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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艱難-吳法憲回憶錄(5)

(2014-04-16 11:51:50) 下一個
 

歲月艱難-吳法憲回憶錄(5.7)

 
 
歲月艱難-吳法憲回憶錄(5)

第五章 抗日戰爭(一)建設蘇北根據地

七 挺進皖東北 一九三九年六月底,一一五師代師長陳光在梁興初所派的一支隊護送下,帶動一個騎兵排,出乎意料地來到了我們支隊部。看到陳光到來,大家不知道有多麽高興。剛粉碎了敵人的“掃蕩”,現在師長又來了,這對我們是多麽大的鼓舞。陳光代師長住下以後,首先聽取了我們匯報。我們匯報的主要內容是:一`隊伍發展情況。我們六八五團從一九三八年十月從山西離開一一五師師部以後,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已經由三千多人發展到了一萬二千多人。現在的蘇魯豫支隊一共是五個大隊,每個大隊下編四個營,每個營下編四個連,同時每個大隊還另編有一個重機槍連。此外,我們還有四個縣屬遊擊大隊。由於國民黨軍潰退時,在湖西等地區遺棄了大量槍支,部隊的武器裝備都得到了更新,原有的都移交給了遊擊隊。我介紹說,彭明治很注意炮兵的建設。我們經過調查,挖到了一門山炮,於是彭明治就組編了一個炮兵連。由於缺少炮彈,這門山炮我們平時都舍不得用,但在打漢奸土圍子時就很有用。一次在河南永城有個漢奸土圍子,他有一百多條槍,就是不開門`不投降。彭明治就下令調來山炮,結果,我們隻對著城門打了一炮,他們就嚇得乖乖地開門繳了槍。匯報到這裏,我開玩笑地說:“那麽厲害的山炮是很好,但敵人的這次七路圍攻,炮彈打了千百發,我們不是也挨住了嗎?並沒有嚇倒我們嘛!”陳光也插話說:“師部在反‘掃蕩’時,也曾在陸房挨了日軍很多炮彈,但我們也沒有被嚇倒。”二`彭明治同誌就蘇魯豫支隊這段時間的戰鬥情況作了詳細匯報,粗略計算,這段時間內我們大體上打了四`五仗,粉碎敵人大小“掃蕩”共五次,最大的一次就是銅山東南張山集敵人七路圍攻的這一次。在這些戰鬥中,我們共俘獲敵人,主要是偽軍,將近三千人,也繳獲了數千支槍支。三`創建了根據地。我說,我們在金鄉`魚台`蕭縣`永城以及單縣`沛縣`豐縣`銅山的大部分地區都建立了我們自己的縣`區政權。這些地區的敵偽都已基本趕走或肅清,隻剩下日軍孤立地留在據點裏。在根據地內,為抗擊敵人的軍事“掃蕩”,挖“抗日溝”的活動正在逐步推廣。四`開展了同國民黨抗日部隊的統戰工作。同國民黨的縣政權`地方部隊聯合抗日,他們都聽我們的調遣`指揮,隻是對國民黨人恐怕是有點“右”,以致於現在他們的武裝也發展起來,而我們又沒有什麽理由把他們搞掉。在匯報的最後我們強調,湖西地區的局麵之所以能夠打開,主要是因為我們執行了十八集團軍總部和師裏的指示,積極組織地下黨`地下武裝和情報網開展工作,對我們幫助也很大。如原挺進支隊和蕭縣縣大隊等,在我們創建湖西根據地的工作中,都起了很好的作用。還有,彭雪楓支隊對我們的配合,也是一個重要原因。總之,湖西地區局麵的打開,完全是上級正確的領導,以及地方黨`地方黨領導的軍隊和兄弟部隊對我們支援的結果。聽完匯報以後,陳光代師長也簡略給我們介紹了師部東進以來的情況,以及日軍在陸房進行大“掃蕩”的情況。接著就和我們一起研究蘇魯豫支隊的下一步工作部署。陳光代師長完全同意我們的建議,下一步將蘇魯豫支隊分別在三個地區進行活動:一`四大隊繼續留在湖西地區堅持鬥爭,鞏固和發展湖西抗日根據地。