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夫人按:故事以大學時代的真人真事為原型,寫實和小說結合,真假變形難免,不要過多地猜測解讀。文中引用史料沒有經過嚴格核對,勿信以為真。請原諒。
本篇仍然讚美陸美人,有歪詩為證:綰髻金釵世間稀,擁雪絲衫嫁時衣。
詩的大意是:陸夫人插在秀髻上的祖傳金釵是稀世珍品,輕擁冰雪酮體的絲衫依舊是她出嫁時的那件嫁衣。
閑話少說,下麵切入正題。
上周突然接到董事會急電,隻好戀戀不舍地離開我賴以一舉成名的龜壇,飛回BJ處理緊急公務。一天之內匆匆開會簽完文件,又馬不停蹄趕回M國。其間,連給陸夫人打個電話的功夫都沒有。所以,這篇訪談,仍然是上次到BJ度假的經曆。最令我驚喜的是,這次住在TLW朝的便宜客房之時,發現當地人全部用公主大王來互相稱呼。看來信息世界,我極力在龜壇提倡的複古稱謂,竟然變成了現實。身為主要倡導者,我感到無比的自豪。
回想多年來辛苦打拚,困頓與失敗,飽經風霜,連破產自殺使用的手槍都買好了。龜壇大王可能會感到奇怪:“糊塗夫人雖然柔弱似水,卻以英勇頑強著稱於世,怎麽也會想到輕生呢?”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女子更加剛烈不辱。聽龜壇大王說,今日社會和諧繁榮,即使破產,吃救濟都可以過富豪的日子,已經喪失了破產自殺的意義。你知道西楚霸王為什麽兵敗自刎嗎?決不是趕時髦做什麽鬼雄,而是怕沒飯吃。沒飯吃死得慢,長痛不如短痛,餓死不如一劍封喉。聽司馬遷說,若秦漢時期下崗救濟的製度象今天那樣健全,部隊被消滅之後項大王仍然有一日三餐,決不會想不開的。
那麽,我買槍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呢?不怕老實告訴你們,全是因為龜壇某幾個冥頑不化的大王,我就不點他們的名了。他們平時自稱跟我世界觀有出入,時不時冷嘲熱諷,故意讓我下不了台。假若我真的破了產,這幾個家夥聞訊勢必如獲至寶,彈冠相慶,極可能趁勢上綱上線,挖苦其他可憐的海不龜。不難想象,他們會罔顧知識版權的警告,在沒有征得原作者授權的情況下,把好端端的賣報歌改成陰陽怪氣的《破產歌:送糊塗大王歸京》:
“啦啦啦!啦啦啦!
我是發財的小行家,
發財之後滿街跑。
一邊跑,一邊Yell,
今天的新聞真正好:
M國糊塗大王破產咧!
沒有想到吧?
啦啦啦!啦啦啦!”
大凡破產的人,心境底線尤其脆弱。明朝心理素質大賽總冠軍魏忠賢大王,破產之後,因為明朝下崗福利比項羽那個時候大大改善芝麻開花,本來不打算尋短見的。結果,隔壁的富裕秀才不知情,吃飽沒事拉了幾下二胡,魏大王悲從中來,一時衝動就懸梁了。你替我設身處地好好想一想,我破產之後,龜壇這幾個荒唐的大王穿著露臀燈籠褲,在我麵前邊扭秧歌邊唱《破產歌:送糊塗大王歸京》,玩變態的江南屎袋,滿地鯉魚打挺,極盡誇張羞辱之能事。其殺傷力比一萬把二胡合奏,還要可怖百倍。別說我一介弱女子,連沒有破產的M國總統,恐怕都會喪失繼續活下去的念頭。好女不跟男鬥,蒜你狠!我拿出僅剩的存款,高價從黑市買了一把德國造左輪,以免到時受辱。
現在事情卻發生了預料不到的逆轉。自從與貌似冷酷的PB大王在頤河園促膝談心之後,我發現他也有兒女情長的一麵。他主動示好,已經沒有敵意,並且反複保證就算我不幸破產,他決不發笑。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再三指天發誓,要做好其他大王的思想工作,以免他們到時群體發難。既然這些因素都冰消雪融,我自殺的可能性為零,實乃天大喜事。
盡管沒有生命危險了,食少事多的工作仍然令我感到身心疲累,多次跟我的老公糊塗男大王訴苦。相貌英俊的糊塗男大王也是我母校的高材生,非常體貼地說道:“我的爹娘哈妮,你既然不想玩了,就幹脆專職到龜壇寫作好了,那不是你的專長麽?”我深受感動,正在考慮這個善意的建議。
且說糊塗夫人與陳大王夫婦是親戚,當然不可能在訪問母校的時候,不到陳大王的官署看看。這天,陸夫人照例光彩奪目。烏黑的雅典娜發髻插著一枚金釵,配上一朵新摘的康乃馨。優美的玉 頸係著那條漂亮的珍珠項鏈。她那頎長的身姿,在飄忽的真絲長衫襯托下,讓我忍不住暗暗喝彩:“真不愧是當年的校花!”
