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啊,計生委又來了哦,我是打算寫個計生委係列文章的,哈哈哈哈,有寫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大家多多包涵啊。
欺騙時間的人
“同誌,你叫趙博是吧?來,請坐,不要緊張,這隻是例行找你了解下情況而已。”
趙博按民警手的示意,在桌子前的方凳上,雙腿並攏,端正坐下,胸微含,身子稍向前探著,生怕錯漏聽了一句的樣子。
“傅建軍你認識的吧,你們平時熟嗎?”二十多歲,生著一張圓臉的民警望了眼麵前攤在桌上的記事本,抬頭看著趙博道。
“跟他也不算特別熟,不過都是一個廠裏上班的,平時見到也會說上幾句。孫友誌倒是跟傅建軍關係很好,經常見他們一塊兒下班後去喝個小酒什麽的。”趙博看著那年輕的民警,在桌上那個記事本上寫了幾筆。
“那傅建軍平時在廠裏有得罪過什麽人?或是跟人吵過架什麽的嗎?”民警停下了筆,接著問道。
“這個,這個可不好說啊,講錯話會得罪人的。”趙博瞟了一眼民警,臉色頗有些為難,搓了下手道。
“不要擔心趙同誌,現在你講的話都是保密的,不會泄露出去。而且你講的話可能會有助於我們偵破案情,現在任何信息對我們而言都是有用的,放心講吧,不要有任何保留。”
趙博在民警眼神的鼓勵下,舔了下有些幹的嘴唇,咽了下口水道:“老實講吧,傅建軍這人心眼不壞,但嘴上有點欠。我們班組裏每個人都被他損過幾句,一般我們也不跟他見識,都是一個廠裏的人嘛。但有一次他跟他們那個區的小組長林文進鬧得挺凶,兩人還打上了,幸虧被大家拉開了,沒傷著什麽人。”
民警飛速地在本子上記了幾句,頗有些興趣地接著問道:“那他們是為了什麽吵起來的?”
“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就是林文進有個小舅子也在那個組裏,平時嘛,多少有點照顧那個小子的意思,不分他重活。那次正好派了傅建軍一個累活,他不滿意,便罵林文進搞小集體,中飽私囊啥的。”
“那你跟傅建軍有過結嗎?他說過你什麽呢?”民警從本子上抬起眼,盯著趙博道。
“嘿嘿,我們那兒誰沒被傅建軍罵過幾句呢?”趙博嘴巴扯著麵皮,有些自嘲般笑道,“他罵我老單身漢,眼睛就知道盯著漂亮姑娘,還說我跟蹤人家姑娘,老在人家家門口轉悠。民警同誌,你說我一個抄電表的,當然得走街串巷啊。不過傅建軍這人就這脾氣,嘴臭,我也犯不著跟他生氣。”
“傅建軍說的那個漂亮姑娘是不是兩個月前,崇武區那個被奸殺的叫周婷的姑娘,好像你就是負責那個區抄表的吧。”年輕民警抽冷子來了一句,目光灼灼,臉上有一絲捕食動物,伺機待動的興奮感。
趙博臉上有明顯的一滯,但轉瞬輕巧地一笑道:“看來民警同誌已經調查過了啊。不錯,崇武區是我負責抄表的,不過這個叫周婷的姑娘我可不認識,也不知道她具體住哪裏,況且我那段時期的工作記錄都可以查得到。身正不怕影子歪,傅建軍那些造謠的話可真沒人會信。”
民警微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掃了眼記事本,繼續問道:“那前天五月十號,也就是傅建軍遇害那天,你覺得他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或是單位裏有什麽異常的情況?”
趙博歪著頭,努力回想了下道:“那天沒啥特別的,就跟往常一樣,下了班後,我去我們組長常繼節家下棋去了。”
“你們下棋下到幾點?你什麽時候離開常繼節家的?”民警邊在本上記著邊問道。
“到具體幾點我也說不準,反正我們下到常繼節他老婆開始擺桌子,準備吃晚飯的時候,天都黑了,好像是七點多了。後來他們留我吃飯,但我家裏還有剩菜,便自己回去了。”
“回家後做了什麽?”
