打傷後功力大減。後來好一點兒了,整個人的精神,卻沒有了年輕人的意氣風發與朝氣蓬勃。 

  有意思的事兒發生在2008年。於中國而言,這是北京辦奧運會、舉國熱情高漲的光榮的一年,於我而言,是救贖之路初現的一年。 

  整個2006、2007年,我就是活死人般地熬日子,靠看TVB粵語電視劇度日(也因此我居然學會了粵語)。 

  到2008年,我開始有明顯好轉:可以集中精力讀一小會兒書了,可以專心思考一會兒了,能跟朋友們大段大段地說說話了。這年的“十一”國慶節之後,我好轉的跡象越來越明顯:我可以集中精力較長時間地讀書了,越來越有力量可以控製自己的思維了。 

  我開始想,老天爺看到我如此堅強,估計也不忍心再折騰我了,壞日子熬到頭咯,否極泰來嘛。就在這一年年末和2009年年初,我去考研了,也去找工作了。結果,雙中,福氣還就是雙來了:考取了理想學校理想院係的公費生,又找到了正式的可以給我發展空間的工作。 

  2009年年初我回家過年時,心裏美滋滋的。我覺得是我人品爆發了,厄運要拜拜了。而當外婆聽到我的狀況大有起色時,她“哇”地大哭,說:“感謝主,我為你禱告了一整年。” 

  這時候,我愣住了。耶穌是什麽?就是那個被剝光了的掛在十字架上的可憐的人,外婆靠著向他禱告,我就有這麽大的好轉? 

  外婆在1987年我兩歲多的時候信了耶穌,那時候我還記得她帶我去家鄉郊區一戶簡陋的教會,一群老太太在那兒唱著聽不出來調子的“哈利路亞”。講台旁邊掛了個小黑板,上麵是用白色粉筆寫的“十誡”。我也聽不懂,就蹲在地上玩小蟲子。 

  成年後,她曾告訴我要信耶穌,我非常反感地說“你這是迷信,”還天真地想用純正的共產主義思想來“解救”她。 

  但是又一想,共產主義似乎對我的抑鬱症沒什麽作用。而她的禱告,卻讓我在2008年有明顯起色。我不得不開始正視這股神奇的天上力量。 

  我開始接觸福音。正好,這一年(2009)的6月~9月,我與某市場化媒體的同仁姐姐一起出差。她是一位基督徒。在此期間,她給我講什麽是信仰、耶穌是誰、基督信仰是誰。 

  開始我實在是反感,覺得這麽高學曆的人怎麽跟我外婆一樣迷信呢?不過礙於麵子,人家那麽笑臉熱情地講解,我就看一眼唄。 

  打開她的《聖經》,我一下子翻到了詩篇第23篇:“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他使我的靈魂蘇醒,為自 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穀,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在我敵人麵前,你為我擺設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頭, 使我的福杯滿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愛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 

  我的心被觸動了。雖然理智上還不能接受這一位為了拯救我們至死而又複活的耶穌,但我的心被感動了。 

  再後來,我讀《聖經》,去查經小組學習上帝是怎麽一回事兒,逐漸明白了上帝的存在、上帝的憐憫以及上帝的救贖。他是真實存在的、公義良善的神。嚐過他滋味的人,便知他是美善。 

  我又想起2012年3月18日因抑鬱而自殺的“走飯”。這姑娘的微博給人帶來了無限歡樂。她的微博很少有標點符號,像古人那樣你得自己分斷,帶著髒話與黃段子,不屑與反諷。 

  與理智冷靜、想要努力進取的賽娜不同,走飯不屑於主流社會的評賞,帶著一身刺與叛逆。她想用這層盔甲來保護自己,掩飾自己的恐懼,結果也沒能保護到自己,也被恐懼吞噬了。 

  她在自殺前11天的一條微博中曾說:“我不需要上帝保佑我,要有種他就捅我”。 

  “走飯”,不知道現在你的靈魂在哪兒。我仍對你說:上帝不會也絕不可能去捅你。就像自己的父親一樣,他怎麽可能會去捅你?他知道你的痛苦,他看著人們如此 地受痛苦煎熬,他何嚐不是心急如焚地想要施行救治?他是滿有憐憫和恩慈的醫治的神,他等著你回轉向他給你醫治,卻盡被誤解,貼滿了攻擊和嘲弄的標簽。 

