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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風雲 第十五章 馬賊驚現

(2013-10-29 20:15:11) 下一個

李辰連忙問道,“花大哥,出了什麽事?”
“馬賊,有馬賊。”花貴氣喘籲籲地說 。
李辰應聲立刻跳了起來,“在哪?”

“剛才劉大郎來報信,說他適才出去撿柴禾,遠遠看見一夥人在山那邊的樹林裏歇腳,那幫人人人有馬有兵器,劉大郎恐他們對咱們寨子不利,就趕緊跑回來報信。”
李辰抓起掛在牆上的彎刀和弓箭,“走,看看去。”
花貴一邊和李辰往外走,一邊說道,“我已經派人四處傳話,讓寨子外邊的人都趕緊回來,守寨的人如果發現馬賊,就會鳴鍾報警。”
剛才花貴聽見劉大郎報信有馬賊,立刻就想到了李辰。第一次見麵時李辰挎刀配弓的英姿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想當然地將李辰當作了武藝高強的勇士,所以聞聽有強盜上門,便忙不迭地來找李辰助拳。卻全然沒想到李辰隻是個銀樣鑞槍頭的西貝貨。

兩人還未走到寨牆邊上,就聽見寨門那邊一陣喧嘩,緊接著 “當當當……” 警鍾大作。兩人一路小跑就來到了寨門,就聽見有人高聲喊著,“馬賊來了!”
花貴搶先一步大喊道,“快抵住寨門!”說著,就向躺在寨門邊的一根巨大的圓木奔去,李辰也緊跟了過去。聽到花貴召喚,立刻跳出十多個漢子,大家一起動手,齊心協力抬起巨木將寨門死死頂住。
頂上了寨門,眾人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幾乎累得脫力。大家紛紛大口喘著粗氣,一時間不禁麵麵相覷,都在心裏暗道,“好險!”
此時整個桃花塢家家戶戶閉門落戶,成年男子們全都上了寨牆守衛。整個寨子如臨大敵,一片肅殺。
 
李辰隨著花貴上了寨牆,寨牆上的人紛紛閃開一條路,把他們讓到最前麵。
“花大哥,李郎君,你們可來了!”
“也不知來的是什麽賊人。”
“多虧了劉大郎機警,今天要不然要糟!”人們不住地議論紛紛。
人群裏的劉大郎聽見有人議論他,立刻挺高了胸膛,麵有得色。“那是,你可不知道,當時有多險…”

李辰放眼看去,遠處塵土飛揚,一彪騎兵正朝著桃花塢急馳而來。一時間甚囂塵上,也辨不清來了多少騎,隻見一束束盔頂的紅纓在塵土中上下飄動,分外惹人注目。來騎到了離寨牆一箭地外,紛紛駐馬而立。隨著浮塵漸漸落定,這時大家看得分明,對麵來的大約有二十多騎,人人頂盔貫甲,在寨外一字橫隊排開。
這隊人馬雖然人數不多,卻是裝備精良,人人全副甲胄,配弓帶箭,人手一隻長槊,高高豎起,徐徐如林。
當中三人,甲具更是華麗,他們每人騎一匹高頭大馬,整個馬身穿有黑色的皮質馬鎧,馬頭套著紋樣繁縟的金屬麵罩,露出耳鼻,麵罩的正中豎著一根長長的尖刺。讓戰馬看上去猶如遠古時期的怪獸。戰馬束鬃結尾,馬鬃梳作三花,馬臀上豎著紅色的寄生,上麵插著七根長長的雉雞尾羽,宛若孔雀開屏一般。這就是當世所謂甲騎具裝。
位於隊伍正中的那名騎士,全身鐵甲,那鐵甲經過鈍化處理,在陽光下呈現出亞光的烏青色,充滿金屬的質感,胸前兩片金色的護心鏡光可鑒人。他披著一件大紅色的披風,衣角在風中獵獵翻飛。頭戴烏青色的兜鍪,頂上一束馬尾製的盔纓,長有尺許,染成大紅,在腦後隨風飄蕩。他金色的麵甲已經落下,隻露出雙眼,麵甲上鏨刻著饕餮紋飾,凶惡猙獰。那人立馬陣前,凜然如毗沙門天王降世,威然不可逼視。在他左右二人,盔甲與他相若,隻是右邊那人盔纓染成藍色,披著藍色披風;左邊之人則是白色盔纓,白色披風。
這二十多騎在桃花塢寨牆外列陣,氣勢卻猶如千軍萬馬一般,一股睨視天下的渾厚殺氣撲麵而來。長槊的鋒刃和明光鎧胸前的護心鏡在陽光下閃亮一片,晃得寨牆上的人幾乎睜不開眼。