陸夫人其實是非常樸素的人。許多衣飾,全是舊物。比如那個金釵,是陸家祖傳的;珍珠項鏈,是九十年代末陳大王到北部灣出差買給她的;真絲長衫是她結婚時婆婆送的。天生麗質,不管穿戴什麽,無不脫俗。我望著清秀的陸夫人,一時詩興大發,文字略一堆砌,脫口吟道:“綰髻金釵世間稀,擁雪絲衫嫁時衣。”陸夫人輕拍纖手讚歎道:“真是文采燦爛!你學工有點可惜了!”我們互相吹捧挑逗,談笑風生,仿佛當年宿舍床頭打鬧,好不高興。
“學工可惜論”不是第一次聽到。記得我奧數名次居高不下,被著名工科大學錄取之後,作文課被我長篇大論折磨得啼笑皆非的語文老師周大王仰天太息:“此女文科秉賦頗高,可惜!”說的人多了,我也慢慢有些懊惱,尤其在理科領域屢遭挫敗,覺得自己如果從文,怎麽也不會落到受那幾個龜壇大王鳥氣的田地。這種思想很有市場,讓我帶著遺憾,直到2002年,我看了一部M國某演技派明星主演的電影,才頓悟。那部電影並不出名,在結尾的畢業典禮上,男主角有感而發,大意是:“如果我去年被開除了,今天站不到講台上,我並不認為我就不能象大家一樣,做一番自己向往的事業。你可以把我拒之校門外,但你不能阻止我讀書。我可以到圖書館去,自己不停地苦讀。我甚至可以不受約束,實踐我的思想。我也許不如你們成功,但我離我的目標不會遙遠。”現今的年輕人,假若被名校拒絕,完全沒有必要灰心喪氣。至少,從糊塗夫人的身上,應該學一學賠光老本亦不罷休的革命樂觀主義。
當年我們係有兩大美人:陸夫人有係花的美譽,我有班花的名聲。在我心目中,陸夫人甚至是全校最漂亮的校花。我們係(學院)有一個幾十年的光榮傳統,一年一度的元旦聯歡晚會開始之前的十來分鍾,都會用高科技數碼投射儀(以前用幻燈機)在大屏幕上投放一些漂亮校友的學生證照片。我們那屆學生畢業之後,第一張投射照片就一直是青澀可愛的陸夫人;觀眾席上的那些年輕學生,年複一年,看到大屏幕上陸夫人的黑白照片,都會“嘩!”地一聲尖叫。我的照片會出現在第十張左右,所以在公眾眼裏,糊塗夫人的確不如陸夫人美豔絕倫。因為我和陸夫人祖籍都是江蘇南京,所以係裏當時把我倆叫做“金陵二釵”。
我是個崇洋媚外的人,對這種本地稱號看不上。然而,當時象PB大王那樣的輔導員抓得緊,崇洋媚外乃裏通外國的重罪也。現在時勢不同,我把當年的想法說出來也就沒有顧忌了。我更喜歡把陸夫人比作阿佛蘿戴蒂(古羅馬叫做維納斯),是美麗與愛情之神。我把自己比作阿特米絲(古羅馬叫做戴安娜),是太陽神阿波羅的雙胞胎妹妹,主管狩獵和野生動物,還負有保護年輕貞潔女子的責任。這位女神,太適合我了,尤其是在色彩迷離的花花今天。我接待客戶,從來不帶他們上那些洗頭洗腳的地方,以免有的大王酒醉失控侵犯年輕女服務員,即是最好佐證。
那幾個跟我合不來的龜壇大王肯定嘲笑道:“也不照照自個兒,敢自比女神,大言不慚!”嘿嘿,大言不慚,在今日社會,才是成就偉業的必要條件。你如果大言有慚或者免談大言,我包你被疏遠、被諷刺、被謾罵、被欺負,搞不好還會被勞改。況且,連外國黃色演員,今天都被封為女神在某些先進地區周遊,抬轎歡呼的傻子比陰溝裏麵的老鼠還多,你卻指責我把貌美純真的陸夫人和糊塗夫人冠予女神頭銜,是不是催肥雞鴨的激素吃多了呢?