“就直接洗洗睡了,第二天還要上班呢。”
“你說的家裏留的那個剩菜是什麽菜?”民警埋頭寫著,忽然輕飄飄來了一句。
“啊?”,趙博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弄懵了,愣了一下道,“哦,等我想下啊,應該是炒土豆絲吧。”
民警在本子上寫完最後一個字,然後抬頭對趙博笑了一笑道:“今天的提問就這些了,謝謝趙同誌的配合,如果以後有需要,我們可能還得再麻煩您一趟。”
“應該的,應該的。”趙博連聲應著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地朝民警點了下頭道,“那我這就走了啊。”
從區派出所出來後,趙博看了下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他慢慢溜達著先去家附近的菜市場逛了一圈,不緊不慢地在每個菜攤上問了價錢,然後又繞回進口第三家的攤子上買了五個西紅柿,還有四個雞蛋,打算晚上回去做西紅柿雞蛋打鹵麵吃。早上臨出門的時候,隔壁的季大媽讓趙博幫忙晚上稍點青菜回去,他便又讓賣菜的大媽秤了一斤青菜。
正在付錢的時候,有一年輕姑娘過來問茄子什麽價錢,賣菜的大媽忙邊給趙博找零,邊招呼著姑娘看自個賣的茄子有多大,多水靈,整個菜場也休想再找出比她家更好的茄子來。姑娘伸著白淨的手,在紫靛靛的茄子堆裏翻揀了兩下,然後有些抱歉地衝賣菜大媽笑了笑,走開了。大媽猶自不甘地對姑娘的背影喊道:“哎,姑娘別走啊,秤多少?我給你算便宜一點!”
趙博拎著自己的菜,悄悄地跟在那年輕姑娘身後。他潛行在下班後湧入菜場買菜的人流中,始終隔著五、六個人的身位,窺視著那姑娘,像一條心懷叵測的鱷魚,氣定神閑地打量著獵物。
這個點在這個菜場買菜,應該是住附近的吧,趙博在心裏猜測。姑娘停在一個菜攤前,買了半斤雞毛菜,又走到一個賣水果的攤子處,挑了四個蘋果,之後拎著裝了菜的網兜走出了菜場。菜買得這樣少,家裏沒幾個人吧,趙博一邊琢磨著,一邊尾隨著那姑娘穿過了馬路。
姑娘一路目不斜視,快步走進馬路對麵一片紅磚牆圍起來的居民區裏。趙博認得這裏,是周圍一個紡織廠的職工宿舍,他佯裝係鞋帶,蹲在地上瞄著那姑娘走進一幢外牆寫著大大“3”字的筒子樓裏。
下次再來這裏轉轉,看那姑娘住哪層樓的,趙博站起身,拎著東西開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喝!瞧瞧她那走路的樣子,眼睛朝著天,不可一世的樣子,傲得很呢,估計平時看到男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狂吧。他回想起剛才那姑娘走路的樣子,不由半眯起眼睛,心頭泛起一股恨意,狂什麽!下次讓她嚐點教訓,少瞧不起人。
不過那手可真白,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姑娘剛才挑茄子時的情景。一根根又粗又長,紫得透亮的茄子上,一雙白藕般粉嫩的小手上下擺動著,好像兩隻玉蝴蝶在眼前飛舞,那一扇扇的翅膀直戳得心裏癢癢的。
趙博住的是,解放前教會中學的兩層小洋樓改造的筒子樓。剛爬到二樓樓梯口,就聽見季大媽那大嗓子喊道:“喲,小趙,你可回來了啊,有位客人等你好久了。”
趙博頗感意外,有些不相信地朝自己家門口望去,自己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很少有人上家裏來。
“看哪兒呢,小趙,你家客人在我這兒坐著呢,都等你有小半個鍾頭了。要不是我多嘴問一句,人姑娘還不得在你家門口傻站啊。”季大媽一步竄出房門,上前拉著趙博往她屋子走,“人張同誌是政府機關派來的,找你了解情況呢。”
一二十多歲,身量苗條,穿一套深藍色工作裝,拎著一個黑色公文包,特別白淨秀氣的姑娘從季大媽屋內走出來道:“你好,是趙博,趙同誌吧,我叫張芝,是計生委的。”她笑著伸出了右手。
趙博雙手都拿著東西,騰不出空,隻得回禮似的鞠了一躬道:“你好,你好。”
季大媽半有些好笑,半有些埋怨道:“你這傻孩子,這東西又沒有長腿兒,放在地上不成嗎?或是我幫你拿啊。張同誌你可別見怪,小趙他雖然看上去傻不愣登的,但他人可好了。”她從趙博手裏接過那袋青菜,在張芝麵前晃了晃道:“這人老了啊,腿腳就不行,爬個樓梯得歇好幾口氣,幸虧有小趙幫我買個東西,捎個菜什麽的。”
趙博這時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張同誌,你說你是哪兒的?我剛才沒聽清楚,是計生委?”
