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爹娘胡思亂想
全是胡思亂想，個人觀點而已。謝謝來訪！
[注：上集說到美女同事錢公主騎馬被折磨得魂不附體，而安娜公主高飛翱翔，活力四射。安娜公主領著我、陳公主、錢公主，向埋伏地點走去。按我作文的陋規，大王和夫人是已婚或再婚，王子和公主則未婚或離婚，從稱謂能知道婚姻狀態。]
（最近工作忙，畫張速寫。我一箭射倒的那頭野豬，重達一百七十磅）
這時候，盡管太陽未從東邊升起，天光已經掃盡殘存的夜色，白霧遠遠縈繞著山林，不時傳來幾聲鳥鳴，給我一種幽深莽蕩的感覺。沿著山路走出一百多米，望見路邊小鬆樹上飄著一條紅絲帶。安娜公主告訴我們，農場工人在幾個點擺好野豬誘餌，一路縛好紅絲帶，我們跟著前進，即可抵達理想的伏擊點。
使用弩箭打獵，最好有一個同伴作掩護。原因很明顯，十字弩一旦發射，重新上膛頗費周章，需要助手警戒以防不測。古羅馬和秦朝的步兵，為了保護弩軍裝填，都配有射程較短的手弓衛隊。我的“手弓衛隊”就是安娜公主，她的小口徑獵槍一百碼內槍槍奪命。即便安娜公主失手，我腰間的左輪也不是吃素的。我常到靶場練習，射擊水平不亞於一流警員。
我們全副武裝，肩負各類器械給養。陳公主和錢公主由於執照問題，沒有攜帶槍支，背了些吃用之物，各自掛著一柄防身腰刀。安娜公主精神颯爽，挎包背槍，胸前是野戰望遠鏡，手橫長刀披荊斬棘。我看她負荷過多，便借口開路先鋒須輕裝，把她那杆獵槍騙到手上。我本身負重似行軍的古羅馬士兵，轉頭叫錢公主學雷鋒，幫扛安娜公主的鋼槍，但走不到五百碼，錢公主開始吭吭嘰嘰地發牢騷，抱怨槍太重。小孩子的獵槍，能重到哪兒去？我一生氣將槍奪過來，斜掛在自己肩上。
錢公主輕鬆了，嘴巴卻不閑著。我們走入大樹遮天的羊腸小徑，四周依然灰暗潮濕，草蟲吱喳作響，錢公主難免膽戰心驚。天朝人連田鼠都吃至瀕臨滅絕，野外遊玩碰到的騙子，肯定比飛禽走獸多，沒有征服自然界的憂慮。美國不同，它的野外，那是真野，吃人野獸遍地。兩側的樹林深處，說不定暗臥野狼或黑熊，正淌口水，伺機撲向我們。錢公主借講話壯膽，一會說美國荒涼得驢不下蛋，一會說這麽荒涼的窮山惡水白送給她也不要，一會說美國人吃飽撐的，打獵又累又危險，有啥好玩的？看錢公主滿嘴瘋言，考慮到國際影響，我決心幹涉她的內政。我假裝要方便，讓陳公主和安娜公主稍歇。我拽住錢公主，不由分說，把她拉到十幾米外的一塊大石頭後麵。
我在公司自詡武婦，作風卻民主柔軟，招致錢公主等新生代上房揭瓦，踐踏我的漢官威儀。老五帽湘大王嘮叨萬萬不可民主，我雖然口頭上死活不讚成他，但被胡攪蠻纏的祖國花朵逼得急，難免心生同感。為了公司利益，我難得一見地端起領導人架子，壓低嗓門警告錢公主：“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美國驢不下蛋！想看驢下蛋，明天我買機票讓你滾回上海看去！”錢公主沒料到我放棄永不稱霸，突然凶狠起來，一時間嚇傻了。對刁民就該鐵腕！我嚐到甜頭，接著冷笑道：“我理解你消滅美帝的宏偉藍圖，但公司正在韜光隱晦，絕對不允許提前暴露火力！洋人到天朝吃喝玩樂，完了虛偽地大讚咱們偉大光榮，這才是當前國際形勢下應該采取的忽悠戰術！伯特大王熱情相邀，你不說感謝倒也罷了，嘲諷個不停，萬一安娜公主聽懂中文，回家告密，豈不是影響雙邊友好合作？外交無小事！拜托啦姑奶奶，你給我少說兩句好不好？”錢公主是顧全大局的炮灰族，恍然大悟，對我深藏不露的愛國情懷與縱橫捭闔的戰略眼光，佩服得熱淚盈眶。錢公主當場認錯，果然不再亂說話。
