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廠人物記（四）大起大落戴立清（上）

小廠人物記（四）大起大落戴立清（上）

 

我們廠在文革中，不但出了那位快速當上局團委副書記且一時風頭無限的JQ兄，還出了一個名頭更大，曾經在上海灘呼風喚雨的人物，這個人，名氣之大，我們甚至不必使用化名，因為他已是公眾人物，很多回憶錄有記載。此人就是當年王洪文的得力幹將，所謂的五虎上將之一，工總司常委，市總工會常委戴立清。

 

我廠隻是一個200多人的小廠，卻是當年工總司幾個發起單位之一，因而曾經出過3個在上海造反隊伍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一個叫陶GZ，此人曾是工總司下屬第二野戰兵團司令，在所謂踏平上柴聯司的“戰役”中為王洪文立下重要功勞。我看見一篇砸上柴聯司的回憶錄中提到“一個姓陶的神秘人物”，混入聯司臥底，為工總司獲得重要情報，就是這位陶兄。還有一位叫王HQ，曾在戴立清之前在工總司任職，號稱是開赴安亭事件的第一輛汽車的司機，據說曾任工總司秘書長。這兩位，在文革後期都無甚名氣，王HQ後來隻是一個普通駕駛員，陶GZ則常年在家養病，很少來廠裏。戴立清後來卻在上海名頭頗響，權重一時。

 

我進廠時，戴立清已經不在廠裏，去市裏工作了。但是，從老職工口裏，和四人幫倒台時人們的揭發，知道了一些他造反前後的一些事。嗬嗬，當年我們這家小廠作為最早造反的廠，造反派不少，且都資格很老。有一位姓H的師傅，也曾是造反隊頭頭，人稱H司令。而H師傅的師傅，更是廠造反隊大隊長，人稱F司令。F司令輩分極高，徒弟遍廠，而我進廠時，F司令的師傅還在廠裏，那就是我的祖師爺了，而我後來又帶了2個徒弟，可見我祖師爺名下有多少徒子徒孫。不過H師傅和祖師爺F司令，都沒什麽劣跡，人緣頗佳，文革後也沒什麽麻煩事。咳，扯遠了。

 

戴立清的造反，可以說是被逼的，也可以說是歪打正著。造反之前，戴立清是個臨時工。他曾經被派到蘭州支內，自行回到上海，又因為他有點技術，被我廠招來當了機修工，屬於臨時工。戴立清這個人長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頭腦聰明，口才頗佳。不知如何，與廠裏一個女藝徒工好上了，並使之懷孕了。當時戴立清已是個有婦之夫，在今天，這種事情可能根本就不算什麽，甚至可以證明戴有魅力。可是在那個時代，這個事情就大了。廠裏要處分他，他可能會失去工作，失去生計。

 

也是天意，此時正好全國開始造反，上海尤甚。戴立清嗅覺靈敏，知道這對他是千載難逢的時機，必須立刻抓住機會。於是，戴立清憑他的口才和精明，糾集一批人，成立了廠造反隊。並且，就在廠保衛科收集了他的犯事材料，要處理他之際，他率領造反隊，連夜衝擊保衛科，奪得並銷毀了那些材料。而他的隊伍，竟成了工總司最早的隊伍之一，他也成了工總司的發起人之一。本來那個王HQ在工總司的資格比他還早，而王HQ實在是個扶不起的劉阿鬥，很快就被淘汰了下來，回到廠裏繼續當他的汽車司機。

 

戴立清很有頭腦，造反後，他一方麵在工總司積極活動，憑他的才幹，深得王洪文重用。另一方麵，他很重視他的發跡之地的經營。戴立清讓原任副廠長的ZGC擔任了廠革委會主任並後來兼廠黨支部書記。於是，我們廠成了他的大本營，根據地。

 

到了市裏工作後，他還經常回到廠裏來，吹吹風，透露些上層的消息。每次見到那輛湖藍色的蘇製伏爾加轎車出現在廠部大樓前，大家就知道戴立清回廠了。他每次回來，總要到廠裏的浴室洗個澡，不知是因為市裏沒有浴室，還是他要與民同樂，由此，工人們常有機會與他裸裎想見。有一次，有個工人看見戴洗澡時還戴著手表，以為他忘了把手表摘下，就提醒他：老戴，你忘記把你的手表脫掉了。戴得意地說，這是防水表，是上海手表廠的新產品！上海手表廠屬於上海輕工業局，負責人是和戴立清同屬王洪文五虎上將的馬振龍，有新產品自然要大家分享。（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