“對,你沒聽錯,是計生委。不要緊張,隻是例行的抽樣調查,看優生優育國策的教育普及情況而已。”張芝轉向季大媽道,“季大媽,謝謝您剛才讓我在你家坐會兒,我現在得辦正經事了,多謝啊。”
“沒事兒,這不舉手之勞嗎,我們老百姓不都該配合政府辦事嗎?你們談正經的,我這回去了。”季大媽說著拎著那袋青菜往自己家門走去。
張芝對還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困惑的趙博道:“趙同誌,不如我們去你家裏說話吧。”
趙博如夢初醒般忙點頭應著,他走到右手邊第一間屋前,將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然後從褲兜裏摸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欠身讓了張芝進去。接著他拉開了電燈,把門口的東西一把抓了起來抱進房內,用腳後跟帶上了門。
房間不大,沿牆四麵擺了一圈家具後,中間隻剩供兩個人轉身的地方。
“張同誌,您請坐,喝茶嗎?”趙博把東西堆在了房門左手邊的一張書桌上,手忙腳亂地要去拿桌上的熱水瓶去泡茶。
“不用客氣了,我不喝茶,我們還是進入正題吧。”張芝站在日光燈下,慘白的燈光傾瀉在她五官突出的臉上,勾勒得丘壑分明,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之前有外人不便細說,我覺得有必要再重新介紹下我自己,我叫張芝,是計劃外生命委員會的,簡稱計生委。”
趙博慢慢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看向張芝,有些不可置信道:“什麽?你說什麽計劃外生命?”
“通俗一點說就是具有特異功能的人,”張芝看著趙博笑了一笑道,“比如像你,趙同誌。”
“這是開什麽玩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人?”趙博板起麵孔,有些惱怒道。
張芝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套著紅色塑料封皮的證件,在趙博眼前亮了亮道:“這下相信我說的了吧。”
趙博看清楚了證件上國安局的字樣,以及如假包換的大鋼印,但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好吧,張同誌,就算你是真的這個計劃外生命委員會的人,但我隻是一名普通老百姓,真不是你說的會有啥特異功能的人。”
“是嗎?但有人向我們舉報,你其實具有穿越時間的能力,能重回道不久前發生過的時空裏。”張芝從公文包裏抽出一個牛皮紙大信封,對著趙博揚了一揚道,“那人還給我們寄了證明材料,要不然我們也不可能找到你。”
趙博緊咬嘴唇,仍不鬆口道:“這人是在造謠,我要是有這種超能力,還會窩在這裏抄電表嗎?到底是誰說這些不負責任的話?”
