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記憶點滴-差點栽在師道尊嚴

現在大學的學生管學校的教師叫老師教授或老板，我們那時管他們叫先生。不管是教授講師還是助教，不管是教主課次課體育還是政治，也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教我們的就叫先生。校長書記們不是老師，哪怕是客串給我們上政治課的何東昌也不是老師。因為沒有機會接觸他們，除蔣校長外都是直呼其名如劉冰艾知生。係裏的書記也是清華科班出身，見了也隻叫淩書記而不是淩先生。對實驗員是能不叫就不叫，潛意識裏他們不是先生。對年齡和我們差不多的實驗員就隻呼其名。係裏實驗室的工人就叫師傅。

反右反右傾和紅專辯論後原先的名教授都有點臭，有的還送去勞改或下了大獄。師道尊嚴少了不少。不過我們除了背後直呼其名以區分說的章先生是係主任章名濤先生還是教研室的張仁豫先生，見他們麵時還是以先生稱他們。

從小怕老師，到大學還是怕。怕先生，見了老師總是恭恭敬敬地叫先生。下鄉搞四清時那些還沒畢業的學弟已管同去的錢先生叫老錢和背後叫吉先生為吉婆，已是研究生的我還是錢先生吉先生地叫，沒有因環境變了就忘了他們是我的先生。

大一大二時當了個芝麻綠豆的小官-畫法幾何和工程畫的課代表。和教我們的老師混得很熟。熟了，見麵叫先生不忘但話就直了。這也沒啥。不想有一天我冒犯了這位老師，而且冒犯得很厲害，把老師氣哭了。

能把男老師氣哭，那冒犯也真不小。其實是小事一樁。我們班的某姐姐工程畫不及格，作為課代表的我去問問為何不及格，問問應複習些什麽好補考，這很正常。問題是因為和老師太熟和太隨便，說出的話就有點衝。好像我不是學生而是他的上司，不是來打聽而是來質問。當時他的臉就長了，聽說他回到辦公室就掉淚哭了。都是年輕，我年輕，他也大不了多少。事情發生後有點怕，但沒太當回事。

不久學校中發生一起大的不尊師事件，學校當局想起師道尊嚴,全校大會講要嚴肅處理。想到不久前自己把老師氣哭過，緊張起來，好幾天睡不好。幸好當時沒有反標事件和沒有一夜起來好多次，不然真要被同屋舉報了。
 
庸貓，2016年1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