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記憶點滴-碗

上課的人流中每人除了帶著書本計算尺外還有碗，飯碗。書包裏，毛巾碗袋裏，也有就拎在手裏。一景也。

剛進清華時沒有這景，飯廳有碗碟筷子。進門交張飯票拿個盤子，大師傅打一勺菜。找張空桌擱下，再找個碗到木桶笸籮打飯或拿饅頭。筷子就插在桌上的筷瓶裏。吃完碗筷往放髒碗筷的桌上筐裏一放，走人。

洗髒碗筷是飯廳師傅的事，幹淨不幹淨天曉得。拿碗筷時是幹的，那就是幹淨的吧！也拿過有飯疙瘩的，換一個就是了。很少見到拿了碗筷又去用自來水衝的。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1958年飯廳搞過自動化，看得見的就是洗碗機。一個有鐵鏈子傳送帶的鐵櫃。吃完往上一放，嘰裏嘎啦就帶進櫃中。冷水熱水一衝就從那一頭出來，洗幹淨了。有時碗碟上的疙瘩比大師傅洗的還多。

困難時期肝炎流行，據說是伊拉克蜜棗帶來的。飯廳的洗得不幹淨的公用碗筷脫不了幹係。總有打完飯菜端回宿舍去吃的，吃完碗筷隨便一扔。飯廳的碗筷越來越少，有時要找髒碗自己洗了。碗筷私有化了。

最初的私有化碗筷是飯廳原有的搪瓷碗和粗瓷大碗，後來是自己買。五花八門，小碗大碟，飯盒小鍋，什麽樣的都有。私有化就要自己保管，開始放在宿舍。吃完要送回，吃飯要取。不方便，特別是中午肚子本來就在叫，還要回宿舍取。耽擱時間不說，晚了好菜吃不上，有時次菜都沒有了。還是隨身帶方便。

碗袋應運而生。布要布票，毛巾不要。毛巾碗袋出現了。碗袋外麵髒乎乎的，裏麵幹淨就行。帶碗碟的好處還有，當飯廳到時不開飯可以亂敲一陣告訴大師傅“我們等著呢”。發生大事時更是鑼鼓。

有同學嫌麻煩，自己的碗筷放到飯廳的窗台上。後來飯廳的八仙桌換成桌麵下有擱板的長條桌，碗就往擱板一放。反正每天都到同一張桌子吃飯，到時拿就行了。

大師傅愛幹淨，經常大掃除。打掃後窗明幾淨，但把碗筷放在飯廳的就悲劇了。放在窗台的，那一堆個個相似的哪個是自己的？放在擱板的，桌子重新排列後，那一模一樣的桌子哪張是自己原先的？罵娘的心都有了。

庸貓，2016年1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