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記憶點滴-未完成的造假

清華注重體育是出名的。下午四點半大喇叭一響，頓時操場就熱鬧起來。班有體育委員帶，係裏有係代表隊召集，校代表隊有教練老師管，全校同學都出來鍛煉。每年的高校運動會更不得了，拚死也要和地院礦院比高低。

學生中高手也不少，有不少運動健將和一二級運動員。係裏三字班的姚學長就是女子跳高健將。許多學長參加過1959年全運會。因為是脫產集訓參賽後來從高班到我們班的就有全運會的女子射擊和手球運動員。我們班有高校運動會上名列前茅的標槍手和女子三項全能運動員，還有打遍高校無敵手的重量級舉重冠軍。

舉重運動員是按體重分組的，為了進要去的組就得控製體重。陳鏡開為了到他那個組靠的是節食和蒸煮減重，我們班的那哥們兒是靠填鴨增重擠到重量級。他有扛肉的骨架但肉不足，到不了重量級。如不到重量級他的成績拿不到前三，如夠重就是絕對冠軍-其他人要麽有重量沒力氣，要麽有力氣沒重量。

高校運動會時他的骨架就派上用場。賽前，吃，填鴨式的吃。在我們吃不飽時，他吃得要吐。據說每天要長半斤一斤肉。冠軍拿到了，他的胃也吃壞了。

運動造假一直有，今年的奧運會也有。靠吃來增重減重是一種造假，規則管不著的造假。誰叫規則規定的重量是比賽時的重量而不是平時的重量。運動員能靠吃而不是靠藥物來控製自己的重量，那是他們的本事。

大牌運動員造假，我們這些運動混混也造假。那是在大躍進的年代，什麽都在躍進。我們要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人人要通過勞衛製-二級勞衛製。短跑長跑跳高跳遠鉛球手榴彈等等都要達標，達到了可以得到個勞衛製二級的小徽章。

我腿長人瘦，跑跳能擦邊過。人高胳膊長，鉛球手榴彈也占便宜。通過二級勞衛製問題不大。苦的是體弱個矮的。為了跑步達標，領跑的，伴跑的，吆喝加油的全用上了。一次不行再來一次。實在過不了的，那就用最原始的有效的方法-秒表上掌握了。通過了，皆大歡喜。

就像大躍進的鋼鐵糧食的指標，通過了二級後更高的標準提出了。要向三級運動員進軍。跑勞衛製二級是群眾運動，秒表可以班上認識的人掐，跑三級不能自己人掐了，作不了假。難呀，百米的那零點幾秒就是跑不出來。

這個假作不了就想到其它的假。按規則，籃球賽上三場就可成為籃球的三級運動員。沒有講和誰賽，那就容易了。班長鄒老虎是籃球高手，就帶著我們幾個練藍球，學三步上籃。無奈，沒有籃球細胞，練不出來。一場球也沒打，向三級運動員的風就刮過去了。

說起當年體育達標造假，趙學兄立即記起。他說“當時體育躍進的指標落實到人，到班，到專業，到係。誰也不能拖後腳。“

他的達標很精彩，“你知道我是怎樣通過勞衛製二級的嗎？經過苦練，我勉強通過了除百米之外的勞衛製二級項目。但是無論怎麽苦練也通不過百米必測項目。有人領跑，很多人喊加油也加不上油，最好成績是14秒左右。對此，班長壓力也很大。這時有人取來經回來，讓我再跑。還有人領跑，有人喊加油，但還是記時員讓我過了關。我都跑出去了還沒掐表，我還沒到終點已經仃表了。“

“還有一項每人必須通過一項三級運動員的指標。這讓我通過三級員真是比登天還難。但是這完成指標的時限已經臨近。有人告訴我：隻要你摔倒三個摔跤三級運動員就自然成為摔跤三級運動員。我隻記得我找了宋同學（我不知道他是怎樣通過三級的）和我摔，他又高又重。一交手他就自己倒了，我就成為三級運動員了。“

“我還我通過射擊三級運動員，練也沒練就通過了射擊三級運動員。“

其間還有一次是爭當三級裁判的風。自知籃球不行了，就瞄上羽毛球的三級裁判。買了一本羽毛球規則的小冊子，讀了幾天。風過去了。

二級勞衛製通過了，但那牌牌從來沒有看到過。大概是不想讓我們背上造假的惡名，那牌牌就不發了。

 

庸貓，2016年十一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