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芝麻爛穀子

記些陳年往事,也有旅遊看到的.一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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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記憶點滴-憶躥-夜宿解剖室

(2013-08-17 14:51:13) 下一個

該入蜀了。車站滿是到處躥的紅衛兵。沒有車票,是從西安站的天橋爬進去。正好碰到從成都剛到的車,躥上去車就開出,到車庫給車站讓道。車再回到車站,人群就湧丄來。門不夠大,窗子也成了門。車廂頓時滿滿的。過道裏站的是人,椅子背上騎的是人,行李架上躺著的也是人。有人進了廁所,從裏麵鎖上再也不出來了。廁所成了包廂。

車開了。剛離站不遠就停在鐵路上等。以後是開開停停。車擠得連列車員也無法通過。送水賣飯,要麽從人群頭頂傳過來,要麽等停車時沿窗賣。時間長了,旁邊站著的人也就擠坐下來。

上廁所是難事。擠到廁所有如長征。擠到那裏,把門敲得山響,裏麵也不開門。好在臨時停車多。一停車,入群就越窗而出。怕車突然開走,男男女女紛紛就地解決,人都不避。此時的場景比加州每年的鐵路邊的光屁股節要壯觀多了。

過了寶雞,火車又拉又頂地過了秦嶺。就這樣停停走走,原本二十多個鍾頭的路用了五十多個小時。

分住川醫。沒有公共汽車,是走去的。派住第二教學樓。進去後,走廊左右分開。走廊一邊是洗手槽,一邊是一溜蓋得嚴嚴的黒木箱子。兩邊教室的地上是地鋪,傍邊排著空的大玻璃櫃和中間下凹的長條桌。窗明幾淨,就是有點不知什麽的藥水味兒。

坐了兩天兩夜多的火車,累極了,躺著就睡。第二天起來在門口洗漱完就出去“躥”連了。

晚上和接待的川醫同學聊天,頓時嚇了一跳。我們住的是解剖室。教室中的櫃子是放人體標本的,瓶瓶罐罐剛搬走。桌子是解剖桌。頭天晚上還想為什麽不讓我們睡桌子。要睡了,不就上了解剖台。更可怕的是門口的木箱,是存放屍體用的。裏麵還有屍體,那味兒是泡屍體的福爾馬林的氣味。當晚就睡不安穩了。睜開眼睛,解剖桌上就好像躺這個什麽,櫃子裏放著什麽。閉上眼睛就想門口的箱子。做夢就是噩夢。

好遠地來到成都,還要完成“使命”,得住幾天。到大邑的收租院上了階級教育課,到武侯祠和杜甫草堂去批判了諸葛亮和杜甫。現在都平反了,收租院是假的,諸杜還是我們民族的偉人。

每晚和川醫的同學聊天。他們開始解剖時也害怕。上完解剖課,手是左洗右洗,聞聞還是屍體味兒。後來就無所謂了,捧著沾滿屍油的書也能吃飯。幾天後的膽也大了。由川醫的學生帶著參觀了標本室和儲屍池。那些半拉子人頭和五髒的標本原就在我們住的教室裏放著的。

後來膽更大了。和一個北京來的中學生把門口的箱子打開。裏麵滿是解剖一半的人體軀幹,殘肢斷臂。和那男孩打賭。說他如果敢拿一截出來,我就敢把它放回去。結果他拿出來了,我也就不得不。看來賭是不能隨便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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