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哥們兒在朋友圈上發帖子說北京下雪了,是瑞雪兆豐年。下雪就下雪唄,值得這麽大驚小怪嗎?今天在朋友圈上看到皇城根胡同串子寫的“北京冬天的記憶”,猛記起今天才十一月七日,自蔣毛握手後相隔近七十年才來的習馬握手的日子。這才意識到今年北京這場雪來得夠早的,還真是場瑞雪。
雪,過去的七十多年看到過多少次雪?不到氣象局去查,大概我這個歲數的沒人記得清。就是到氣象局去查也不一定查得清,在那戰爭年代各個地方有詳細的記錄嗎?不過我對雪還是有一些記憶。
第一次見到雪是在北碚的金剛碑。大概是五六歲抗戰勝利前後,一個冬天隨著“天上下白糖囉!”的喊聲跑出去看那和落花差不多的從天而降的些許“白糖”。以前隻知白糖是白麵麵,原來雪也是白麵麵。
勝利後和母親到北平看外公外婆,應該是1946年。外公在故宮做事,我們就住在故宮北門和景山之間那護城河邊上的西聯房裏。不知是人小火氣大還是什麽,那時北京的冬天不冷。護城河裏結著厚冰,我們穿個毛衣毛褲就過冬了。
外公在故宮做事我們就有特權。到故宮和景山不買票,報個“西聯房”就大搖大擺地進去。
下雪了!已沒有那時下雪的記憶,有的是雪後從故宮北門進去後參天大樹下的石板甬道上的一片白的記憶。外婆講在雪地上支個簸蘿撒把米,躲在遠處等著可憐的麻雀進去吃米,然後一拉小繩就能把麻雀扣住。試過。眼巴巴地守著但麻雀從不上當。終於有一天外公帶來一隻灰鴿,故宮的工友扣到給的。歡呼跳躍,但好景不長。鴿子逃走了。不,逃飛了。
南京的冬天很冷,也下雪。印象最深的不是冬天下雪,是冬天下雨。忘了是初一還是初二的冬天,那年特冷特潮,從附中後門到教室中間圖書館邊上的斜坡結了一層冰。下雨後那滑就沒法說,在過堂風的招呼下經過那裏簡直是一步一跤。
再到北京時對雪的記憶是高中時從織染局到學校路上東皇城根那裏大下坡上雪後的滑。以後在清華上學在平穀四清都有雪,但印象都不深。
1965年和1966年間的冬天是在沈陽撫順渡過。東北的冬天真冷,下雪後各工廠的員工上班後第一件事就是上街掃周圍大街那已結成冰殼的積雪,真是各掃門前雪。對東北的另一印象是那黑不溜秋的煤球一樣的凍梨。
真正對雪有印象是在到美國後。一場大雪後猴脖啃街邊的汽車上頂著幾寸厚的積雪和一次雪後開車在十字路口一個急刹車車掉了個頭。而更震憾的是在搬到紐約上州時在休息站聽說幾年前水牛城一帶的雪大到把房子埋掉。
在上州的十多年中七八吋的雪年年有好幾次,但沒碰到蓋過房子的大雪。雪後的五號公路很快就清掃幹淨,可鎮裏的街上還是滿是寬寬窄窄的車轍的雪路,車開上去和扭秧歌一樣。好在近,上班走走也就十分鍾,趟趟雪就到了。也有人撐滑雪板開雪橇上班。
真正震撼的是一個冬天的冰雨。一天清晨窗外傳來一片淒厲的哢嚓聲,出門一看,門邊樹叢上手指粗的樹枝現在包著厚厚一層冰殼,一把都握不住。到處晶瑩透亮,一片水晶宮般的綺麗景象。上班路上一尺多粗的大樹從中間劈開,是樹枝上的冰殼生生把大樹劈開。壯觀但損失慘重。
雪天漂亮但不是出外賞雪的好時候。一次雪天從紐澤西回上州,在高速上看到前麵有雪轍。不經意的點了一下車閘減速,車立即失控。當時的一閃念是“要玩完”,鬆開閘由它去吧。還好旁邊沒車,撞到雪牆後停下,人車全沒傷著。隻是雪堆從底盤把車輪架空出不來了。
搬到南卡了,總算離開冬天一片白的北方。一個小雪的早上,看看隻薄薄的一層沒當回事。扭到大路後立刻發現不對勁。路麵上是冰上一層水膜,奇滑無比。前麵十字路口的路麵有點斜,那裏的汽車不是向前走而是螃蟹一樣橫著走。再想往回開,平時以兩分鍾的路開了半個鍾頭才到。這下子才認識到平時說的“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到了南方變成“雪不在大,有水則滑”。
現在到了南加州,據說這裏除幾邁以外的山上有雪我們住的地方沒雪。真好!但外孫說他還是喜歡有雪的地方。
今年北京來了場早到的大雪,兆豐年的大雪。雪是冷的,可以凍死躲在地裏過冬的害蟲。雪是一床被子,可以保護過冬的麥苗安全過冬。希望這場瑞雪把那些成天嘈嘈著要台獨的害蟲凍死,把中華重現統一這小苗保護好。加油,習馬!加油,兩岸的華夏子孫。
庸貓於2015年十一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