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大統七年(公元541年)正月,岷州刺史,赤水羌族蕃王梁屳定聚眾謀反作亂。西魏朝廷急詔獨孤如願討之。此時獨孤如願剛剛到任秦州刺史不久,他受詔以後,立即以隴右十一州大都督的名義調集隴上諸軍平叛。
李辰接到獨孤如願的軍令,斟酌再三。出於和這個自己名義上的上司保持良好關係的考慮,他最後還是決定留賀蘭武守金城,自己則親率賀蘭盛同賀蘭仁及華部軍步騎共兩千餘眾前來參戰。
獨孤如願見李辰親自率軍前來,自是大喜。兩人雖然相識日久,但以往交往不深,這次還是第一次有了直接的上下級隸屬關係。獨孤如願在西魏是地位與宇文泰相近的名臣重將,素有威望。李辰自是將姿態放得很低,小心應對。而李辰謀略出眾,所部又是戰功赫赫的天下強軍,因此獨孤如願對李辰也是頗為看重。
不日諸軍聚齊,獨孤如願便指揮大軍向岷州進發。
這一日,大軍進至岷州境內,斥候報蕃王梁屳定擁蕃眾數萬人前來拒戰。獨孤如願當即命大軍排開陣勢迎戰。
此時,正是雪後初霽。山川大地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宛如粉妝玉砌一般。天空就如同一塊毫無瑕疵的寶石般碧藍澄淨。明麗的陽光下,整個世界晶瑩剔透,美奐絕倫。
出征的西魏軍在這一片美幻若仙境般的原野上從容列陣。西魏軍的衣甲旗號多為黑色,遠遠望去,宛如一片烏雲落到了潔白無垠的大地上。但就近細看時,卻見他們陣列嚴整,矛槊如林,猶如從天而降的黑衣天神一般。當麵隻覺殺氣衝天,令人膽寒。
再說蕃王梁屳定聽說朝廷派大軍前來征討,便盡搜境內丁壯前來迎戰。當數萬蕃兵亂哄哄地湧出山隘,卻見前麵平坦的原野上一支大軍已嚴陣以待。他們的人數雖然可能不及己方,但隻見當麵刀槍如從,陣列如山,軍容極為雄壯。在明媚的陽光照耀下,對方兵器上的鋒刃和盔甲熠熠生光,竟比滿世界的冰雪更加耀目,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一股肅殺之氣,直衝雲霄,足令山河色變。
鼓噪而來的蕃兵人數雖多,卻是武備簡陋,絕大多數人連甲都沒有,手中彎刀長矛不一而足。他們原本在首領的鼓動下,一時血氣翻湧,似乎可以勇往直前。但如今真正見到朝廷的軍隊如此威勢,頓時心中畏懼,一時都有些躊躇不前。蕃兵們紛紛停下腳步,龐大而雜亂的隊伍頓時更加混亂不堪,嘈雜聲也越來越大。
在隊伍中間被人群簇擁著蕃王梁屳定見勢不妙,立刻在馬上向四周的蕃兵們大聲喊道,
“大家不要亂!我來問你們,同是天神的子孫,為什麽漢人就該占了最好的土地?而我們卻隻能生活在這窮山惡水,和野獸爭食求活?”
聽了他的喊話,蕃兵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梁屳定接著大聲道,
“這還不算,長安的朝廷還不肯放過我們,還要我們和漢人一樣,要交納稅賦,還要替他們去打仗!我們羌人靠天神的恩賜繁衍生息,自給自足。憑什麽要我們聽他們的?”
蕃兵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怒火,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狂呼,
“不行…”
“趕走他們…”
“殺啊…”
梁屳定拔出腰間的彎刀,指向正嚴陣以待的西魏軍,高呼道,
“羌族的勇士們,殺過去,奪下他們的兵器和鎧甲,把他們趕出我們的家園!”
