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刀向天笑,路上行人欲斷魂
作者:西風獨自涼
轉自:http://202.131.90.194/article/7996.asp
文章摘要: 那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鴉片戰爭、日清戰爭一敗塗地;內憂外患,國仇家恨,求變之切為5000年所未有;那拉氏乾綱獨斷,變法失敗,仁人誌士亡命天涯,或喋血街頭。天地同悲,萬馬齊喑;禮儀之邦,原是人間地獄!那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危難時刻,一大批青年才俊挺身銳出,愛國不必忠君,為國家爭國格、為同胞爭人格,首倡民主共和,實乃盤古開天辟地華夏空前之壯舉,從三綱五常的古代奮起直追現代文明。
不少網站都做過一個有趣的調查:假如坐上時光穿梭機,你願意回到哪個時代?春秋戰國、秦皇漢武、魏晉風流……網友的答案不一而足,理由也是五花八門。
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孫橫掃歐亞,撒播的不是文明與繁榮,而是征伐和死亡,與漢武帝的窮兵黷武一樣,隻是給本國和它國人民帶來更為深重的災難。這樣的強國既未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沒增加自由的空間,陡添百姓的賦稅、徭役、兵役和死亡的機會,滿足帝王將相功成名就的一己私欲,不去也罷!
盛唐氣象,八方來賀,繡花枕頭一包草。茅屋為秋風所破也就罷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去不得也,哥哥!
中華文明最值得驕傲的集中在輝煌燦爛的詩歌、繪畫等藝術領域;政治方麵,自始皇帝起就是獨裁暴政,一片黑暗: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感性大於理性的文化基因,可以譜寫出萬古流芳的詩篇,清淨無為的道家亦不失人生之一大寄托,於邏輯方麵卻差之遠甚,無法誕生現代科學,工業革命和與之相適應的政治改革也就無從談起。
土地是豐厚的,也是貧困的。農耕文明生產的有限的物質財富與獨裁者的貪婪、不斷增加的人口之間的矛盾,以及遊牧民族為爭取生存空間與農耕文明發生的衝突,無可調和,隻能不斷地鐵馬冰河入夢來,不斷地以大規模暴力起義化解社會矛盾,頻繁更換奴隸主,陷入“毀滅、發展、毀滅”的怪圈。
那麽,如果能夠回到過去,選擇哪個時代好呢?也許,我會選擇1898年戊戌變法到1911年辛亥革命這段曆史:
那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鴉片戰爭、日清戰爭一敗塗地;內憂外患,國仇家恨,求變之切為5000年所未有;那拉氏乾綱獨斷,變法失敗,仁人誌士亡命天涯,或喋血街頭;天地同悲,萬馬齊喑;禮儀之邦,原是人間地獄!
那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危難時刻,一大批青年才俊挺身銳出,愛國不必忠君,為國家爭國格、為同胞爭人格,首倡民主共和,實乃盤古開天辟地華夏空前之壯舉,從三綱五常的古代奮起直追現代文明。
外戰外行、內戰內行的滿清政府,大興文字獄、橫征暴斂、屠殺人民,對準噶爾人施行種族滅絕的罪行尤其令人發指:1757年,在乾隆“必應全行剿滅,不得更留餘孽”、“此等賊人,斷不宜稍示姑息”的再三嚴令之下,定邊右副將軍兆惠率大軍在新疆伊犁與塔城一帶,對準噶爾與輝特兩部的人展開大屠殺,“盡喚男丁而出,屠戮有聲”,“數千裏內,遂無一人”。準噶爾人從此成為曆史,空留一個地理名詞“準噶爾盆地”。
1873年,才氣縱橫、不可一世的譚嗣同年僅18歲,有“拔劍欲高歌,有幾根俠骨,禁得揉搓”之名句,剛烈、血氣可見一斑。其痛斥滿清慘絕人寰之暴行,有如怒馬驚濤:
“幸而中國之兵不強也,向使海軍如英、法,陸軍如俄、德,恃以逞其殘賊,豈直君主之禍愈不可思議,而彼白人焉,紅人焉,黑人焉,棕色人焉,將為準噶爾,欲尚存噍類焉得乎?故東西各國之壓製中國,天實使之。”
獨裁暴政越強大,對內對外的危害性也就越大;幸虧中國軍事實力不強,否則,人類都將受“君主之禍”,與準噶爾人的下場一樣;各國壓製中國,乃老天有眼----此番石破天驚的“賣國”言論,於今讀之,猶覺痛快淋漓,100多年前的衝擊力可想而知。
遍查中國曆史,有譚嗣同(湖北巡撫之子)這樣有才有膽有識有格,視富貴如浮雲,為普通百姓不惜肝腦塗地的愛國者嗎?屈原、嶽飛、文天祥等前輩自不可與接受過現代文明洗禮的譚嗣同相提並論,今之群氓“愛國者”,更不足為其奴隸。
“二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二千年來之學,荀學也,皆鄉願也;惟大盜利用鄉願,惟鄉願媚大盜。”譚嗣同《仁學 》對中國政治、學術之積弊洞若觀火,堪為蓋棺之論;千百年來,一人而已。
1898年9月21日那拉氏發動政變,囚禁光緒皇帝,大肆抓捕維新領袖,曆時103天的戊戌變法宣告失敗。日本使館主動提出願為譚嗣同提供“保護”,遭到慨然回絕:
“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9月28日,“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譚嗣同,與林旭等其他5位維新誌士於北京宣武門外菜市口英勇就義。
譚嗣同非為一人之江山,而是為天下蒼生求自由、謀幸福,舍身報國的人格魅力光耀古今;“我自橫刀向天笑”:譚嗣同氣吞萬裏如虎的豪邁,實為華夏第一人傑,激勵著一個又一個不自由、毋寧死的熱血兒郎:
唐才常與譚嗣同義氣相投二十載,為刎頸之交;噩耗傳來,無以為報的唐才常失聲痛哭:“剩好頭顱酬死友!”發憤“樹大節,倡大難,行大改革”;被譚嗣同譽為“造世之雄”的林圭,立誓“中國流血自譚君始,我承其後”,參加唐才常組織的自立軍起義,任中軍統領。1900年9月27日,起義失敗,29日,唐才常、林圭等20餘人在武昌紫陽湖畔被清軍殺害。林圭年僅25歲。
路上行人欲斷魂:有時候,悲痛是最可靠最強大的力量。在革命黨人前赴後繼地流血犧牲、不斷打擊之下,腐朽的滿清王朝搖搖欲墜。譚嗣同殉國13年之後,爆發了辛亥革命,終於完成了對滿清268年黑暗統治的最後一擊。中國2000多年的封建帝製壽終正寢。
1904年6月,譚嗣同棺木輾轉運回湖南原籍,歸葬於瀏陽市城南約8公裏處嗣同村石山下,墓地麵積約160平方米,墓前華表上的對聯寫道:
亙古不磨,片石蒼茫立天地;
一巒挺秀,群山奔赴若波濤。
譚嗣同堪稱中華民族最優秀的代表:責任、勇氣、理性、良知,以及他對強國和傳統文化的理解與批判,於今天的人們亦不無啟迪和教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