開始的時候,女性天生的嫉妒之心,讓我這個班花對陸夫人這朵校花很不服氣,也泛過酸水。然而,我們糊塗家族糊塗寬容的基因,讓我擺脫了狹隘的眼紅主義。陸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其祖上是三國和西晉時期的豪門陸家。大家應該知道東吳名將陸遜,正是她的祖先。陸夫人山水畫和繡花都出神入化,學習很好,可謂多才多藝。漸漸地,我欣賞陸夫人,我讚美陸夫人,甚至有點崇拜她。等到表哥陳大王用眼淚攻下善良隨和的陸夫人,親上加親,我和她的關係變得更加非同一般。
我們打著花雨傘,如同兩位輕盈的花仙子,繞過一個樹影籠罩的古鍾亭,麵前露出一棟古色古香的五層樓房。建築掩映在綠蔭之中,淅瀝細雨交織,顯得非常安靜幽深。正中大門的左側,有著龜壇名士PB大王的親筆題字:“京懿湄大學長許諾短守約暨高科技研究中心”。至此,我已經不小心把母校的名字泄露了出來,但我們京懿湄大學人口眾多,不怕龜壇大王去人肉。
我對這種帶有民族色彩的小型建築非常欣賞。古人發明這樣的式樣,有深刻的社會道德基礎。可惜,現代大王們異想天開,蔑視古典,推廣假大空,把森林砍光之後,將公主王子們趕進毫無人文的鋼筋水泥森林,簡直就是犯罪,以後再細論。
陳大王著裝很隨意,白襯衣套著牛仔褲,早在大門恭候。我們走進二樓陳大王副教授辦公室,我還是對其寬敞明亮吃了一驚。他的辦公室跟我在M國的大小相仿,可我畢竟是專門做買賣的銅臭辦公室。我們公司象歐大王說的那樣,賠錢已經賠出不屈不撓的氣節來了,但畢竟餓死的駱駝比驢大。學術機構跟我們多有合作,尤其是生物高科技方麵的,我到過幾個M國研究所探討資助開發的議題。自然,我也順便見識了大教授和副教授的辦公室。M國別說副教授,連大教授的辦公室見了陳大王的,都必須俯首稱臣。
陳大王的辦公室足有二十多平方米。寬大的硬木古漆大門推開,對麵牆的大窗戶投射進來充足的光線。左右兩側是寬大的古裝書櫃,裏麵擺滿了東西方二十四史和許多我不知道名字的書籍。陳大王不是花哨的歐大王,這些書可不是擺景,我相信他全部看過甚至記住了的。陸夫人嗬嗬一笑道:“有兩千多本書呢!”我嚇得吐了吐舌頭。陳大王學識史無前例,每每碰到什麽典故請教,他都能說出一二,我早就甘拜下風。我心中不平的是,因為那些被PB大王鼓動回來的海龜,陳大王評職稱一再被頂掉,而且下一步的正教授職稱很可能永遠停留在太虛幻境階段。
辦公室被地毯分出兩個區域。前麵有個皮沙發圍成的客廳區域,是陳大王接待我們的地方。後麵靠窗基本就是他那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旁邊牆角擺著一株綠色的大葉盆栽植物,整個房間因此充滿了勃勃生機。我們剛剛坐定,進來一位著裝漂亮的青年秘書李公主,微笑問道:“陸夫人,要沏茶嗎?”顯然李公主早和陸夫人相熟,也明白誰才是這個辦公室的真正發號施令者。等到香茶端上來,我們撫今追昔,感歎當年陳大王剛工作時的簡陋房舍。不難聯想,當年項羽的辦公室,連椅子沙發都沒有發明出來,肯定沒有如此舒適豪華,所以項大王也應該沒有想到。得,龜壇大王的暢銷書《十萬個為什麽沒有想到》又可以收集兩條。
陳大王與我知根知底,但也許出於職業習慣,他遞給我一張名片。我一看那張名片,猛然意識到自己還真不知道陳大王擁有如此非凡的政治與學術地位。隻見小小一張卡片,前麵背麵密密麻麻地印滿各種頭銜,什麽主任、理事、董事、博導、編委、專家、評委等等,數不勝數。我深知陳大王對這些光榮的頭銜當之無愧,絕無看輕之意。我自負記憶力超群,看得眼花腦亂,基本沒有完整地記住任何一項。我想到自己的名片非常簡陋,隻印有區區幾行小字,自慚形穢,便沒有掏出來。再說,沒有名片,陳大王仍然清楚地知道他的表妹是何方神聖。