蕃兵們被梁屳定的話刺激得眼睛發紅,他們紛紛高舉手中的武器,狂叫著開始繼續向前拔腳狂奔起來。數萬人一時間如同是洶湧的潮水一般重新呼嘯著向西魏軍陣列凶猛地翻卷奔騰了過來。密密麻麻的蕃兵像一道汙濁的海浪,席卷過積雪覆蓋的白色大地,迅速逼近到西魏軍陣前。
蕃兵倉促上陣,卻是沒有事先探查一下地形。西魏軍陣前看似平闊無阻,其實是有一條小溪蜿蜒流過。隻不過天寒地凍,小溪已經結冰,又被大雪覆蓋,一時難以察覺。西魏軍巧妙地於溪水之後列陣,利用它作為一道天然屏障。
蕃兵們組成的狂流奔騰到此處,突然當前的一名蕃兵兩腳一滑,隻見他身體騰空,“啪”的一聲便仰麵朝天摔了個結實,手中的刀都丟出去老遠。
這時蕃兵們方驚覺有異,但已經來不及了。衝在前麵的蕃兵們接二連三地在光滑的冰麵上摔倒。後麵的人見狀試圖停下腳步,但是狂奔而來的大隊人馬根本收腳不住。被背後的人一推,大批的蕃兵已經湧到了冰麵上,瞬時幾乎已經將不寬的溪麵占滿。但光滑的冰麵讓他們寸步難行,接二連三地摔倒在地。有的人勉強爬起來,一個立腳不穩,又摔了個大馬趴。蕃兵前部的隊伍頓時大亂。
在一片混亂中,隻聽“哢嚓”一聲,脆弱冰麵承受不住這麽多人的重力,突然裂開。隻聽一連串的冰裂脆響,被密密麻麻的蕃兵們占據的冰麵已經猛然全部裂開,冰麵上的蕃兵們齊齊落入水中。其實溪水並不深,大約隻及人的膝蓋,但天寒地凍,落水蕃兵的鞋襪頃刻濕透。當他們掙紮著走上河岸,被冷風一吹,鞋襪又很快凍冰。蕃兵們一個個凍得渾身發抖,哪裏還能挪得動雙腿。
就在蕃兵被一條不起眼的小溪弄得狼狽不堪的時候,卻聽西魏軍中戰鼓聲大作,數不清的箭矢已經如飛蝗一般呼嘯而至!
小溪距西魏軍陣僅百餘步,蕃兵又正是混亂不堪的時刻,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同翦草一般掃倒一大片。西魏軍的箭雨如狂風暴雨般密集,鋒利的鐵箭鏃就像扯碎紙片一般撕開蕃兵們沒有被甲的身軀。蕃兵立時死傷無數,哀號震天。
西魏軍密集的箭雨般持續不斷,不寬的小溪立時變成了一處死地。正在溪水中進退兩難的蕃兵紛紛飲箭而倒,數不清的蕃兵倒斃在溪水中,屍枕狼藉。很快,溪水都已經被鮮血染得赤紅。
蕃兵被這條不深的溪水死死阻住去路,先頭越入溪水的蕃兵幾乎已經被一掃而空。而後麵大隊的蕃兵去路被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此處又為曠野,蕃兵們麵對西魏軍密集的箭雨,避無可避,一時屍橫遍野。
蕃兵們憑一時氣血鼓噪而來,但還未衝到西魏軍陣前,就已經傷亡慘重。他們此刻再也沒有了起初的勇氣,無論首領如何喝罵,蕃兵們再也不敢向前一步,隻是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回頭四散奔逃。
獨孤如願見狀,立刻下令西魏軍左右兩翼的騎兵出擊,追殲逃敵。蓄勢已久的西魏軍騎兵立刻如同狂飆一般從左右殺出,向潰退的蕃兵席卷而去…
是役,西魏軍大獲全勝,俘斬蕃兵過萬人。蕃王梁屳定也被部下殺死,他的兄弟梁彌定收攏殘兵,退往羌人的老巢萬年城。獨孤如願指揮西魏軍追亡逐北,直抵三交口。