由於在軍事上一時找不出適當的人選,仍由副司令梁興初兼任四大隊大隊長,政治部主任王鳳鳴兼任四大隊政委。又由於湖西地處隴海路北,離支隊部較遠,陳光代師長的意見是,四大隊就直接歸一一五師師部指揮,我們表示完全同意。二`一大隊加七大隊的孫象涵部,進入津浦路以東`隴海路以南`洪澤湖以北的皖東北地區活動,以打通和魯南師部的聯係。陳光代師長非常同意這一安排,說:“這個意見好,這樣一來,師部和你們之間的聯係就打通了,占領了這一地區非常重要。可是要誰去指揮呀?”我自告奮勇地說:“我去可不可以呀?”陳光說:“很好,就你帶一大隊和孫象涵部東去吧,隻是可能會遇到困難。”彭明治說:“政委還能離開支隊部嗎?”陳光說:“沒有關係,還有你們嘛!”三`支隊司令員彭明治,參謀長田維揚,副參謀長黃煒華,政治部副主任郭成柱,率支隊主力二`三大隊及七大隊耿蘊齋部,在隴海路以南,津浦路以西,淮河以北地區活動,打通同彭雪楓支隊的聯係。四`七大隊耿蘊齋部和孫象涵部由於曆史形成的關係,暫不合編,仍舊分兩部分活動。下一步的行動計研究決定之後,陳光代師長高興地說:“這一部署實現以後,徐州的西北`西南和東南都有蘇魯豫支隊在活動,如果我們山東的部隊再南下,就將對徐州形成包圍之勢。徐州在曆史上向來就是個重要戰略區,我們如果能夠控製這個地區,在這一地區堅持抗戰,就能牽製住大量日軍,這對全國的抗戰都有極其重大的意義。”他還交待說:“我回去後,口頭向師部`向羅榮桓政委匯報這一新部署,你們就不用再發報了。”研究完工作以後,我們又陪陳光代師長到部隊去檢查了一圈工作,接著就召集各大隊的大隊長`政委開會,請陳光給大家講當前的形勢和今後的任務。對蘇魯豫支隊過去的工作,他表示滿意,認為我們在湖西地區的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對今後的部署,陳光代師長強調主要是發展根據地,壓縮敵占區,消滅偽軍`孤立日軍`建立和擴大自己的隊伍。在戰術上,要盡快打小仗`打勝仗,以牽製敵人兵力。他還告訴我們,對津浦路`平漢路`隴海路,暫時都不要去破壞它,破也破不了。因為我們現在還沒有力量去控製敵人的交通線,所以任何的破壞都隻能是暫時的。相反,如果我們那樣做了,就會引起敵人的注意,從而促使敵人發動大“掃蕩”,增加我們活動的困難。講話的最後,陳光代師長還要我們很好地總結反“掃蕩”的經驗,發動群眾堅持鬥爭,繼續在平原地區開展挖“抗日溝”的活動,準備粉碎日軍的大“掃蕩”,鞏固和擴大抗日根據地,縮小敵占區。同時,他還要我們注意經常與師部保持聯係,並答應給我們增加一個電台,供我和東去的部隊使用。陳光代師長在支隊部住了一個星期以後,說他離開師部很久了,準備回去,要我們派兩個連送他,並說,這兩個連將來有可能回來,也可能就留在師部。臨走的那天,我們牽著馬,依依不舍地將陳光代師長一直送過了隴海路,才在那裏和他分手告別。他帶去的兩個連到師部後沒有回來,被編入了其它部隊。按照與陳光代師長一起商定的計劃,一九三九年七月初,我率一大隊及七大隊一部從駐地出發,開始往東向皖東北行進。彭明治`田維揚`黃煒華`郭成柱等一直送我到村口,我和他們也分了手。彭雪楓支隊特意派出的張愛萍和劉玉柱二人和我們一起東進,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去皖東北建立區黨委。從此,我們三人就住在一起,吃在一起。部隊出發的第三個晚上,我們按預定計劃在宿縣以南`固縣以北地區,順利越過了津浦路。過去的幾次過路,我們走的都是宿縣以北的夾溝,這次為避免引起敵人注意,我們改走了宿縣以南。越過津浦路的當晚,部隊在楊屯集宿營。