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一群在變老的老古董

 

一群從綠到紅的老古董掛在枝頭。五個月前它們還是剛埋進土裏的整片西紅柿，它們一路由未曾離開過娘胎的小如綠豆薄如卡片的籽一路長來。從不到到一厘米的剛出土的子葉到張開屬於自己的一對真葉。從幾寸高的待移秧苗到一尺多高有花蕾的西紅柿秧苗。從在不到十攝氏度的黑夜中煎熬到在把地麵曬得滾燙的烈日下暴曬。如今雖然夜裏還冷，它們已是一米多高的“灌木”，而且掛滿西紅柿。果實由隱藏在黃花後不為人所見的胚芽到花後探出的“米粒”。由剛成形的幼果到十厘米的西紅柿。顏色也由綠變淺黃，變深黃，變淺紅，又變成大紅。它們在成熟。
老古董，正形的不多，歪瓜裂棗不少。大的不多，小的也不少。買來的西紅柿光滑對稱，老古董褶子橫長，很多還是開了裂的扁家夥。不像蘋果，倒像微型白宮橢圓形會議桌。總之精靈古怪。
開吃了。形不佳，味不錯，是西紅柿。
六十年前是1962年，那時最餓的時候剛過，市場上由空空如野到有些許供應。夏天西紅柿進校園了，九飯廳外水泥路上堆起的西紅柿如同小山。三五分錢一斤，每天夥食生活費也就五六毛錢的窮學生也吃得起。一個房間幾個窮兄餓弟湊上幾毛錢去買上一臉盆，到盥洗室一衝就開始狼吞虎咽。那是滿滿西紅柿味的西紅柿。好吃呀！西紅柿是熟透的，但即使曾經在“山底”也熟而不爛，奇怪呀！
現在是八月，西紅柿還在開花，但有許多不見果的花在謝去。蜜蜂不多，夾道裏風也不大，用毛筆刷過幾次，是誰在給它們授粉？
西紅柿從花開到成熟要一個半月，這些老古董似乎需要更長的時間。在南卡時西紅柿霜降而終，這裏終年無霜，但種西紅柿的夾道裏缺少陽光。南牆根前麵不到兩米就是爬滿長青藤的兩米高院牆，到三月陽光才能落地。北院牆離七八米高的房子也是不到兩米。這個春天為了知何時花台能見到陽光每日中午在圍牆上劃道。這裏四月24日在圍牆上的陽光離地還有一米。現在太陽還在頭頂，但已偏南。中午去看，北牆地麵幾乎沒有太陽了。很快種那裏的西紅柿就要因無陽光而壽終正寢。南牆裏的地麵也隻有一半能照到太陽。因為圍牆比房子矮得多和西紅柿已有一米多高，這裏的西紅柿還能堅持。這裏無霜，要是搭個暖房這些西紅柿或許可以堅持過冬，但這裏有院牆擋掉陽光。
開始收女兒用西紅的複古的西紅柿。怎麽說呢？歪瓜裂棗，外貌不揚。切開不糟，肉厚籽少。甜中帶酸，沙囊，是味道純正的西紅柿，不是披著西紅柿外衣的“狼”。雖產量不高，但憑這純正的西紅柿味，明年還要種它。
種子呢？女兒說到時買一個種柿得柿。我不認可。誰知到時買的西紅柿大不大，熟不熟，還是自己從種出的選大個的留種保險。
有朋友打招呼了。我想沒有哪家的院子大到能容下幾十個老古董，說出保證供應的大話。想想不妥，這位在上海高樓的朋友要籽幹嘛，該不是想用從我這裏要來的籽送進沒吞到大象的嘴裏或得到什麽老古董西紅柿是大補之材？，

庸貓，8/8/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