錢公主出身勢利之家，自小飲用崇洋媚外、笑貧不笑娼、有錢就是硬道理、做人上人、妻妾成群等髒水，其世界觀荒僻怪異，非一日之寒矣。錢公主思想神奇，言行自然也神奇。比如，她經常自相矛盾，一方麵跟洋人勢不兩立，另一方麵又渴望洋人廉價的肯定，甚至想嫁給洋人。洋人在報紙上居心叵測地奉承咱們，她歡喜大喊“正能量”，至於嗎？能量不管正負，太多了都會引發交通事故。最近，低調留學生在加州高速駕駛法拉痢，正能量超標刹不住閘，闖下大禍。
我鎮住不知好歹的錢公主，總算鬆了一口氣。大家翻過一個山包，麵前的大樹下出現第十條紅絲帶。這是一個重要暗號。安娜公主回頭用手指在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我馬上明白前麵就是第一個誘餌點。野豬視力相對差，但聽覺和嗅覺銳利，隻要稍有人聲人氣，它們即刻獸散。我示意陳公主和錢公主蹲下，順著安娜公主的指引，透過灌木叢，望見一個小水塘。水塘清澈發綠，參天大樹環繞，岸邊青草蔥鬱。好一派旖旎風光！野豬喜歡在水塘洗頭洗腳，邊洗邊享受高質空氣和優美景觀，比炮灰族花大錢泡烏煙瘴氣的洗腳館強一萬倍。離水塘大約十碼的泥地上，有一小堆高約四十公分的玉米稈，頂端露出亂七八糟的玉米棒子。野豬愛吃玉米，猶如湘大王愛吃蛇蟲老鼠。倘若野豬也會打獵，它們擺幾盤紅燒地溝鼠、地溝油炸臭屁蟲、地溝蛇冒充眼鏡蛇老羹，將湘大王引來一箭射死，應該輕而易舉。我們距離那堆玉米，約有九十碼的距離，超出十字弩的精確射程。
我舉起望遠鏡，仔細審視玉米堆四周，沒有任何新鮮的野豬痕跡。其實這是好事，若野豬來過，恐怕早已吃完走掉。這裏一切正常，我們就不必再去其他誘餌點了。我側頭感覺一下風向，用手指了指風向下方，安娜公主心領神會。錢公主不解，小聲問道：“糊塗司令，你裝什麽神鬼？”陳公主也疑惑地看著我。我剛對錢公主嚴厲申飭，有點過意不去，正想刻意對她親善，便耐心向她倆解釋：“野豬嗅覺了得，我們在下風，方有勝算。”我多次自稱對湘大王甘拜下風，乃狩獵策略。湘大王聽不出弦外之音，以為我服他，洋洋得意。
我在前領路，大家躬身穿越密林，悄悄駐足距離玉米堆不到三十碼的一個土坎後麵。土坎的周圍，長滿茂盛的草木，真是不可多得的隱蔽處。我用手一點地麵，大家放下輜重，尋找舒服的位置藏身。
此時天大亮，高空布滿陰雲，加之山林的覆蔭，水塘周遭幽暗涼爽，為野豬出沒提供理想條件。忽然一陣山風吹過，飄來一股柴油的味道，錢公主又不解地問我。我對她附耳說道：“野豬可能喜歡這味，所以玉米用柴油處理過。最重要的是，其他動物不喜歡柴油，專等野豬來吃呢。”柴油對環境不好，但微量使用，群眾異議不多。
我迅速給十字弩上弦，插上利箭，依托在土坎上，然後成戰鬥姿勢，儀器測距，調較瞄準器。安娜公主在三碼開外架起獵槍，推上子彈，戴好耳塞，正用望遠鏡觀察敵情；陳公主趴在她的一旁。錢公主抽出腰刀，在我身邊安頓，殷勤地遞給我一瓶礦泉水，讓我有點受寵若驚。錢公主現在對我，像對農民起義領袖般崇拜。她覺得我胸有奇謀，悍勇敢戰，或許已經後悔從前對我的詆毀。我不計前嫌，趁機陶冶她的性情，改造其世界觀，為祖國培養心如鐵石的合格接班女人。
獵人都知道保持安靜的重要性，采取耳語般的低聲交流。我走極端，希望大家一言不發，發現什麽動靜，用手勢溝通。這種場合，簡單的“手語”足以互動，安娜公主和我配合得非常默契。正寂寥間，一隻翼展足有六尺的大青鶴，瀟灑地滑翔到水塘邊，離我們不到十五碼遠。錢公主高興得張口歡呼，被我一把捂住。青鶴受驚，騰飛消失於茫茫林海。我們身著迷彩，隻要紋絲不動，動物也不介意接近我們。一隻鬆鼠竟跳到我的弩尖附近，撿吃橡實。我們身上噴了各種汽劑，多數蛇蟲會敬而遠之。獵裝嚴嚴實實，隻有臉部外露，將我們保護得超級好，大家總算找到了一個沒人敢玩露胸露臀的清淨地方。