宿營地距固鎮`宿縣敵據點有五十裏路,距靈壁敵據點也是五十裏,距時村據點二十五裏。另外這個地區是河網地帶,有新濉河`老濉河`濉唐河`新河`沱河等五條河流,從西北到東南橫貫其間。河網密布的特殊地形,使得敵人的機械化部隊很難順利通行。我們原以為,在這樣的地區宿營,不會有什麽問題。不料第二天早晨,前麵擔任警戒的部隊發現,敵人正從宿縣`固鎮`靈壁分三路前來合圍我們。由於在河網地區,他們無法使用汽車,每路約七`八百人,徒步前進,一下子就來到了我們大隊部的附近,等警戒部隊發現他們時,敵人的先頭部隊已離大隊部駐地隻有一裏路左右了。所幸當時正值青紗帳起,遍地都是一人多高的高梁`玉米,敵人突然來襲後,我們急忙進到青紗帳裏去隱蔽。我和一大隊大隊長胡炳雲`政委王東保趕緊指揮隊伍挖掘工事,準備抗擊敵人的進攻。同時,派出偵察員到前麵去偵察敵情。由於青紗帳很密,敵人看不見我們,我們也看不見敵人,整整一天,敵人沒有發動攻擊。他們都隻是在外麵用炮轟,看樣子是想把我們攆走就算。正當敵人開始炮轟,我忙於指揮隊伍挖掘工事時,張愛萍主動提出,要我派幾個警衛員給他,他要去前麵看看地形,幫助我們偵察一下敵情。時間不長他就回來告訴我,看樣子敵人一時還不敢輕易發動攻擊。果然,我們前麵的幾個連同敵人頂住了,打了一天也沒有什麽傷亡。到天黑以後,我們順利地突圍了出去,敵人並沒有追擊,很快也退了回去。就這樣,我們剛過鐵路,就跟敵人打了一整天。晚上突圍後,脫離了敵人的追擊,進入了我們預定的區域孫家寨一帶宿營。以前南下時,我們到過這裏,對這一帶地區比較熟悉,所以隊伍住下以後,我就召集胡炳雲`王東保和七大隊副大隊長孫象涵來共同研究,看看下一步怎麽走,先向哪裏發展。孫象涵是夾溝人,對附近的地形和情況都非常熟悉,他提出了不少好的意見。經研究,大家認為,按照陳光代師長交待的要同魯南師部打通聯係的任務,隊伍應當首先向北發展,如再往南走,就會進到大濉河流域,河流更多,更不好活動。最後我們決定,部隊下一步先轉而向東,經泗縣`泗洪靠向洪澤湖西岸,再沿運河向北發展。張愛萍同誌也同意了這一方案。部隊來到了泗縣時,張愛萍同在皖東北活動的地下黨負責人楊純聯係上了。當時,國民黨政府的皖東北專員公署就設在泗縣,專員名叫盛子瑾。為了隱蔽在國民黨的專員公署裏,楊純這個女同誌竟然推光了頭,女扮男裝,化裝成了一個男人。不久,山東分局又派來了金明,由他擔任皖東北的區黨委書記。這樣,就由金明`張愛萍`楊純組成了中共皖東北區黨委,來共同負責皖東北地區的工作。從此,張愛萍和劉玉柱就留下來專搞地方工作,不再跟隨部隊活動了。我專門派了一個連掩護他們。他們經常派人來同我們聯係。我也曾到區黨委駐地住過兩次。我去區黨委的目的,是想多了解些情況,同時也把我們的行動計劃告訴他們,征求他們的意見,看區黨委需要我們向那裏發展,好及時派部隊過去。至於地方黨的建設工作,我們不參加意見,不作任何幹預,但我們和區黨委有一個共同的任務,就是分別同盛子瑾`許誌遠搞好統戰關係。具體分工是,區黨委負責對盛子瑾專員的工作,我負責對許誌遠的工作,共同做好創建皖東北抗日根據地的工作。盛子瑾的專員公署裏,除了楊純外,還有我們地下黨的另一位負責人江上青及地下黨員吳雲村。自我們來到皖東北以後,他們兩人就開始同我們取得聯係,供給情報,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關於盛子瑾及皖東北地區的一些情況,我主要是從江上青`吳雲村那裏了解到的,他倆曾兩次前來我們駐地,向我們介紹情況。據江`吳二人介紹,盛子瑾本人是堅持抗戰的,手下也有一千多人的一支武裝,但他的部隊打仗很少,戰鬥力較弱。