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

緊張不是個壞事情，但是我說，緊張的壞多過於好。

我們日常的生活是夠緊張的了，特別是在美國、在中國的大城市裏，那種萬馬奔騰的景象，這是社會、基於工作謀生的緊張。其次呢就是在人與人之間，人給予人的壓力，譬如說同事之間的嫉妒。還有夫妻之間，女人給予男人賺錢的壓力、男人給予女人你不再年輕了的壓力、做家務的壓力等等。自己也會給自己緊張，譬如不甚良好的睡眠，譬如不合時宜的好高騖遠等等。

年輕的時候，人很能為壓力而做出一種絕然性的對抗，譬如你說我不行，我偏行給你看。那種挑戰一切的勇氣，一直未我們傳統的教育係統所推崇。但是人到中年（修性好的人從年輕時候就可以這麽自然而然地做），就會覺得那又是何必呢，萬物自有時節，你這樣一逼迫，豈不是跟拔苗助長一樣、要多不舒服就有不舒服，時間長了，還會在軀體上起各種不好的反應、嚴重的病情。是故有人提慢節拍、也有如日本的作家如渡邊淳一講鈍感力。其實他們本質的意思就是身體自己有它自己的節奏、順應身體的自然才是最好的。它對頭腦的功用做了界定。那麽再往深裏瞧，這就是與佛道、與禪意有接近的意思在了。

總之，我個人的體會，最好順自然、少緊張，人，無論在軀體上少自由，甚或精神上予以局限與少自由，都不是太好的事情、與人性的天然相違背。中國的父母常常擔心過於鬆弛的後果，其實如果順應天然，孩子的身體自然會有他調節的內在機能。

記得小時候課文裏有過一首詩，似乎是姓夏的一個烈士寫的，叫做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可見不給緊張、還以自由是生命裏最值得珍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