自從陳大王得到碩大基金加強《長許諾,短守約》的研究之後,手下匯集了多位年青研究生。而且學校新政,跟M國接軌,副教授也帶博士生了。在陳大王等專家學者的艱苦努力下,不斷地豐富加深了該專業的研究,填補了多項國際空白。M國因為這個領域被超越太多,惱羞成怒之餘徹底認輸,連專業雜誌都懶得辦了。領先世界的痛苦就在這裏,別人不玩了,跟乒乓球一樣,必須自己消化。無論如何,陳大王的科研小組,短短數年,在國內著名專業雜誌發表論文NN篇,受到各大報紙和校長的熱烈表揚。
陳大王把硬朗的身板往牛皮沙發一靠,略帶疲勞地說道:“這個星期六早上,還要召開小組會議,向研究生布置科學研究的下一步。”我有點吃驚地問道:“怎麽?星期六還要上班?”陳大王有點輕蔑地說道:“你看你們M國人,就知道休息享福,很快要變成破產的希辣了!全都那麽懶惰,難怪資金匱乏,破產的破產!”我其實不是M國人,但這種把所有在M國的草民都叫做M國人的論調聽得多了,並不特別意外。在接下來的言談中,看得出來陳大王非常蔑視M國,好像那兒就是個製度腐爛的懶鬼與蠢豬樂園。陳大王學富五車,居然也象街頭大媽一樣,對M國是這麽一種輕敵的看法,而且輕敵到訕笑嘲弄的地步;似乎太平洋對麵的超級大國,真是土雞瓦犬。樂觀的街頭大媽隻會數GDP,情有可原;但熟讀經書的陳大王,似乎故意忽視這麽個簡單的事實:當年英國和倭寇欺負大清時,GDP都遠遠不如大清呢,not
even close。
世界上哪裏都有混日子的懶蛇。我和M國教授因為合作有不少接觸,我看到的不全是懶鬼與蠢豬,反而大致若魚(即大智若愚的龜壇通假)。M國教授會布置學生幹活,但自己必須閱讀大量文章,親自撰寫各種方案,絕對是實驗室最高瞻遠矚的人物。基本是教授身死,實驗室必亡。M國的大教授應酬較少。跟我們合作的M國教授史密斯醫生,已經60歲,N挨H的寵兒,M國醫學院院士,手下有五六十人。他不善言辭,經常早上第一個到實驗室,傍晚最後一個離開。聽他實驗室的人說,他一般早上三四點就起來看文章。假如他願意帶著光環移民到陳大王那兒做個副教授,估計不必再這麽辛苦,除了工資和“灰色收入”激增,還可以享受妙不可言的“成就感”,讚歌天天伴隨;突然間,他沒準發現自己除了能做實驗之外,還是個多麵手,在政治、哲學、教育、道德、社交、演講、表演、脫口秀等方麵都是罕見的天才。何樂而不為?埋沒在M國,比糊塗夫人學工還可惜!等我下個月開會見到史密斯醫生的時候,仔細問一問他。
我對M國教授的樸實勤奮並不驚奇。我讀研究生時,M國還沒有破產,資金極多,我的導師達斯蒙博士毫無經濟壓力;我偶然熬夜趕寫高科技論文,發個Email問他幾個問題,已經是淩晨2點,沒料到他兩分鍾之內就回信了。經過詢問,發現他每天才睡四五個小時。達斯蒙博士身高六尺六,大學時在博克利校隊打橄欖球;他睡眠少,身體和精神還特別好,講課毫無倦容,太可怕了。陳大王具體幹活不見得比M國教授多,無非就是指揮那些研究生四麵拚殺,星期六加加班即上升到定性層麵,可見他的輕鄙心態無限彌漫。肩負學科希望的清醒精英陳大王尚且如此自大,其他混混噩噩的眾生,可想而知。
陳大王沒有留M經曆,倘若是對M國缺乏足夠了解導致誤判的話,我後來接觸的兩個海龜同學,大放厥詞,顯出對給予他們良好高等教育的M國極其不屑,令我有點難以理解。我是個懷有感恩之心的卑賤之人。我感激父老鄉親對我的養育和教導,我同樣感謝M國給了我資助,讓我學到賴以謀生的高科技。我的導師達斯蒙博士,博學善良,輔導學生毫無保留。在他最忙的時候,若我的學業需要指導,無不有求必應。達斯蒙博士猶如一位武林高手,把武功悉心傳授給我這個徒弟。若某天我和師傅不幸成了對手,不論輸贏,都不會改變我對他的敬意。