一九三九年八月的一天,由張愛萍和我分別做工作,動員盛子瑾和許誌遠在張大路鎮進行會談,以消除相互之間的敵意,共同攜起手來抗擊日本侵略者。那天的會談進行得較為順利,雙方達成了再不“摩擦”`握手言和`共同抗日的協議。會談結束後,江上青`吳雲村在隨盛子瑾回專員公署的途中,突然遭到大柏圩子村地主柏逸蓀武裝的襲擊。襲擊中,江上青不幸當場犧牲,吳雲村僥幸逃脫,來到我們駐地,把情況告訴了我。之後皖東北區黨委在泗縣的李楊鎮附近為江上青舉行了追悼會。區黨委金明`張愛萍`楊純等參加了追悼會,張愛萍在追悼會上致敬悼詞。我也專門從五十裏外的部隊駐地,趕去參加了這個追悼會。我們一起為江上青安葬,並修了墓。這一段時間,我們接連打了七`八仗,基本上打開了靈壁`泗縣`睢寧這一個三角地區的局麵。但我們還有後顧之憂。一個叫高樓的寨子裏有一支地主武裝,對我們構成了一定的威脅。高樓位於靈壁以北,寨子裏共有八百多戶人家,為首的是一家姓高的地主,手下有一支幾千人的武裝,共有四十多挺輕機槍`兩千多支步槍。高樓的土圍子很堅固,不僅裏麵築有炮樓,而且周圍有一道很深的壕溝,溝裏都是水,水很深,人過不去。對這個土圍子,誰也不隨便動它。日本人不動它,是因為這個寨子與敵偽有關係;國民黨部隊和我們不動它,是因為要是硬攻,傷亡就會比較大。當時一大隊三營教導員石瑛,搞民運工作很有經驗,他自告奮勇,說願意進寨子去談判。於是,我要秘書寫了一封公函,希望他們與我們共同合作抗日,並供給我們一部分糧食和款子。石瑛拿著公函去了,受到了很好的土款待。回來時也帶回了一封信,信中說:你們來了,支援你們是我們應盡的義務,隻是我們力量有限,杯水車薪,多了不行,少供給一點是可以的。石瑛還向我匯報說,他感覺他們隻是敷衍,說得很好,但實際上不給。要他們跟我們合作的希望不大。我說:“那我就再寫信,限期要他們把糧`款送過來。”好,過了幾天,他們不但不給我們糧`款,還集合了一千多人,從北往南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向我們攻擊,見我們就打。對他們的進攻,我們開始隻是避讓,後來見他們過於猖獗,就拿出一個主力營繞道到他們後麵,待他們的隊伍離開圍子後,一下子就把他們的退路掐斷了,然後圍而殲之,繳了他們一百多條步槍,四`五挺機槍,還抓了四`五百俘虜。由於對方背信棄義,讓我當時非常生氣,我馬上集合俘虜進行訓話,斥責他們跟日本人站在一邊,想把我們攆走,是漢奸`賣國賊。接著,我詢問他們,是誰領頭來襲我們的。嚇得他們誰也不敢吭氣,都不作聲。石瑛在旁邊告訴我,中間有一個人是他們最壞的頭子。這時我掏出了槍說:“你們不講,我就先槍斃你們一個。”結果我一開槍,打在那個壞頭頭的腰上,雖然沒有把那個壞頭頭打死,但卻把其他人嚇壞了。他們口口聲聲地告饒,說隻要放他們回去,馬上就給我們送糧食來。我說:“那好,就放你們回去,如果再出來騷擾絕不會再這麽客氣,一定消滅你們。”我們把這些俘虜放回去以後,他們很塊就送來了糧食和豬肉。雖然很少,但也就算了。從此,他們就龜縮在自己的土圍子內,再也不敢出來挑釁了。我們也沒有再動它,隻是讓它孤立起來就完了。後來日軍出來“掃蕩”時,一下衝進去抄了他們的家,把東西搶得光光的,槍也給收繳了。從那以後,這個寨子的態度改變了,逐漸的向我們靠攏,和我們互通情報,要求共同抗日。這個寨子解決後,我們在這個地區就再沒有後顧之憂了。之後,我們又繼續往東發展,逐漸進入了洪澤湖畔的半城`南新集`蔣壩等地區。這期間,一大隊大隊長胡炳雲帶部隊出去了半個多月,接連打了幾次勝仗,繳了幾百條槍。從此出了名。當地的老百姓都知道,蘇魯豫支隊有個胡老大。