此時寨牆之上早已是鴉雀無聲。剛才還吹牛大氣的劉大郎,眼珠都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嘴裏隻是一個勁地咽著唾沫。花貴臉色蒼白,低聲喃喃地說,“這哪裏是什麽馬賊。萬歲宮中禁衛,千牛備身勇士,不過如此罷。”李辰也隻覺得嘴裏發幹,有這種同樣的感覺還是上次在草原麵對柔然狼騎的時候。可麵前的這隊騎兵又與柔然狼騎有所不同。柔然狼騎剽悍凶狠,就如同是嗜血的野獸,充滿隨時噬人的危險;而眼前這些人,卻更像是一台精密華麗的殺人機器,極度危險之外,還呈現出一種冷酷的美感。
李辰環顧左右,鄉親們幾乎個個破衣百衲,手裏的武器也是參差不齊,甚至有人手裏就拿著木棒菜刀。花貴手裏拿著一把尺許長的環首刀,算是裝備好的。此刻,大家已是人人麵有懼色。李辰心裏暗暗著急,他大聲說道,“大家不要怕!
他們 人少,又都是騎兵,是攻不上寨子的!”李辰轉頭對花貴說,“花大哥,把寨子裏的人都叫上來,讓婦人和老者站在後麵,外麵看不清楚,以為我們人多勢眾,未必就敢硬攻。”花貴二話不說,應一聲好,就去找人了。不多時,全寨子的人都來了,花娘子走在最前麵,手裏還拿著一根木棍。李辰讓婦孺們在青壯後麵排列成行,遠遠看去,寨牆上的人影似乎密集了許多。
這時寨外的那隊騎兵也有了動靜。隻見為首的武士輕磕馬鐙,催馬緩緩前行,他身邊眾騎如同得到信號一般,一起舉步,緊緊跟上。這二十多騎排成一條橫線,緩緩向寨牆逼來。這時,似乎天地間一片寧寂,隻聽見馬蹄踏在地上發出悶悶的響聲和騎士們甲葉發出的嘩嘩聲。騎士們如牆而進,周身的紅纓,披風,羽毛上下舞動,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寨牆上一陣騷動,李辰死死地盯住緩緩前進中的騎兵,他一咬牙,從箭袋裏抽出一支箭,然後搭上弓弦,張弓如滿月,對著前方,略微上仰呈四十五度角,“嗖”的一聲,射了出去。箭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深深地紮在了土裏。李辰這一箭沒有固定的目標,隻是一種警告,也是向對方表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

為首的武士緩步騎行到這支箭落下的地方,一勒韁繩,停了下來,其餘武士們隨之紛紛停下步伐。他立馬箭前,冷冷地注視著桃花塢。寨牆上的人被他的目光掃到,人人隻覺得後脊背一陣發涼。
見他半響 無言,首領左手邊白色盔纓的武士問道,“大哥,我們還打不打?”
首領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將臉偏向右手邊藍色盔纓的武士,“老二,你怎麽看?”
“弓力不強,但是人數不少,如果硬打,傷亡難免。”戴藍色盔纓的武士回答得很簡潔。
為首的武士緩緩點頭,“撤吧。都是誓同生死的老兄弟,為這麽一個破寨子折損了不值當。”
白色盔纓的武士道,“可我們的糧食不多了。”
為首的武士把手一揮,“到寨子周圍抄掠一下,抓幾個肉票換些糧食。”