張芝意味深長地看著趙博道:“你窩在這裏抄電表的目的,我確實不知道。但我可以回答你第二個問題,舉報你特異功能的人叫傅建軍,他是你的同事,我想你們應該認識的吧。”
不出張芝所料,趙博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喬任看了眼左手腕上的手表,對張芝道:“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如果你的推測沒有錯的話,那很快那個人就會出現了。”
張芝望著不遠處拐角上的,兩層斜頂磚樓,那長長狹狹,每層隔了七、八個小間的建築物,如準備伏擊的巨獸,好整以暇地靜待著獵物上鉤。她深吸了一口氣道:“估計派出所那裏已經結束了,我等下就往他家的方向走,你掩護我。”
“知道了,別那麽緊張。那個人的目標是你包裏的信封,又不是你。況且就算目標是你,也不會明目張膽在大街上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來。”喬任笑了一笑,打趣道。
張芝斜了一眼喬任道:“我現在知道為什麽其他人不願意跟你出任務了,老是被你看清心裏的想法,這種感覺不太舒服。”
喬任很無奈地扁了扁嘴道:“我根本都還沒用到超能力呢,是你整張臉上,清楚明白地寫滿了我很緊張這四個字。”
張芝衝他擺了擺手,然後徑直朝那兩層小樓的方向走去。喬任乖覺地閉上了嘴,在原地等了會兒,便跟在張芝身後也往那走去。
這附近都是周圍工廠建的職工宿舍,現在還沒到下班的時間,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間或有兩三個放學的孩子,嬉鬧著從路上跑過。張芝邊走邊悄悄留神周圍的環境,她心裏不禁覺得有點好笑,自己剛才確實是有點風聲鶴唳了。這次的誘餌是公文包裏的東西,又不是自己,根本不用那麽緊張,充其量估計也就是抓個小偷或強盜而已。
正想到這兒,忽然張芝聽到身後有人疾步逼近的聲音,她心中一動,仍照舊往前走,拎著公文包的手卻在暗暗攢勁,並用眼角餘光瞟身後的動向。她瞥到一穿著灰色兩用衫的人,迅速從身後靠近她左手拎包處。突然之間,一股大力從指間襲來,張芝敏捷地左手一拽,右手趁勢上前,劈在想要搶包逃跑的那人後背上。一直跟在後麵的喬任這時也跑了過來,一腳踢向那人膕窩處,迫使他跪了下來,然後幫助張芝鉗住他的雙手。
張芝厲聲道:“你現在還不承認自己有特異功能嗎?趙博同誌。”
跪在地上的趙博扭回頭,滿臉猙獰道:“你騙我?你這個賤女人,居然騙我!這根本就是一個局。”
“這本來就是一個局。”張芝看著坐在審訊室另一頭,戴著手銬,被長長的腳鏈栓在窗口鐵條上的趙博,冷冷道,“根本就沒有什麽傅建軍的舉報信,這是一個激將法,如果你沒有穿越時間的超能力,並且心裏沒有鬼的話,就不會回到我見你之前,來搶那所謂的舉報信了。說吧,老實交待你是怎麽殺了那叫周婷的姑娘,還有你的同事傅建軍的。”
自打街上被抓時罵了張芝那句後,趙博這一路上,到被關進這審訊室裏都沒有再出過一聲,麵對張芝的質問,他頭抬也不抬,隻顧低頭玩弄腕上的手銬。
坐在張芝身旁的喬任輕笑一聲道:“我勸你就不要再動腦筋想回到之前的時間,逃脫追捕了。你很清楚你的能力隻能回到剛剛發生過的過去,並且時空的修改隻能有一次。換句話說,這就像張單程票,已經回去過的時空便再也回不去了,要不然你的母親就不會死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趙博猛地抬起頭,狠狠地瞪著喬任:“你。。。你怎麽會知道。”
“我想在另一個時空中的我應該告訴過你,我們是計劃外生命委員會的,具有特異功能的並不隻有你一人。”張芝補充道,“雖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用你那超能力的,但是被綁定在這個時空後,我想你的物理身體應該不能再進行時空穿行了吧。所以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你現在隻有一條出路,那就是坦白自己的罪行。”
趙博的腳輕輕踢了踢自己坐的凳腿,腳鏈撞擊水泥地麵發出清脆的“叮咚”聲,他輕哼一聲,慢慢開口道:“我本來還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有這種異於常人能力的人。有時候看著周圍那些普通人覺得他們很可笑,也很可悲。自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挖空心思去占便宜。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強大,什麽樣的人才算強者。”
趙博朝喬任抬了下下巴道:“你也有這樣的感受吧?那些不堪一擊的凡人,自以為是在你麵前作威作福。”
“我可不像你這麽變態,從沒這麽想過。”喬任雙手抱胸,身體向後坐靠在椅背上。