當時,在偽軍中曾普遍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胡老大。”因為在這裏,再沒有其它的主力部隊在活動了。打開皖東北局麵的同時,我們也順利地同魯南取得了聯係。一九三九年七月中旬,山東南進支隊的近千人,由支隊長李浩然`政治部主任胡茄(唐棣華)率領,來到睢寧以南同我們會合了。這是我們第一次同魯南的部隊打通聯係。以後李浩然`胡茄等經常同我們聯係,有時兩支部隊還共同開展活動。在此之前,有個叫抗敵演劇第六隊的,經過長途跋涉,來到皖東北找到我們,想要我們把他們送到山東去。這個演劇隊全隊約有五`六十個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大`中學生,他們是在重慶響應周恩來`郭沫若的號召,在我們黨領導下組織起來的一支文藝演出隊。他們在皖東北逗留期間,非常活躍,經常給部隊演戲`唱歌,幫助做群眾工作,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同南進支隊會合後,我們就把演劇隊交給了他們,請他們把演出隊送到沂蒙山區去。到了八月,山東縱隊政治部主任江華(黃春甫)又帶領一個團南來,在睢寧`宿遷之間同我們會合。團長翁徐文,原是一一五師的供給部長,和我很熟悉。這次在敵後重新相見,我們都很高興。會合後,我們各自介紹了自己的活動情況,互相交流了經驗。這是我們第二次同魯南部隊打通聯係。從此,我們與在山東的師部`黨組織及山東的部隊,一直保持密切的聯係,順利完成了陳光代師長交待的任務。不久,江華返回山東,但翁徐文這個團沒有跟著回去,一直留在皖東北活動。到後來重建新四軍`張愛萍出任新四軍三師九旅旅長時,翁徐文的這個團同孫象涵`韋國清所帶的部隊一起,合編成了九旅的一個主力團,韋國清還成為九旅的政委,當然這都是後來的事了。當時,中共中央山東分局的書記是朱瑞。朱瑞是安徽宿遷人,知識分子出身,紅軍時期曾任過紅一軍團政治部主任,對我比較熟悉。我們打通與山東的聯係後,他得知我以前叫吳文玉,是一軍團下屬的一個幹部,就給我發電報說:“我是宿遷人,在宿遷的上層人士中還有一定的影響,我現在擬了一封信,致宿遷及蘇北的父老兄弟,請你用我的名義印好後散發出去。”我接到電報後非常高興,當即叫人出去買紙。當時紙張極其困難,我們到處買紙,也隻能油印二百多份。後來,我們通過各種關係把他這篇《告蘇皖邊父老兄弟書》,在蘇北`皖東北各地散發了出去。就這樣,到一九三九年的夏末秋初,我們把皖東北包括一部分蘇北地區的局麵基本打開了,東到運河邊,西到津浦路,北到徐州附近,在這片土地上,我們建立了抗日根據地,有自己的政權,有我們的黨組織,有遊擊隊,有主力部隊在活動,軍隊`地方各負其責,局麵打開了。 八`湖西“肅托”事件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七日,是蘇聯十月革命二十二周年紀念日。我們召開了地方`軍隊聯合慶祝大會。大會由我主持,並由我講了十月革命的意義。我講話之後,張愛萍代表皖東北區黨委講了話,。隨後吳雲村也講了話,會開得熱鬧而簡單,唱了《國際歌》,就結束了大會。 就在這次大會的進行過程中,我突然接到一一五師政委羅榮桓專門給我的一分電報,命令我立即返回湖西地區。電文大意是:吳法憲同誌:我來到你們支隊部已有一個禮拜了,我來處理湖西“肅托”事件。你們支隊部業已回到湖西,請你也立即回來,我在這裏等你,請你馬上動身。 接到電報,我立即在會後把情況告訴了張愛萍。隨後,我召集胡炳雲`王東保`孫象涵在一起,告訴他們,羅榮桓政委來電報要我立即返回湖西地區。