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海龜故事

九十年代初，學院路某名牌大學的宿舍，我去看望一個老朋友陳某。當時的宿舍，或者是六七十年代的產品，四層高的蘇式框架結構磚頭板樓。陳某是青年教師，和兩個室友同時本科畢業留校。那時興下海，不到兩年光景，三個人中有兩個去了外企。還記得有一個似乎是去了魔托摞啦，每個月有千把塊，笑得下巴都掉到地板上。最後隻剩下陳某獨守空房。也不錯，變成他一個人住一個房間，學校居然沒有再安排新住客，相當奢侈了，所以，陳某的下巴也笑沒了。

 

蟬鳴晚秋，夜飆動野，燕水東注，斜月在林。我放下唐宋小說，乘風來到陳某宿舍，陳某正巧不在。那時沒有手機什麽的，所以我得老實等著。對麵宿舍的門洞開，有個眼鏡男用個搪瓷臉盆洗衣服。眼鏡男三十來歲的樣子，看我一個人站在陰暗的樓道裏，好心地拿個木凳子出來讓我坐。我連忙道謝，便跟他聊了起來。他竟然是個HG，在某M國大學拿了博士，剛剛回來。學校安排他一個人住在這個宿舍，算特殊照顧。我問他為什麽不分房。他說道，是有個兩居室，那個樓還沒封頂，估計半年之後就能搬進去。我好奇地問他封了什麽職稱，他說是講師，但一年後會立即給副教授。

 

非常簡單的小故事，似乎沒有什麽激動人心的亮點。說了你也許不信，我今年二月份回到那個舊樓，裏麵還保持著二十多年前的樣子。牆裙綠色的油漆，說不定還是當年的，顏色褪成了淺綠，已經開裂剝落。正好有個年輕人從當年眼鏡男那個宿舍出來，我便陪笑問道，後生哥，問你個問題可以嗎？他高興地答應了之後，我問道，你是青年老師？回答是肯定的。原來，青年老師住的還是同樣的地方也。樓道依舊陰暗潮濕，連水房廁所都沒有變化。水龍頭還是那種老式的水龍頭，關不緊而漏水嘀嗒。唯一的變化是水房的地板從水泥換成了馬賽克，也不像是近年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