“尤其是那些女人,假模假樣,外表裝得多清高,骨子裏不知有多賤。”趙博自顧自繼續說下去,語氣裏是掩飾不了的恨意,“就像那個周婷,看上去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下班後竟然去勾搭男人,太賤了。有時看到我,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卻去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
“這就是你奸殺周婷的原因嗎?你所說的這個男人,應該是周婷正在談的對象,他們的關係可沒你講的這麽齷蹉。”本來一直在做筆記的張芝,這時忍不住插嘴道。
“女人都是這個賤樣。”趙博淡漠地看了眼張芝,輕蔑地嗤了一聲,“我本來就是想給那女人一個教訓,不要以後再在我麵前擺出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誰知道她一直在動,很不聽話。我就稍微用了點力氣,她人就這麽死了,我早說過這些凡人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強者。”
“殺死周婷之後,你就用自己穿越時間的能力,回到案發前,故意出現在其他的地方製造不在場證明嗎?”張芝努力控製住內心的嫌惡,保持語調冷靜地問道。
“還用說嗎?不是很明顯的事情?隻要提前申請在那個時間,去別的地區抄表就可以了。”
“那你殺死傅建軍也是用的這個方法嗎?提前約好去你組長常繼節家下棋,故意製造不在場證明?”張芝緊跟著發問道。
趙博忽然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不答反問道:“你們到底是怎麽懷疑上我的呢?我的超能力從沒有出錯的時候。”
“你隻是有一種超過常人的能力而已,又不是神仙,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人也總要對自己犯的罪負責。”很久沒有說話的喬任突然歎了一口道。
趙博麵現得色,不屑道:“我自己的能力我知道,是不會出錯的。”
“你的能力是沒有問題,但你漏算了一樣東西。”張芝死死盯著趙博道,“那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正義。你跟你的組長常繼節過去一向沒有往來,偏偏那天你就主動提出要去他家裏下棋,連常繼節自己都覺得很奇怪。”
“這算什麽?過去沒有交往,難道就應該一直不交往嗎?凡事都有第一次。”趙博不服氣道。
“還有第二個疑點,那就是你身上的鹹魚味兒。”
“什麽?鹹魚?”趙博不解地問道。
“對,就是鹹魚。案發時,傅建軍在家裏炒鹹魚,那東西味道很重,之後公安的同誌勘察現場時,都還能聞到那個味道。據常繼節老婆的供詞,你準備回家的時候,她聞到你身上有一股很明顯的鹹魚味兒,而奇怪的是你剛到他們家的時候卻還沒有這味道。你跟常繼節下棋的過程中去過一次廁所,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你利用超能力穿越時間,回到下班的時候,然後去傅建軍家作案的吧。”張芝冷靜的一條條剝絲抽繭。
“笑話,難道我自己家裏不能吃鹹魚嗎?”趙博兀自嘴硬道。
“你不要忘了,自己親口跟民警說的那天晚上回去吃的剩菜是炒土豆絲。”張芝略帶嘲諷地看著趙博,不期然感受到一種圍追堵截的快感,“如果說這兩個疑點還隻是圍繞傅建軍被害案的話,那這第三個疑點則是把一直沒有頭緒的,周婷遇害案聯係了起來。”
張芝停了下來,對喬任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摘下左手的手表交給她。
“我們在傅建軍和周婷的遇害處,以及常繼節家裏都發現了時針和分針異常扭曲變形的鍾表。這讓我們相信殺害傅建軍和周婷的是同一個人,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還出現在常繼節家裏過。”張芝拿起喬任的手表,將表盤正對趙博道,“這是剛才我們誘捕你時,我同事佩戴的手表。我想你從來沒有留意過,每次你使用超能力,想欺騙時間的時候,都會引起鍾表的異常扭曲,這估計是時空的錯位和變形造成的。”
上海牌手表的表盤裏,時針和分針如兩條銀色的小蛇,翻騰纏繞在一起,看到這個趙博整個人如泄了氣一般,癱坐在椅子上。
“你確實很狡猾,要不是我們大膽猜測,並用計證明了你的超能力,估計你會一直逍遙法外,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下一個受害者。”張芝把手表還給了喬任,語氣沉重道。
趙博喃喃低語道:“其實我本來並不想殺傅建軍的,但他不知怎麽回事,老是講我不正經,愛盯著姑娘看,還明裏暗裏地意思我之前喜歡跟蹤那死掉的周婷。我並不是怕他去揭發我,反正我有不在場證明,但我就是覺得太煩了,老實人也會有脾氣的啊,便想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不要亂講話。”
“既然你已經承認罪行了,那接下來就會得到應有的審判。”張芝不耐煩聽他的辯解,合上做的筆錄,冷冰冰道。
“這都不是我的錯,都是那個女人,還有那個碎嘴傅建軍的錯,都是他們逼我的。我本來是一個好人,不信你問問我單位裏的領導,同事,還有我的鄰居季大媽去。”趙博搖著頭仍嘴裏念道。
喬任冷不丁問道:“那你的母親也是你被逼殺死的嗎?”