一大隊`七大隊在這個地區的任務不變,由胡炳雲`王東保`孫象涵組成集體領導,要他們把張愛萍當作上級領導,因為他代表區黨委,有什麽事情都應當及時向他請示匯報。同時,我也希望張愛萍在我走後多幫助照顧一下這支隊伍。 十一月八日,我把電台留給一大隊,自己帶著秘書和警衛員就出發了。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一大隊派出一個連護送我。這時樹上的葉子已開始轉黃,天已開始轉冷。我帶著這個連,先過津浦路,再過隴海路,經過五天的急行軍,終於回到湖西,來到了支隊部。 這時,支隊部正好又住在我們初到湖西時和挺進支隊會合的地方——十字河口的蕭莊。我進村後,首先見到了羅榮桓政委。他同我緊緊握手後,說我一路趕來很辛苦,要我回去先休息一下再談。羅榮桓單獨住在村中一個地主家的一間房子裏。 晚上,我來到羅榮桓的房間,先向他匯報了我們在皖東北`蘇北的活動情況。羅政委隻是聽,沒有說什麽。接著他就告訴我,這次湖西“肅托”,搞得一塌糊塗,有很多幹部被殺,很多幹部被抓,最後甚至把梁興初也抓了起來,還差一點把他給槍斃了。由於問題非常嚴重,因此他才同山東分局的郭洪濤`張經武專程前來湖西處理“肅托”問題。他們來了以後,感到這個問題很棘手,所以先把支隊部調了回來,又發電報要我回來,已經等我一個多禮拜了。他說:“郭洪濤`張經武已去延安匯報情況,等我來後,把一些情況談清楚以後,他也要回山東去了。 當天晚上,羅榮桓同我談了一夜。他告訴我,湖西肅托的錯誤是少數人搞起來的。大概在這一年的八月左右,湖西區黨委幹校的學員因不服從分配而鬧事,區黨委派組織部長王須仁到幹校去處理。王須仁將鬧事的主要責任者魏定遠抓到區黨委來親自審訊,逼魏承認自己是“托派”,並逼供出了一份“托派”名單。接著,王須仁在得到區黨委書記白子明的支持後,將這一“肅托”行動擴大到了區黨委內。後來,王須仁又取得了蘇魯豫支隊政治部主任王鳳鳴的支持。於是,王鳳鳴`王須仁兩人在部隊和地方相互配合,開始獨斷專行,變本加厲地搞“肅托”擴大化。他們用捆綁`吊打`壓杠子`灌涼水`灌辣椒水等各種刑罰,進行逼供`指供`串供,幾乎將湖西區黨委的所有部長和各縣縣長`縣委書記,全部打成“托派”關押起來。如區黨委組織部長郝中士`組織部長馬霄鵬`統戰部長王文彬`軍事部長張如`社會部長趙萬慶等幹部,都被抓了起來,被王鳳鳴`王須仁等嚴刑逼供。再以後,“肅托”行動越來越擴大化,最後發展到縣區幹部大部分被抓,打成托派,扣上“托派”帽子,最後將抗日挺進 支隊長李貞乾`王文彬`郭影秋等主要負責人都抓起來,並對他們進行嚴刑拷打。之後,他們竟然把蘇魯豫支隊的副支隊長兼四大隊長梁興初也抓了起來,還誣蔑梁興初同徐州日偽有聯係,是“托派”總司令,最後差一點把梁興初`郭影秋`李貞乾槍斃了。 在整個“肅托”行動中,白子明和湖西區黨委被王鳳鳴`王須仁控製擺布,不起任何作用。王鳳鳴`王須仁可以隨便抓人`殺人,終使大批幹部被抓,近三百人被冤殺,最後甚至連區黨委書記白子明自己也被抓了起來。這樣大的事情,王鳳鳴獨斷獨行,不請示`不報告師部。在師部和山東分局知道此事後,幾次電令王鳳鳴停抓停殺,但他們不聽,仍然一意孤行。在這種情況下,羅榮桓政委隻好親自同山東分局的郭洪濤`張經武一起,來湖西處理“肅托”問題。 羅榮桓政委還告訴我說,我到來之前,他們已經初步處理完了湖西“肅托”事件,被冤枉的幹部全部給予了平反,被錯殺的也全部給恢複了名譽,給予道歉,並按照烈士標準給予撫恤。對此,湖西地區的黨和人民萬分感激山東分局這一處理。被平反的幹部和黨員及其家屬對羅政委永遠銘記在心。 