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記憶點滴-看客版清華文革前兩年（四）

南京被綁架流放有驚無險，平安地回到學校。

文革鬧騰了一年終於有人想到66屆本科和研究生已拖了一年還留在學校，67屆的也該畢業。也許上麵想的不是這些人要養家糊口而是留在學校是禍害。

學生不上課，研究生不搞科研，老師不教書。除了看大字報和鬥，無所事事。早厭倦了。上麵要搞路線鬥爭，下麵搞線路鬥爭。男耕女織，男生裝收音機女生打毛線。買處理電子管和晶體管攥收音機。買廢鐵皮敲底盤。自己腐蝕印刷電路板。舊喇叭的磁鐵骨架自己換紙盆。跑得最多的是海澱鎮上的回收公司。一個個都成了電子好手。

那時我們係的研究生今天的院士教授玩的要叫人笑掉大牙。一把彩色的竹簽子，抓住手一送散開，然後一根一根往起挑。碰動了別的簽子就換人。然後按顏色和數量定輸贏。有人挑簽子有人圍觀，沒事就一堆人。吃飯都忘記了。實在餓了，封起來等吃完飯接著挑。好不熱鬧。這事兒可能除了我，沒人會提。不過這是當時上麵大喊革命，下麵無所事事的真實寫照。

政策是66屆研究生按畢業，67屆按結業，68屆不算研究生。待遇，我們67屆先拿研究生實習工資的90%，報到後拿大學畢業轉正工資。蔣校長標新立異，本科比別校多一兩年，研究生多一年。在四五年製大學，我們是64或65年畢業的研究生.到清華成了67屆。在按工齡定工資待遇的現實中老蔣害慘了他的學生們。憑這個，他該鬥。當然這是說笑。讀書無用呀！老毛間接說的。
分配要做鑒定。鑒定要放在檔案一輩子，沒人敢吊以輕心。吊兒郎當少了，去小湯山勞動個個老老實實。

分配拖到68年初。我們專業，我和一個同學到西安的研究所，另一個到沈陽的工廠。比大學畢業時的分配方案差遠了。有什麽辦法？沒發配下鄉就不錯。

1968年四月終於離開了待了近十年的清華園。低年級的同學還在如火如荼地革命。學校老團老四間的氣氛已經很緊張，但革命已不關我們什麽事。

和另外三個分到西安的研究生上了西去的列車。報到，所裏大吃一驚。他們沒有要研究生，專業也不對口。再查，若幹年前申請過大學生，早不要了。聯係大院裏對口的研究所和工廠，都不要。還是去報到的研究所寬宏大量，說先回學校重分配，萬一還沒人要可以回來。兩個清華的研究生居然成為沒人要的垃圾。

高高興興地回清華重分配。武鬥已經開始。好不容易找到人事科的高奔兒，在係裏和戰區另一麵的工字廳間奔波。開始答應找新的接受單位，後來不管了。板起官僚主義的麵孔“要服從組織分配”。分錯了也要服從。難怪，我們研究生鬥過他，盡管那時我連屁也沒放。虎落平原呀！

北航造反派一個頭頭寫：文革中除了逍遙派，都整過人也被別人整過。我是那種不整人也沒挨整的逍遙派。要說有什麽錯，給一個因派性被揪鬥的老師照過相。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