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廠人物記（二）出師未捷身先死 --—命運多舛ZX兄（上）

小廠人物記（二）出師未捷身先死

          —命運多舛ZX兄（上）

第一個要寫的是ZX兄。ZX兄是我在工廠裏見到過的最優秀的人，沒有之一。說他優秀，是因為他既有很高的智商，又很勤奮，正直而上進。

 

我們廠是上海機電一局下屬的一個小廠，有200多正式員工加幾十個當時所謂的外包工。有2個主要的生產車間，勞動強度頗高，尤其是其中的一個，基本全部是中青年男性，一般瘦弱些的人根本無法勝任。ZX兄是這個強勞力車間的2個生產小組之一的生產組長，上麵沒有車間主任，生產班長直屬廠部領導。我進廠時是被分在一個勞動強度為中等的所謂的半後方車間。因屬於不同的車間，因此剛進廠時與ZX兄接觸不多。

 

進廠不久，廠裏改選團支部，ZX兄被當選為團支部副書記，從此和他有較多的接觸，又因為許多觀念比較接近，因而後來關係變得比較密切。

 

ZX兄有弟兄3人，他是次子。他的兄長在文革中因為反革命罪而死於獄中，前因後果我都不清楚。由於這樣的家庭背景，ZX兄要想在那個年代在廠裏的有所作為，其難度比一般的人就要大得多。這裏，ZX兄的勤奮，堅毅起了很大作用。ZX兄是66屆高中畢業生，顯然一直是那種積極要求上進的人，在中學裏就入了共青團。也幸虧他在中學裏就入了團，使他在工廠裏的起步的困難稍稍減少了一些。

 

ZX兄於1968年進廠，當我72年底進廠的時候，ZX兄已經是我廠勞動強度最高的生產車間的組長， 當然是由於勤奮的工作，而擔任了這個職務，也就意味著你必須保持更勤奮的工作。有一件事情可以說明ZX兄工作是何等的努力。那是一次評工資，那是文革中上海青年工人第一次的評工資。因為在這以前，凡文革中進廠的青工，滿師後的工資一律是36元，所謂幹好幹壞36。數年以後，再不給這些人漲工資說不過去，於是決定給大多數人漲工資，一般人漲5元，，5％（或20%？）的優秀者漲7元。廠裏的工人們為了爭奪這加7元的名額爭得天昏地暗，大字報一直貼到公司。現在看來這2元之差微不足道，可是在那時的人眼裏，一次被評低了就意味著一輩子少拿，而且有可能以後次次被低評，因為那是你當時工作如何努力的記錄。但是，即使拚搶如此，大家的共識是，如果全廠隻有一個名額，那麽隻有ZX有資格得到這個名額。要知道，當時是文革時代，工人分為2派，但是即使和ZX兄對立的那派，也絕對承認，ZX是全廠工作最勤勞的一位。

 

還有一件事說明ZX處境的困難。那時的中青年工人，大多是民兵，上海民兵當時是一個神氣的身份。政治上清白的，還可以成為"基幹民兵"，基幹民兵是經常有實彈射擊訓練的。人人都希望成為基幹民兵，而基幹民兵是要區民兵指揮部批準的。ZX兄進廠後先是普通民兵，然後和其他青工一起申請成欲為基幹民兵。其他人都很快批下來了，ZX卻因為他哥哥的問題，一直沒有被區指揮部批準，廠裏幾次寫了特殊說明都沒有用。直到ZX兄以後成了共產黨員，區裏才批準他成為基幹民兵。（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