萬年城掩身於偏僻難行的崇山峻嶺之中,三交口是外界通往萬年城的唯一通道。這裏絕壁萬仞,林密溝深。為了保衛自己的巢穴,羌人多年來在絕壁上用岩石構築了堅固的堡壘,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獨孤如願指揮西魏軍強攻三交口 ,但已無路可退的蕃兵依仗有利的地形拚死抵抗。一時巨石箭矢如雨而下,西魏軍一連幾次強攻都被打退,反而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獨孤如願見不是個頭,便和李辰等眾將商議,別遣一軍繞開三交口,從後部偷襲。
李辰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任務,隨後他命手下都督步六狐相挑選了數百精銳步卒秘密入山,尋路從後側發動攻擊。
步六狐相帶人翻山越嶺,進入茫茫大山深處。經過幾天的搜尋,他們幸運地遇到了一個當地的獵人。在得到重金的許諾之後,那名獵人帶著步六狐相率領的華部軍通過山間的一條不為人知的小道,直趨稠鬆嶺,突然在蕃兵的背後發動攻擊。
蕃兵們沒有料到敵人突然從後背殺來,頓時大亂 ,紛紛棄寨而逃。獨孤如願乘機指揮西魏軍突破三交口,揮軍直撲萬年城下。萬年城內的羌人見大勢已去,隻得開城投降。
岷州遂定。
西魏朝廷接到報捷之後,加授獨孤如願太子太保,加李辰少保。
平定岷州羌族的叛亂之後,李辰拜別獨孤如願,率軍回到金城。
蘭州官民再度舉城而出,迎接華部軍得勝歸來。當李辰策馬來到迎候的人群麵前,蔣宏 、賀蘭武、裴萱等為首的蘭州眾文武官員一起大禮而拜,
“職下等恭迎使君(大都督)!”
李辰甩鐙下馬,將手中的馬鞭交給身邊的侍衛,對眾人揖手還禮道,
“諸君辛苦,有勞相候!”
待眾人禮畢起身,李辰一眼瞥見為首三人中的裴萱一雙杏眼清亮,滿是關切之意。李辰向她微微點頭示意。裴萱見了,雙頰頓時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絕美的容顏,更加姣妍無比,清亮如水般的眼中也帶上了一絲柔情羞意。
這時,卻見旁邊的一乘牛車上,紗簾輕啟,一名盛裝貴婦從中探出頭來,滿是欣喜地呼了一聲,
“郎君!”
這貴婦不是迦羅卻又是誰。
隻見迦羅扶著旁邊一眾侍女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從車上下來。她今日一身華服,濃妝重彩,儀態萬方。迦羅此時已經頗為顯懷,寬大的衣裙也幾乎遮不住凸起的腹部。落地之後,她前行幾步,整容盈盈下拜,
“妾恭賀郎君武運昌隆,奏凱而還!”
聲音清越動聽,卻又暗含自矜,令人不容輕視。
李辰忙搶步上前將她扶住,
“有勞夫人特意出城相迎!你身子日重,在府中相候便好,又何必親身至此?”
迦羅眼望著李辰,湛藍的美目中似乎蘊含著無限的柔情蜜意,
“郎君為國效力,甘冒鋒矢,保得一境清平。妾怎可以己身為念,不循為禮?”
李辰感動道,
“多謝夫人!你還是就此轉回府中去吧。你有孕在身,千萬小心在意!”
