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倫的“私心”

西漢末年，經曆過王莽之亂的第五倫，早年仕途並不順達。在斷斷續續的幕僚生涯，乃至移居他鄉謀生之後，直到東漢建武二十七年（公元51年），才被舉孝廉，補官淮陽國（今河南周口地區）醫工長。

這自然是一個剛入品級的小官。重要的是，因為受到薦舉，有幸得到光武帝劉秀召見。

劉秀戲問他，“聽說你為吏時，曾因過失而篣擊老丈人；不招待路過你處的堂兄吃飯，這些事情，是真的嗎？”第五倫回答，“臣娶妻時，嶽父已經過世。臣少遭王莽之亂，日子艱難，實不敢招待路過的親戚吃飯。”

第五倫的回答，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在以往的為吏生涯，雖然地位不高，但也曾經執法如山，對親戚故舊不留情麵，以致令人產生篣擊老丈人的訛傳；二是由於饑餓生涯，少年備嚐，尤其在“米石萬錢”，“人相食”的饑荒之年，第五倫獨自收養“孤兄子、外孫，分糧共食，死生相守”的時節，實在無力招待路過的堂兄吃飯。

第五倫回答問題的誠懇態度，顯然打動了劉秀。召見結束，辭別大內剛回到家裏，就接到詔書，被升任扶夷（今湖南零陵縣內）縣長。尚未到官，又被追拜為會稽（今江蘇吳縣）太守。

一夜之間，第五倫由剛舉孝廉補授的淮陽國醫工長，升遷為年俸兩千石的高官。但上任之後，既不用馬夫，也不用廚子。鍘草喂馬的事自己做，廚房做飯則由妻子負責。每月領取俸祿後，隻留下夠吃一個月的糧食。多餘的，則全部賤賣於貧苦百姓。

會稽舊俗，多淫祀，好卜筮。民間常以牛祭神，以致百姓財產匱乏，生活貧困。第五倫到官後，即製定條例，頒布各縣，曉告百姓。其女巫男覡，凡有依托鬼神之名詐騙愚弄百姓者，一律逮捕論處。有妄自殺牛，不留畜力耕作者，也追加處罰。條令頒布之初，民多覺不便，似乎難以遵行。但時間一長，鄉風民俗，變得清靜平安起來。

第五倫後來升遷為蜀（今四川成都）郡太守。蜀地肥饒，人吏殷實。郡署掾史家資多者，富達千萬。出門都是好車駿馬。禮尚往來，則賄賂成風。第五倫到任後，則盡選其家資富有者，令其免職還鄉。更選家庭孤貧，有誌行者補任各部門掾史。如是以來，爭求賄賂之風被抑絕，文職修理的官場清風，逐漸形成。

第五倫為官奉公盡節，議論國事秉公而談，不看人臉色。後來位至朝廷三公。有人問他，“您為人做官，有私心嗎？”第五倫回答，“以往有人送我千裏馬者，雖未接受，身為朝廷三公，每向朝廷薦舉賢才，心裏總還想到這個人，隻是不曾把他作為推薦對象；我兄長的兒子常生病，我曾經在他病重時，一夜十次，起身看他；我自己的兒子有病時，雖不去床前看他，但記掛著他，整夜不能睡著覺。如此之類，豈可謂沒有私心？”

第五倫的“私心”說，雖然時過兩千年，至今仍然新鮮。

[龍之眼]

此“私心”非真私心，第五倫真乃道德之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