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記憶點滴-考大學是自己的事就要自己做主

趙仿熊先生在第一堂課就教導我們要四個獨立-生活獨立，學習獨立，工作獨立和思考獨立。其實到清華之前我們就很獨立，連報考大學這樣的大事都是獨立完成。

1958年是忙碌的一年。下半年的大躍進不說，高考前從年初就忙。寒假到十三陵挖沙子，春天到建國門護城河淘汙泥，然後是跟麻雀過不去，還有高三下學期的新課，根本沒有好好複習。

不知愁的年齡，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好像馬上就要到的高考不存在。直到高考要填報名表時也沒有人告訴怎麽選學校填誌願。家長不講，老師不告訴。就聽同學擺乎北京的北大清華八大學院，天津的南開天大，再遠的哈工大。沒人講分數線，沒人講政審。老師也不按平常成績和家庭出身政治背景給個建議：可以考哪些學校專業，避免哪些學校專業。一切由我們自己做。

小時候愛飛機，中學時對物理感興趣。想學飛機設計也想上北大物理。魚也，熊掌也，不可兼得也。正在糾結中聽同學講北大物理好清華電機有名，難考。好在哪兒？不知道。有名在哪兒？不曉得。就憑難考這一點激發了好勝心。前三個誌願是清華電機，北大物理和北航飛機設計，按學校名氣排隊報名。沒真想上清華電機，想著考不上清華電機還有北大物理接著，再次還有北航。

報名單給了老師，好像老師講了點什麽就收下了，沒讓改。一個二流學校的中等生就這樣報名了。傻狂！

高考後又修水利，在臥佛寺抬了半個月石頭。錄取通知書寄到家裏，打開一看是清華電機。高興也不高興。高興的是虛榮心滿足了，不高興的是和飛機無緣。到學校報喜時遇到同樣愛飛機的丁學弟，當他問考上哪兒時一高興口誤說“北航“-曝露了真正喜歡的是北航。不過報清華也沒錯，北航政審這一關就難過。

不知是不是就自己一個在報考大學時這樣獨立。問了弟弟。他的回答簡單明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問同學。大老虎說“我的誌願是清華電機、清華機機械、清華土木工程，前三個誌願“。牛人，比我還牛。問他為啥這樣報，回答”就想上清華！結果上當學了六年，不上算！“。我說“自找的”，回答“沒錯！自找苦吃。“。他自稱“我是和平門附近的師大一附中的下等生“。

趙兄報學校是“自己做主、因為家裏不知道什麽專業好、老師幫助選了“。比我們差一點，沒有完全獨立自主。

陳兄是當年全國高考第一的福一中的，他們班有四個上清華，和我們中學那個班打個平手。問他如何報名，回答是那個時候報名都是自己做主。自稱中等生，報的誌願也牛得很。第一誌願清華電機，第二是浙大電機。

中學同班的嶽老弟也是自作主張報清華。第一誌願清華水利，第二誌願大連海運的船舶駕駛。本來第一誌願要填大連，填表時一哆嗦填成清華。他填的誌願全是和遊山玩水有關。

我們班同學多是獨立自主考清華，而且報考誌願牛氣衝天。好學校的次等生和次等學校的中等生都敢這樣報，還考上了。不是我們有本事，是1958年的大學太好考。要不，是反右幫我們把好學生掃掉了？

庸貓， 2016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