迦羅麵上笑意嫣然,
“多謝郎君體恤!如此妾便遵命先行告退了,失禮勿怪。”
李辰點點頭。
“去吧。待我處理完公事,便來後宅看你。”
迦羅滿麵歡欣地點頭稱諾,才要行禮而別,卻被李辰攔住,示意她不必如此。
迦羅再向眾官員微微頷首示意,眾官一起躬身還禮。然後迦羅轉身上車,先行返回城中。
自始至終,迦羅和裴萱二人的目光都沒有任何匯集,全都當對方不曾存在一般。
李辰回到驃騎大將軍府,先按例大會文武,通報了此次出征的詳情,安排優恤,嘉獎有功。之後,李辰又在後堂單獨會見了裴萱。
見禮之際,李辰暗自瞥了一眼裴萱的神色,卻見她麵色如常,眼如止水。李辰這才安心。
待兩人敘禮畢坐定,裴萱則依舊是她往日那種直來直去的風格,沒有寒暄閑話,直接就開始稟報公事。李辰也收斂心思,凝神細聽。
裴萱首先向李辰稟報了一些他出征時蘭州的緊要公務。李辰仔細地聆聽著,並不時地征詢著裴萱的意見。兩人幾乎每件事都會先商議一番,然後由李辰做出自己的決定,裴萱再將李辰的決斷寫作公文軍令。兩人就像一台高效順暢的機器一般運轉著,默契地一一處置著積累下來的公事。
時光就這樣慢慢地流轉著,不知過了多久,裴萱卻突然感到一陣困倦襲來。最近裴萱時常會感到很疲勞,這種現象卻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
“自己這究竟是怎麽了?”
裴萱不覺一時失神。
李辰敏銳地察覺到了裴萱神色有異,忙關心地問道,
“葳蕤,你可還好?”
裴萱猛然驚覺,忙歉意地揖手道,
“妾一時有些倦意,不覺神思於外。失禮當前,還祈郎君恕罪!”
李辰擺手道,
“莫說這個。我出征在外,金城諸事全憑你操持,想必是把你累壞了。”
裴萱搖頭道,
“此番郎君出征時日未久,金城諸事如常,妾倒是沒什麽勞累的。”
李辰心懷歉意地對她揖手道,
“這些年來,你助我署理政務,夙夜匪懈,終日不息,誠是有勞你了。”
裴萱見李辰如是,心中不禁湧過一絲甜蜜。她振作精神還禮道,
“受人之命,忠人之事。郎君既托腹心,妾又安敢懈怠?此皆妾本分也,何足郎君掛懷!”
裴萱略微冷靜一下頭腦,又繼續稟告道,
“…夏州刺史,稽胡酋帥劉平伏據上郡反,朝廷已命大都督於謹討平之。今朝廷悉遷其部內徙,分散州郡,蘭州亦有分焉…”
李辰沉吟片刻,對裴萱道,
“步落稽(稽胡別號)與我錯居,語類狄夷,殯葬衣冠與華夏略同。雖分統郡縣,列於編戶,然輕其徭賦,有異華人。今既內徙,當散其眾,律令徭賦一應與華部之民等同。又其性貪暴,其俗淫穢,當施以教化,明禮義,使混一於華夏。”
裴萱一邊點頭,一邊筆走龍蛇,將李辰的話記錄為政令。但突然隻覺一時恍惚,筆下卻寫錯了一個字。裴萱文才過人,提筆成文,從來不須二書。今日不知怎麽了,竟然出現了錯字,這可是從來未曾發生過的事。
裴萱暗歎一口氣,搖了搖頭,伸手取過一張白紙,重新開始書寫。李辰在旁看了,有些擔心地問道,
“葳蕤,你無妨吧?今日要不要就到這裏,你回去好生歇息一下吧。”
裴萱搖頭道,
“多謝郎君顧惜,妾無妨的。”
一邊運筆如飛,將手中的公文書寫完畢,然後呈給李辰過目。李辰略一瀏覽,邊點頭道,
“好,就此用印吧。”
裴萱稱諾接過公文用印訖。李辰見她眉宇間難掩倦容,著實放心不下,便開口道,
“今日時辰不早了,我看就到這裏吧。你現在就下衙回家去,找個醫士看看,莫要小覷了。這裏我替你料理便是。”
裴萱遲疑道,
“尚有諸般公事未畢,妾怎可…”
李辰不容分說地道,
“事不急這一日,你身體要緊。我現在以上官的身份命令你,現在就回家休息,馬上!”
