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很大,從清華園的老南門走到二校門沒十分鍾走不到,到一號樓那片得小二十分鍾。從西門也差不多。清華的進門路長歸長,但對那時的學生沒什麽了不起的,因為如不是家在北京,一學期也不一定走一兩次。與同學有關的是從宿舍到教室有多遠,從一個教室到另一個教室有多遠。
這些也不近,不管從從西區二號樓那片還是東區九號樓那片,到一教二教都得走七八分鍾。從二號樓到西主樓更遠一些。如碰上頭一節在西主樓三區208下一節在化學館或連著的兩節是一教和高壓實驗室,課間就是趕場了。前一節還沒下課就要準備跑,到教室老師已在等著了。我們上過這樣的課。
課間校園的路上和鍛煉時間的跑道一樣。比鍛煉混亂,鍛煉一個方向,是順流。趕課你來我往,是紊流。馬約翰教我們你追我趕,教務處要我們逆流而行。突然明白這紊流是教務處和馬老“勾結“設計出來的,目的就是要讓不願意運動的同學有點運動量。
有自行車的不少,騎車快點但要有能快能慢在紊流中不撞人的技術。一次看見一個美眉晃晃悠悠地騎過來,連忙單腳點地停下等她過去。不想她到跟前就砸在我的前輪上,這千金小姐用她的萬鈞之軀一下子就把我的前輪砸成了勺。還能怎麽辦?認了。另外在一大片自行車中要一眼就找到自己的車也要有點眼力。
沒車的同學比較慘,但他們一個個練就了能競走的飛毛腿,兩個教室-再遠也能在課間的一刻鍾中趕到。比騎車慢不了多少。
在學校上下課上飯廳上自習都靠走。進城,哪怕是擠31路汽車也得走到車站。飛毛腿到哪裏都靠自己的腿。到五道口買書到北大訪友-走,半小時差不多。到頤和園-走,用不了一小時。進城到新街口,遠點,約8公裏-走,一個半小時夠了。走進城至少可省下四五毛的車票錢-很大一筆錢,平均到天的生活費書本費也就七八毛錢。
走出一雙雙飛毛腿,國慶遊行不累了。遊一次行不就是從宿舍走到清華園火車站,從朝陽門火車站走過天安門再到西直門火車站,從清華園火車站走回宿舍。不就這點路嗎?天天走路的最大的好處是在缺油少菜時吃下黑硬的“小而黑“的雜麵窩頭不便秘。
大六的春假學校組織到十三陵春遊。火車去的,但還是要走。從八號樓到清華園火車站,到昌平車站到十三陵。挖水庫時走過。從火車站到縣城不近,十幾裏。從縣城到水庫大壩號稱八裏。從大壩到長陵定陵也不近。這來回足有五六十裏,一切就靠我們的飛毛腿。一班人由一團變成一條長蛇變成點劃線,最後又匯成一團。大壩,水庫,長陵,定陵,地宮,一個不漏。在每個景點都用破相機留下全家福。相片上年輕的笑臉一個個精神抖擻,沒有一絲倦意。這全歸功於在清華五年練就的飛毛腿。
畢業四十年回去。從主樓走到二校門,到大禮堂,到荷花池,到荒島,很累了。四年前約同窗遨遊校園。雄心勃勃,準備遊上一圈。公寓的西角門進,經照瀾園,二校門,主樓到九號樓就很累了。在八號樓西的一個飯廳吃飯歇息後再走,看到破舊雜亂的二號樓再也提不起興致。
看看同窗和自己的腿,真懷疑這就是當年課間穿梭在校園的飛毛腿。哦,當年是騎車的,從來沒練成飛毛腿。
庸貓,2016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