  人們寧可選擇奔向死亡的毀滅,也不願到神那兒去嚐得醫治的祝福。 

  無論我們信與不信,他總是在那兒,像父親等待回頭的浪子一樣,踮著腳巴巴地望著歸來的身影,好把他的好東西和祝福全都分給我們。 

  “盜賊來,無非要偷竊,殺害,毀壞。我來了,是要叫羊得生命,並且得的更豐盛。”請記住聖經中《約翰福音》10:10所說的。不要什麽都不去查看而盲目地去攻擊上帝。 

錯誤的信念力量,可以要了一個人的命 

  我信主之後,再也沒有2008年那樣的神跡發生了。 

  2008年,我什麽都沒做,卻感到身上有力量在使我好轉,使我歸正。2009年我信主之後,使勁求呀求,那股神跡就是沒發生。 

  我承認,我當時就想靠著“望天祈求”得以痊愈。後來發現,這是懶惰的不負責任的做法。如果神真的成全了,他反而成為鼓勵懶惰的神了。 

  除了望天祈求,神告訴我,他不會替我把什麽都做好擺好給我捧上來,他會告訴我方法,具體實施還是需要我自己來。 

  我去了一家主內心理醫治輔導機構進行醫治。在美國諮詢師、也是基督徒Brother L的幫助下,我開始思考並實踐,如何用神的話來對抗恐懼。 

  我們抑鬱,是因為我們恐懼,無法處理掉諸多從小就灌輸給我們的負麵的信念。抑鬱是內在的憤怒。內在的憤怒,就是責怪自己,有深深的羞恥感和罪疚感。外在的憤怒,就是暴力,揍別人、罵別人、攻擊別人。 

  我們被錯誤的信念掌控和支配,忽略了本我的真實需求與適合的發展方向,不得不按錯誤的信念(比如追求名震天下、權傾一時、富甲天下、操控支配別人等)超負荷、亂次序地生長、過活。這是有悖於人的身心健康發展的。 

  錯誤信念長期嚴重地損害身心,到了一定時候,身心超過了承受的極限,便會“罷工”,不再按著原信念係統運作。於是,我們感覺自己的器官和思維“失靈”了,失控了,抑鬱了。 

  要想複原,除非重新安裝上一個正確的信念。錯誤的信念力量如此之強大,它可以要了一個人的命,所以,妄想用自己的努力可以戰勝這股錯誤信念,無異於拿雞蛋去擲石頭。賽娜的遺言已經說得很明確了:靠自己,不行!那力量輕得像蜘蛛網。 

  而超越人的局限性、具有神性的耶穌基督的死而複生,正是為了打破死亡和錯誤帶給人們的轄製與混亂,給人們安裝上正確的順序,並幫助人們操作和練習在正確的軌道上前進。 

  這時候,就好比將以前錯亂的盜版係統革除,裝上正版軟件。 

  每當我恐懼時,我需要從情感層麵找出這個恐懼是什麽:是害怕自己不夠優秀?是害怕自己不夠勤奮?我注意到,這明顯是父母給灌輸的錯誤的信念。 

  當找到這個使我恐懼的根源之後,我發現自己沒那麽心驚肉跳地害怕了。我要向神釋放我的恐懼,我一遍一遍地禱告,也跟神寫信,說明這毒根傷我有多深。而神也 用他的話一遍一遍告訴我:“你是被揀選的族類,你是聖潔的國度,你是有君尊的祭司。”“我看你為好。”“不要怕,我耶和華是你的神。”“你受造奇妙可 畏。”…… 

  L老師說,《腓立比書》中神的話語告訴我們可以用他的平安來代替恐懼。四章6-7節:“應當一無掛慮,隻要凡事借著禱告、祈求和感謝,將你們所要的告訴神。神所賜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穌裏,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 

  這兩節經文的描述很像一個交易:神想要我們的懼怕,而我們想要神的平安。如果你接受神的邀請,把恐懼傾倒給神,接受神所賜的平安,接受這個交換,你就能平安了。但有時,平安隻能持續一小會兒。 

  所以,當恐懼的情緒釋放完畢,我還需要從思維上作訓練,讓神的平安來代替恐懼。繼續看腓立比書四章8節:“弟兄們,我還有未盡的話:凡是真實的、可敬的、公義的、清潔的、可愛的、有美名的,若有什麽德行,若有什麽稱讚,這些事你們都要思念。” 