望著緩緩退走的騎兵,寨牆上的桃花塢一眾鄉親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李郎君就張弓射了一箭,既沒力道也沒準頭,直接落到了地上。然後,然後這幫殺氣騰騰,如同天神般的騎士就這樣退了?大家半天說不出話來,隻是紛紛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李辰,這眼神中包含了疑惑,感激,驚訝,欽佩等一係列極其複雜的情緒。李辰被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還沒有頭腦發昏到真的認為是自己一箭嚇退了來敵。“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他在心裏暗暗思忖。
等到最後一個騎兵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寨牆上突地爆發出一片歡呼。人們高舉雙手,歡呼跳躍,相互擁抱,慶祝桃花塢再一次在重重危機之中幸存了下來。人們大笑著,議論著,忍不住相互拍肩捶背,盡情發泄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婦人們禁不住紛紛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
花貴激動得臉色泛紅,他向李辰長揖一禮,“ 今日李兄弟居功至偉,神箭退敵,請受貴一拜!”,一時間眾人紛紛向李辰行禮,“多謝李郎君,請受我等一拜!”
李辰慌忙團團作揖還禮,“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李辰對花貴說,“ 花大哥,我看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大家還是要小心提防才是。我恐他們會去而複還 。”
花貴連連點頭,“ 李兄弟說的是,我們還是小心為妙。”他轉頭對鄉親們說道,“ 是這,婦孺老弱 和娃娃們都先回家。青壯先留下守住寨牆,以備賊人們再來。”
婦人們和老人孩子紛紛散去回家不提。寨牆上人一下自稀疏了許多。李辰向花貴建議,將青壯們分成三隊,隻留一隊在寨牆上值守,其餘兩隊休息,隔一段時間輪換。對於李辰的建議,花貴是言聽計從。
李辰和花貴在寨牆根下找了一塊蔭地休息。倆人也顧不上講究,直接坐到了地上,一邊喝水,一邊小聲地交談著。
“花大哥,你覺得來的是些什麽人?”李辰問道。
“我也不清楚,看起來不是一般的馬賊,這般精銳,倒象是軍旅裏麵的人。”
“這附近有駐軍嗎?”
“沒有,最多河那邊的金城郡有些郡兵,可是郡兵都是本地的鄉民充役的,那殺氣,那精悍,和他們根本沒法比。”花貴搖搖頭,“光那一身甲具,就不是一般人能裝配的起的。”
李辰點點頭,心裏默默地思量著這些來曆不明的武士的舉動,他們顯然不是打不下桃花塢,卻在最後的關頭毅然決然地撤退了。李辰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李辰想不明白,最後隻好歎口氣放棄了。他轉過頭問花貴,“花大哥,寨子裏的青壯就這麽多嗎?”
花貴四處看看,“差不多都在這裏了,有幾個可能下了田了,被堵在寨子外麵。咱們的寨子小,一共也就五六十個青壯。”
李辰 道,“平日裏青壯們一起訓練嗎?呃,我的意思是一起練練武藝,射射箭什麽的。日後賊人來了也好有些準備。”
“那倒沒有。不過李兄弟你這個主意不錯。平日裏多練練膽氣武藝,真的對上賊人也不會先怯了。好主意,我怎麽沒想到!”
李辰趕緊說,“還有啊,我看鄉親們手裏的家夥也不稱手。能不能弄些兵器來?這樣大夥兒上陣時底氣也足些。”
“李兄弟,這兵器可不好搞啊,這裏頭禁忌多著哩,稍不留神,就會被官府上門拿了去。”
“花大哥你今天也看到了,賊人是什麽裝備,我們是什麽裝備。賊人手裏拿的是啥,我們手裏拿的是啥。”
“李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說的對,憑什麽就該循紀守法的老實人吃虧?你說怎麽辦吧,我聽你的。”
李辰未及回話,卻聽見牆頭上有人大喊,“二牛回來了!是王二牛在外麵!”

花貴和李辰連忙起身奔上寨牆,花貴探頭一看,立刻認了出來,“真是二牛呀,快放繩子,把他拉上來。”現在外麵情況未明,誰也不敢冒險開了寨門。
大家七手八腳地一起用力將寨牆外的人拉了上來。這不是王家的半大小子又是誰。隻見這孩子臉上一道紅紅的鞭痕清晰可見,他一見到眾人便“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馬……馬賊,把我爹和柱子叔,綁……綁走了。”
眾人見狀,一邊輕聲勸慰,一邊扶著他坐下,有人給他倒了一碗水。喝了點水,這個被嚇壞了的孩子才漸漸平靜下來,將剛才發生的事斷斷續續講了出來。
原來,今天二牛的父親王寶帶著二牛一早就下了自家的地,雖說秋收已經結束,但地裏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活要幹。還沒幹多久,卻沒想到寨子外邊來了馬賊,王寶家的地離寨子有點遠,聽到警鍾也來不及回寨子。父子倆隻好和另外一個同樣不及回寨的柳老柱一起躲在了地裏。想著等賊人退走以後再回來。沒想到馬賊沒有攻打寨子,卻在寨子周圍抄了一遍。一行三人被堵了個正著 ,賊人個個有馬,跑又跑不過,隻得束手就擒。不過馬賊們隻綁走了王寶和柳老柱,隻打了二牛一鞭子,叫他回來報信。讓寨子裏拿一百石糧食去贖人。
“馬賊有沒有說去哪裏贖人?”花貴問道。
“有,好像是魔鬼峪。”二牛抽抽噎噎地回答道。
“魔鬼峪!”周圍頓時發出一片吸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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