趙博漸漸睜大了眼睛,鄙夷道:“別跟我提那個賤女人,她不配做我的母親。我爸爸死了沒多久,她就開始在外麵招三惹四的,還帶那些叔叔回家來。。。髒。。。她死了倒是幹淨。”
“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還是你自己幻想出這個劇情來讓自己好受一點?”喬任緊盯著趙博,似要看穿他的身體一樣,“你父親死後,你母親獨自一人,雖然很辛苦,但仍把你照顧得很好,但你老是擔心你母親會改嫁,看到她跟其他男人說話,就覺得她不正經。有一個在廠裏開運輸車的叔叔,有段時間跟你母親走得很近,下班後常來找她談事情,你怕得要死,又恨得要死。於是你利用超能力偷偷去那叔叔的廠裏,把他的車的刹車弄失靈了。但你沒想到的是,你母親也去坐他的車,最後雙雙遇難了。事後你曾想再回去,阻止你母親去坐那車,但被修改過的時空是不能再被更改的。為了減輕心裏的負罪感,你便想象出自己母親不守婦道的情景來。”
喬任每說一句,趙博臉上便會現出一分痛苦的神色,他掙紮著喊道:“別再說了,事實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母親就是水性楊花,就是。”
“這樣就覺得痛苦了嗎?那些被你殺掉的無辜的人,還有他們仍活在世上的親人,都曾經承受過,或未來每天都將承受比這多得多的痛苦。”喬任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願你的餘生都將活在痛苦之中,這才是對那些受害者最公正的補償。”
等民警把麵如死灰的趙博拖拉出審訊室後,張芝看了一眼喬任,眼睛眨了眨道:“老實講,你最後講了那大段關於趙博母親的話後,是不是偷偷做了什麽手腳?怎麽趙博一下子就情緒失控了呢?”
喬任笑了一笑道:“大家都說你的直覺很準,看來確實不假,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你也有特異功能了呢。我隻是在趙博的腦海裏放大了他母親對他的愛而已,可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還不夠啊,那趙博以後確實是要每天生活在痛苦中了,本來他母親的死便是他的心病。不過話說回來,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張芝感歎道。
“不過,我讀趙博記憶的時候,發現一個問題。”喬任微微皺起了眉頭,“趙博的記憶中明顯有一個斷層,好像在他十多歲的時候,有一段記憶被硬生生截去了,然後又胡亂拚接了起來。”
張芝想了想,望著喬任道:“這麽看來,在我們之前就已經有另一個,具有特異功能的人接觸過趙博,並抹去了關於自己的相應記憶。隻是不知道那個人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既然那人抹去了關於自己存在的痕跡,那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我們就順水推舟也當作不知情好了。”喬任漫不經心地講著,眼睛看著審訊室裏唯一那扇裝著鐵柵欄的窗戶,屋外的藍天還有房舍被鐵條隔成一排排細長塊,遙遙地還有人聲,自行車車鈴聲從長塊外傳進來。
過了許久,他輕聲道:“很多時候擁有特異功能並不是一種榮耀,反而是一種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