  每當我被“怕不優秀”、“怕不勤奮”的毒根刺到而害怕時,我先會釋放情緒,跟神禱告說我受傷了,然後會從聖經提到的8個美好的領域來思考這件事。我想到我 的受造是真實而奇妙可畏的,我在某些方麵還是挺優秀的,我並不是個懶惰的人;神對我的看待和看法才是可敬的權威的,來自其他人的都是虛假的;神對每個人都 是 公義的,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恩賜和才華;隻要我手潔心清便是神所喜悅的;有這樣一位神認可我保護我,是多麽可愛的事啊……如果不把思考集中在這些美好的領 域,它會被恐懼占領。 

  我還得從行動上訓練自己對抗這毒根的禍害。這毒根兒使我不敢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有時會陷入拖延症中,想要逃避;這毒根兒也讓我看不清我自己是誰,我真正的才華和恩賜在哪兒,我害怕跟外人接觸,不敢去發展一段深入的關係。 

  隻是背誦和思考經文,不代表能邁出行動的步伐。若不尋求實際應用,那麽聖經僅僅是一本曆史書。但上帝給我們聖經的心意本不是如此,他想要聖經成為我們實際生活的指導,讓我們有所行動。 

  我開始思考,當恐懼驅使我保護和防禦自己時,我可以有什麽做法?(攻擊別人,傷害自己直至抑鬱)以往的行動中,哪些由恐懼驅使的?(以上兩者都是)在害怕時需要替代恐懼的做法是什麽? 

  向神禱告、傾訴;出去運動一會兒、練琴來舒緩一下;不去攻擊別人,也不傷害自己,去找成熟的好友以及屬靈長輩來討論這事;列明自己的三個優勢以及三個缺 點,在自己優勢的部分,去努力發掘並利用,在自己不足的部分,請神成為我的補足,求神賜給我意誌以及其他力量、品性、方式來盡力補足這部分缺陷。 

  我需要從價值觀上做個改變。使我恐懼的因素,在於別人的評價,在於我想要一個世人看起來的較好的地位和評價。然而神才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他賜給我的恩 賜和才華我有沒有找到,並且很好地從事和發揮出來,成為別人的幫助榮耀他。他不在乎我幹什麽,他看重的是我做事兒的態度。他不看我擁有什麽,他注重我是 誰、我內在的品性。我需要練習將自己從世界的價值觀中轉移出來,回到神所希冀的永恒的價值觀中去。 

  這個世界總是告訴我們跟真理不一致的標準,並且這個標準不停地變化。就像唐朝以胖為美,而漢朝以瘦為麗。要是按著世界的標準,那懼怕真是沒完沒了。錢財,地位,身份,關係,工作,相貌,疾病…… 

  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件值得懼怕的事兒,那就是懼怕神。其他的懼怕都像是唬人的泡沫和幻影,不是它們被戳破(比較艱難),就是自己被它們戳破。如果能深刻地認識神、單單地懼怕神,那麽其他的懼怕,是沒有多少空間能擠身入列的。 

  沒錯,這個用神的話來複健的過程可辛苦了,像裝上義肢的人重新練習跑步一樣。開始練習時,時常會掌握不好火候,搞得自己很低落很挫敗。但是,一直堅持著, 看著自己越來越好,生命越來越有光彩,這樣的辛苦和艱難,便覺是值得的。這不就是蚌生珍珠的痛苦打磨孕育麽?生命的豐盛,也就在此層層綻放出來了。 

  賽娜的遺憾在於,她的遺言中,仍然滿是懼怕:怕拖累父母,怕恢複之後達不到原來的水平,怕反複,怕不被社會接納……。死,並不能使她從懼怕和恐慌中得解脫。當她的生命終結之時,她依舊纏埋在深深的懼怕和恐慌之中。 

  而我,將在神的幫助下,在逐漸清理恐懼之後,進行第二個療程的複健。關於藥物治療,由於我得嚴重抑鬱症那年還不到21歲,本身就好強,年輕氣盛,再加上剛 剛畢業無法出去工作、根本沒有經濟來源,所以不願意也沒有條件進行藥物治療。對於我沒有嚐試過的藥物療法,我不能做任何評斷和不去嚐試的建議,也請各位患 者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去就醫。 

周小羊  中國大陸基督徒。其新浪博客微博名為“葡萄園裏的白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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