我出獵多次，難免遇上罕見的花絮。去年一個傍晚，太陽剛剛下山，我在獵區的應急電話亭旁邊稍息。一頭四尺多長的山豹突然竄出，撲向我的頭部。雖然意外，本能和經驗使我作出飛速反應：我左手護頭，順勢側翻，右手急拔左輪，連開兩槍。豹爪撲空觸地，慘叫著跳進樹林，消失於黑暗中。地上的血跡說明，它已被擊中，隻不知是否致命。某天淩晨潛伏，前麵開闊地一碩大的山貓（天朝叫做猞猁），閃電般撲倒一隻黃兔。兔子慘叫了很長時間，聲音之淒厲超出我對小動物的想象。那隻兔子就在我眼前，被山貓生生吃掉。還有一次，潛伏中看見幾十碼外，山貓倏然自雜草叢蹦起兩米，抓下空中一隻斑鳩，羽毛飛散宛若秋風落葉。我南征北討，見慣屍山血海，仍然對大自然的弱肉強食感到毛骨悚然。這個世界就是你吃我，我吃你。要治好癌症，還得殺死癌細胞。奸狡的資本家想成就偉業，出於人道不敢生吞炮灰族，但勢必誘騙炮灰族承擔債務與苦役。炮灰族不堪重負，即使不服毒自盡，多半也累病累殘。
過了不知多久，安娜公主微笑著向我一瞥，伸出三根手指示意方向，我趕緊抬起望遠鏡，發現三百碼外的樹叢中，赫然站著幾頭白尾鹿。真是不打鹿時鹿滿坡，你說氣人不氣人？我衝著安娜公主眨了眨眼睛，莞爾一笑。埋伏了三個多鍾頭，水塘對麵灌木背後，由遠及近傳來哄磕聲，野豬終於大駕光臨。
大公豬是不太可能在白天出現的。大公豬凶猛詭詐，是最難對付的生靈之一，它們習慣夜晚單獨出動。能擊斃數百磅重的大公豬者，非泛泛之輩也。即將出現在我們前方的，肯定是永不知飽的母豬和小豬。野豬繁殖能力極強，絕對是“英雄母親”。據說一隻母豬在五年間，子子孫孫，可以繁衍出一個近千頭豬的大家族。因此，打野豬很殘忍，鼓勵射殺母豬，力圖連根拔掉野豬家族的中流砥柱。
樹叢中雜音越來越大，終於有一頭大母豬在塘邊蘆葦探出蓮蓬嘴。我目測一下距離，大約六十碼。大母豬通體黑色，渾身沾滿淤泥，警惕地直盯我們埋伏的方向。很可能我們這兒有什麽東西不同以往，引起了它的重視，真夠厲害！過了七八秒鍾，大母豬終於頭一低，先到塘邊拱，像是喝水，然後往那堆玉米逶迤逛去，身周簇擁著大大小小十來頭野豬。由於離得近，聽得見野豬急促的喘息。錢公主身軀發抖，緊張得喘氣比野豬還沉重。我連忙伸手輕輕拉她的衣角，打了個放心的手勢，她稍安勿躁。
野豬嘈嘈切切，突突地掃蕩，未幾抵達那堆玉米。我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拈來改作《野豬行》，形容一下跟前的野豬：“嘈嘈切切錯雜彈，大豬小豬落玉盤。”當然，我說的“玉盤”，不是白居易的玉石盤子，而是玉米做的“盤”。過去幾十年，“盤”字早已成為“圈套”的別名。股票有“大盤”等術語，房地產也有“樓盤”等專稱。“樓盤”用劣質小公寓作圈套，誆騙炮灰族的血汗錢。股票更加荒誕，多是龐氏騙局，跟買賣廢紙一般。市長書記老吹噓什麽“滬深股市大盤穩定”，千萬別信，誰信誰跳樓。人類發明樓盤和股盤等狗皮膏藥，拚命往腦門上貼，既可笑又可悲。我們又是發射三級火箭，又是往太空送性愛光碟，希望獲得外星人的尊重和接見。大家也不照照鏡子，自己利字當頭，蠢行壞事做絕，外星人想交這種朋友，除非瘋了。說不定幾隻野豬往天上招手，外星人更樂意現身。
（待續）
附上集鏈接《土豪設宴1：騎馬出獵活受罪，廣東養女真驍悍 》
這篇舊文提及錢公主和我的衝突，有興趣的網友可以看看：《北京行：醫院與太平間見聞，八寶山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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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鼓勵！你說的這個境界，我離之尚遠。我會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