裴萱略一沉吟,展顏道,
“也罷,妾謹遵使君之命,這便偷閑半日。”
李辰也麵露笑容道,
“這就對了。你回家後記得叫一個醫士上門問診…,嗯,這樣吧,這件事你不必費心了。我現在就命人去請廖醫士,讓他直接去你府上。記得無論結果如何,速報我知。”
裴萱見他如此上心,也不好拒絕,便頷首稱諾,然後秉禮而退。李辰送她至階前,又細心叮囑一番。裴萱稱謝去了。
裴萱回到前堂,囑咐了手下幾句,便出衙召喚侍從登車回家。
磷磷的車聲在安靜的街道上響起。裴萱如常一般端坐在車中,她雖然覺得今日分外疲倦,但是此刻心裏卻是如同食飴一般甘甜。適才李辰一番貼心的舉動,其中對自己的關愛之情,溢於言表,這讓她感到非常暖心。
今日剛他出征而回,萬般頭緒,但仍如此細心體貼,憐香惜玉,總算是不枉自己多年來含辛茹苦,兢兢業業。自己為這個人,這番事業,吃了那麽多苦,流了那麽多淚,現在看來總算是沒有全白費。
裴萱忽然又想起這次出征之前,李辰一連數晚都過來與自己相會。兩人纏綿繾綣,難舍難分…
想到這裏,裴萱隻覺小臉開始發燙,全身發軟,似乎滿身的疲倦也悄然消失了大半。
回到家中,裴萱換了官服,便來拜見母親。裴夫人見她今日回來的早,也不禁好奇地打問原因。裴萱怕母親擔心,沒有實言相告自己感到有些不適,隻是找了個其它的理由搪塞了過去。
裴萱剛回到自己的房中,卻見侍女進來稟報,
“啟稟小娘子,廖醫士已經到了,正在前堂候見。”
裴萱點點頭,
“請他在前堂稍候,我這便出來請他問診。記住此事莫要讓老夫人知曉。”
……
大約一個時辰以後,廖醫士自裴府告辭。
此時已是黃昏,夕陽將寧靜的小院照射得光影斑斕,一片明麗。
裴萱獨坐在自己的繡閣內,麵色猶自一片緋紅。她此刻心亂如麻,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恢複過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卻聽見裴萱幽幽輕歎一聲,
“真是冤家…”
說著,她似乎眼圈都已經紅了。
裴萱暗自嗟歎一番,卻猛然想起來李辰分別時說過的話,此刻他應該還在等候自己的消息。
裴萱不由又在心底暗歎一聲。她起身坐到案前,略作沉思,便提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兩個字。然後她吹幹墨跡,仔細將紙折好放入一個信封封口。
裴萱喚來一個心腹家人,將信交給他道,
“你帶我的令牌去一趟驃騎大將軍府,將此信麵呈李使君。”
……
卻說李辰下衙之後便轉回後宅,來見迦羅。
李辰出征之時,迦羅整日提心吊膽,時時在佛前虔誠禮拜,祝禱李辰出入無礙,平安歸來。今日李辰凱旋而歸,迦羅自是喜不自勝。
夫妻兩人一起用了晚膳,李辰又陪迦羅閑話一陣,方才告辭回到書房。迦羅見李辰今日似乎興致不高,還道他出征累了,也未在意。
李辰回到書房不久,卻接報裴長史遣人投書。李辰當即喚入。來人呈上裴萱的書信,然後行禮而退。
待來人離去,李辰迫不及待地打開書信,卻見上麵用鍾繇體小楷端端正正地寫著兩個字,字體清雅娟秀,
“竹苞”
李辰見了,立時皺起了眉頭。他思忖一陣,突然似有所悟,不覺一時心中狂喜……
謝謝。結尾寫李辰心中狂喜,應該是已經領悟了。
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