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校長想清華出來的個個又紅又專。專的標準是學習,可以用分數來量。紅的標準是無產階級世界觀,看不見摸不著,太抽象。小老百姓有著可度量的標準,那就是黨員團員和“飛“黨團員。黨員當然是紅,會“飛“的是白的,團員就是介於之間的,粉紅的吧!
保送的要麽是中學品學兼優的和有背景的,要麽是調幹的,也有是有特長的。他們大部分帶著“紅“進清華。
考進來的靠成績,隻要本人家庭政治沒大問題和不是右派,成份和本人是粉紅或白的好像關係不大。根據是很多同學家庭出身是職員,工商業者和中農之類,絕少工人,沒有幹部子弟和貧下中農。根據是有很多不是團員。根據是我的發小因家長當了右派沒考上。也有例外,我們班就有一同學因反右時大義滅親而破格錄取。
班上有黨員,調幹生們是黨員,保送來的男高音是黨員,晁老爺是黨員,他們在進清華前就是黨員,1958年九月以前入黨的老黨員。他們人數不夠,班上隻有黨小組。
班上有不少團員,有團支部。也有不少和我一樣的白丁。
“專“有好的老師和好的生源保證。雖接踵而來的大饑荒和政治活動不可免的影響了我們的學習,但學校采取了各種措施來補救,應該說那時清華出來的在“專”上還是處於領先地位。
三麵紅旗大躍進是個非常好的培養“紅”的機會,可惜老天爺不給臉,躍了不到半年就一日不如一日。沒挨過餓的開始挨餓。沒見過舊社會的饑荒,沒法把自己正在經曆的饑荒和舊社會的比較,隻能聽著蔣校長們忽悠。“這是暫時困難,是天災人禍“。也信以為真,信了是老天爺不作美,是赫禿逼債。信了老彭是右傾反黨,老毛是偉光正。但也懷疑,肚子餓和流言是一貫正確的最大敵人。
加強教育。反右傾,紅專辯論,批判得不償失論,學九評反修防修。一切的說服力不如每個人自己的肚子。
學習辯論時班上的黨團員有不知情而瞎辯的,也有知情而沉默的。因為肚子,沒有反右時那樣的非把同窗打成右派的英雄。
團組織在發展,一個一個會飛的落地了。發展新團員的會議總是晚自習時在宿舍進行。擠得滿滿的,我們非團員在門外旁聽。要入團的自己講自己,講自己過去如何如何和現在又如何如何,不外是表明現在的自己不是過去的自己,進步了。然後團員一個一個發言,表揚為主。接著表決。能到這一步還能把申請人撂下?再是門外的發言。
我是到大六下學期才申請的。按團章,團員的年齡範圍是十四到二十四,我申請時已過了二十四周歲。記不清是自己主動的還是得到暗示遞的申請。班長和組織委員主動當我的介紹人。走完和其他申請人一樣的程序,在1964年三四月我變成粉紅的了。當時有點激動,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還是自己。
大學六年中班上的很多團幹部和團員的政治表現應當是相當不錯,以當時的後來的和今天的標準都不錯,但到畢業時也沒有一個入了黨。不會沒有人遞入黨申請,隻是蔣校長們在反右後對在學生中發展黨員有非常高的標準。
反右蔣校長贏了,但也留下心結。自己培養的紅苗反對自己,無數的心頭肉又被自己揮淚了。糾結。喊著又紅又專,但在培養“紅“上穿著小鞋。核心胡是文工團的書記政治輔導員,常委吳是政治輔導員,都很紅了。他們64年四月才入黨(嗬嗬,和我一批,我是正式的,他們是預備的,隻是他們是黨我是團)。和常委賈的1959年入黨比,很晚了。常委黃畢業後入黨。副總理曾工人家庭出身,在核心江發跡前就是江的紅人,文革後入黨。我們那幾屆的清華學生入黨真的很難。
畢業入黨申請書隨著檔案走。這些同學政治上真的不錯,分配後很多很快就入黨了。關於入黨申請隨檔走有一個真實的故事。一個電五的學妹在清華遞了申請,沒入成。到九十年代她的工作單位動員她入黨,她推說沒寫申請。動員的說沒關係,你檔案中有。無奈,隻好認了。
老蔣們發現這個問題是在我們畢業之後。清華培養了六年政治成熟的團幹部居然沒幾個黨員,而從爛學校出來的爛學生盡是黨員。分配後政治上爛的領導著政治成熟的。怪哉!清華在六五屆的學生中開始發展黨員,六六屆就多多的了。可能讓我當四清工作團的團委書記也是想拉我一把,無奈不識相。
畢業時我們年級有三位我們班有兩位得到清華的學習優秀金質獎章,其中兩位是黨員。這兩位是我們班的,他倆又紅又專。隻是他們是在進清華前入黨的,他們的紅不是清華培養出來的。可以說蔣校長花了六年在我們係近三百個學生和我們大班五十多同學中沒有培養出一個自己的又紅又專,在整個清華也沒培養出幾個。嗚呼!
庸貓,2016年1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