M國教授身先士卒,基本上繼承了古羅馬的優良傳統。好來烏電影經常看到古羅馬將軍騎馬奔馳,隻不過為了渲染戲劇觀賞性,並不特別符合史實。古羅馬講究官兵平等,將軍和士兵吃同樣的飯食,行軍必須和士兵一齊徒步。將軍要騎馬當然可以,但必須有足夠的理由提出申請。大將馬硫因為身患小恙,得到授權騎馬,卻堅持與手下一同步行,紮營時也不肯入住專門給主將準備的大帳篷。這是什麽概念呢?那是兩千多年前,在古羅馬軍中已經成為規矩與風尚的東西,到今天我們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得到呢?近年,富起來的大王們到羅馬旅遊,看到那些以真人為模特的將軍雕像,個個身材健美,大小腿的肌肉尤其性感,無非長期勞累的意外收獲。
這樣的將軍,樸素果敢,衝鋒在前,哪怕兵敗身死,也應該得到敵人的尊敬。一代名將漢尼拔,巧妙地利用突襲,意外撲殺了冒險勘察地形的古羅馬猛將馬塞拉斯之後,並沒有龜壇大王獲知老對手糊塗夫人破產時那種醜態百出的狂舞,而是撫屍悼念,表達深深的敬意。陳大王是個剛直優秀的教職員,然藐視強悍的對手,早晚會象關羽那樣大意失荊州。當你的對手強大到遠遠超過你想象力的時候,戰場上的風雲變幻,往往令你措手不及。真希望我不會不幸言中。
中外人士基本價值觀相似,所以輕敵大意的事情古今中外皆有大量題材。因為大家對本國曆史最熟悉,我用親身經曆,舉個例子。
我才華橫溢,對演電影和話劇尤其著迷。大學時代,與陸夫人主持話劇社團,曾參演了一部四十幾分鍾的校園愛情電影。雖然這部電影沒有全國性的影響,但在母校出盡了風頭,“金陵二釵”在我們學校婦孺皆知。
最近我接受老朋友好來烏大導演斯皮尼博閣的強力邀請,剛剛女扮男裝主演了一部古裝大片《高平之戰》。我演的男主角名叫劉崇,乃中國五代時期老男人,北漢小朝廷的國君。某幾個龜壇大王聽到這兒可能已經放聲狂笑:“吹什麽吹呀!你一個女流,還能演老男人?讓瀟灑的PB大王去演還差不多。”你們這幫無腦糞青,還記得歐大王那句話嗎?“什麽叫高科技,這就是高科技!”
現代高科技,把小三變成正室,長頸鹿改成火車,日月換新天,早已家常便飯。別說我去演劉崇,就算演一頭野生母豬,也沒有什麽技術上的困難。
廢話少說。斯皮尼博閣大導演手持中國造話筒,大喊一聲:“開始!”隻見鎂光燈和反光傘立刻聚焦,工作人員緊張地製造灰塵與煙霧,攝影機在多條鐵軌上來回快駛;兩部新型直升機騰空而起,從空中俯拍浩大場麵。
隻見我劉崇把胡須一抹,傲然挺身,拍馬佇立高坡,領著手下最雄烈的戰將張元徽和最得力的謀士王得中,虎視對麵的柴榮部隊。北約盟友契丹驍將楊袞領著增援我軍的一萬多鐵甲精騎,威風凜凜展開在後軍。
我的冤家對頭後周世宗柴榮,年青英武,跟PB大王一樣,有著令我佩服的蓋世奇才。柴榮麾下,都是些久經沙場的宿將,說出來大家肯定嚇一大跳:趙匡胤、張永德、李重進、史彥超、樊愛能、何徽。他們唬得了你們這些沒有打過仗的龜壇大王,但於我看來,不過是一幫螳臂當車的跳梁鼠輩。
柴榮部隊不到我大軍之半數,旗幟鎧甲遠沒有我軍那麽鮮明,正步踢得很沒水平。我正為馬上就會來到的勝利陶醉,契丹將軍楊袞不知趣地策馬上來進諫:“柴榮智勇雙全,不可輕敵也!”我平生隻聽好話,任何不帶誇獎的語句全部象PB大王那樣,按“羨慕嫉妒恨”嚴肅處理:輕則莊嚴警告,重則坐牢殺頭。不擅長拍馬屁的洋人楊袞讓我當即大怒道:“別在這兒放洋屁!看我單獨破敵!我大軍壓倒優勢,不需要你那點沒有誌氣的破爛洋槍騎兵!一邊玩去吧你!”楊袞非常生氣,策馬回到後軍,果然整個過程袖手旁觀,戰鬥最激烈時他竟拔營離去,象貪官外逃一樣,給我北漢釀成了無法挽回的巨大損失。
王得中看我輕視柴榮,有種不詳的預感,也上來提醒道:“大王,風向不利,可考慮推遲進攻時間。”我等著領“霸主大獎”等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勃然大怒道:“淨說喪氣話!假若不是因為今日偉大勝利在望,你耽誤軍機,將按滅族論處。張大將軍!”“在!”功勳彪炳的大將張元徽應聲而起,七星寶劍一揮,三軍齊出,直撲柴榮陣地。兩軍剛接觸,張元徽勇不可當,柴榮右翼立馬被衝垮,大將樊愛能和何徽嚇得棄陣而逃。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柴榮憤怒地拔劍而起,和趙匡胤等猛將率精銳禁軍奮力死戰。柴榮和趙匡胤等人訓練的這支禁軍,甲堅矛利,軍紀森嚴,以一當十,前後十年所向無敵。我聽說過他們的厲害,但沒有料到這麽凶悍,大出意外。我的愛將張元徽勇武絕倫,左手持矛,右手挺劍,手刃數百人,依然落馬被殺。我軍不支,開始崩潰。我企圖力戰,可揮劍砍殺幾名逃兵也穩不住陣腳。因為太靠近前沿,我片刻之間身中數箭,嚇得趕緊拍馬落荒而逃。斯皮尼博閣大聲叫好:“糊塗夫人演技太棒了!今年的奧斯喀非她莫屬!Cut!”
大家可以看得出來,驕兵必敗,沒有懸念。龜壇大王至此看不到精彩的戀愛故事,估計已經有了微詞。某些封建思想嚴重的大王覺得女強人糊塗夫人過分強勁陽剛,不符合三從四德。其實,糊塗夫人有著女兒的嬌羞與風情萬種,下麵就用世界上第一位長篇小說作家紫式部公主的言情手法,旖旎溫馨地寫一寫我們班令人神往的美男子。
從陳大王的辦公室告別出來,我和陸夫人走在碎石小道,很快來到我們係的係館。係早已改名學院,辦公樓換了新招牌,在婆娑樹影中靜靜地露出琉瓦飛簷。陸夫人突然用她那清澈明亮的雙眼盯著我,猶豫地問道:“嗯,楊大王昨天打電話給我了,希望你能去他的辦公室坐坐。”聽得出來,陸夫人有備而來,早把我的行蹤告訴了這位老同學。我聽到楊大王的名字,心頭一震,二十年前的許多往事,在這個瀟瀟雨天,猶如波瀾奔湧,再也無法自控。。。。。。
大學的幾個情感故事,陸夫人多次鼓勵我付之文字。我不是沒有心動過。畢竟,象某些積極的能人一樣,我想出名都快想出神經病來了。夜闌人靜之時,想想自己沒有出名,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大作麵世,萬一轟動文壇,成為出名的蠢豬,我沒準也突然發現自己在政治、哲學、教育、道德、社交、演講、表演、脫口秀等方麵都是曠世奇才。這個誘惑力,不是誰都可以擋得住的。有句古話,是破銅爛鐵,總會發出聲音的。我堅信自己某天必然發出世界上最尖銳的聲音。
我最擔心的是基礎不紮實,隨手開寫,會毀掉那些寶貴的素材。我開始博覽古今中外的雜書,探索如何刻畫身材和臉容,如何描寫少年男女的心事,如何運用社會背景,如何以假亂真,如何表達失控激情場麵等等,無一不是足以設立博導的課題。所以,我一再向陸夫人推托道:“等我再看幾本書,好好學學,過幾年再說吧。”等到陸夫人在係館提起我們班幾個俊男之一的楊大王,我終於情思潰堤而出,決心提起筆杆,明知文采遠不如龜壇的許多大王,但顧不得許多了。
在講楊大王的故事之前,我想先講一個或者大家都熟悉的小故事。(待續)
不敢奢望!就是玩玩,大家笑笑。我在“回國發展”論壇,有空歡迎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