羅榮桓認為,王鳳鳴`王須仁他們沒有接受我黨`我軍曆史上所犯的“肅反”`“肅托”“肅AB團”`“肅改組派”`“肅社會民主黨”錯誤的教訓。這次湖西“肅托”,是抗日戰爭開始後,在我根據地內第一次犯這樣大的錯誤。這次“肅托”擴大化的嚴重後果,是湖西地區幾乎全部垮掉了,隊伍削弱了,黨的影響搞垮了,黨和八路軍的威信受到損害,湖西群眾因“肅托”同我們開始疏遠了。七大隊的耿蘊齋已叛變投敵,國民黨頑固派隊伍則剩我們之危擴大了,豐縣`沛縣隊伍都已發展到六`七千人,碭山縣也發展到兩千多人。如果羅政委和郭洪濤`張經武不來這裏,湖西的局麵就很難挽救。 最後他對我說:“我們查明,那個王須仁才是真正的‘托派’,他想以‘肅托’來保護自己,奪取湖西地區黨的領導權。為此,他殘害了大批真正的共產黨員,我們已經將他逮捕了。對他的錯誤,我們還要請示中央和山東分局後再作出處理。至於王鳳鳴,暫時仍讓他兼任四大隊政委,四大隊由梁興初和王鳳鳴率領東去魯南,歸師部直接領導和指揮。以後怎麽處理,也要由中央和山東分局來作出決定。” 聽了羅榮桓這一番有關湖西“肅托”經過的介紹,我驚心動魄,我向羅政委解釋,我是七月份離開支隊部的,離開時絕沒有想到湖西竟會發生這樣大的問題!我根本不知道肅托的事,我的電台同四大隊不通報,支隊電台可以通,但彭明治`郭成柱也沒有說到湖西肅托問題,我連傳說都沒有聽到。我根本不知道梁興初被抓起來了,王鳳鳴無法無天,我不清楚。我提出想見梁興初,但羅榮桓說:“梁興初已帶四大隊離開湖西去魯南了。”後來才知道因為羅政委要走,梁興初帶著隊伍到微山湖東邊滕縣和鄒縣布置警戒去了。因此,我這次回來連梁興初的麵也未見著。 羅榮桓政委最後說:“正因為你不知道‘肅托’的事,所以我才要你回支隊部。‘肅托’的錯誤我不怪你,你不用多心。” 但緊接著,他又對我進行了嚴厲地批評。他說:“你是蘇魯豫支隊的政治委員`軍政委員會書記,你離開大部分主力部隊,單獨帶一支部隊出去活動,這是為什麽?這樣做行嗎?” 我表示,羅政委批評得完全對,我完全接受,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過去曆史上這樣的沉痛教訓多得很,想不到現在又在我們這裏出現了。 不過我同時也向羅榮桓說明,當時我們將整個支隊一分為三,分別在三個地區進行活動,是陳光代師長來這裏時同意決定下來的。陳光代師長要我向東打通同山東魯南的聯係,要彭明治向西打通同彭雪楓支隊的聯係,梁興初`王鳳鳴留守湖西地區。這些都是代師長點頭批準並親自安排的。陳光代師長當時還特別交待,留在湖西的部隊由師部直接指揮。 沒想羅榮桓聽了我的解釋後卻說:“陳光同誌來你們這裏,並沒有經過黨委批準。在羅坊戰鬥中,我們帶著師部突圍後,他就到你們這邊來了,這事當時我不知道。” 我繼續檢查說:“我們把梁興初和王鳳鳴留在湖西時,沒有給他們之間規定領導上的主次關係,結果王鳳鳴竟然把梁興初給逮捕了,這是我們的錯誤。幸虧羅政委及時趕到,不然這個損失就無法彌補了。” 說到這裏,彭明治和王鳳鳴來了。羅榮桓當場又將王鳳鳴十分嚴厲地批評了一頓,王鳳鳴隻能唯唯稱是,不敢作聲。 第二天上午,我在征得彭明治的同意後,又跑去找羅政委向他建議說:“現在一大隊在皖東北已發展到一千七`八百人,還有孫象涵部的八百多人,加起來將近三千人,是不是再派一政委去,以加強領導。”羅榮桓問:“叫誰去呀?”我回答說,我已征得彭明治的同意,想讓參謀長田維揚去一大隊兼任第一政委,讓王東保任第二政委。這樣,兩個政委,領導力量就增強了。羅榮桓聽後回答:“好,同意。” 我又說:“如果你同意,我就留在支隊部不回去了。我從一大隊還帶了一個連在這裏,向田維揚交代清楚以後,就要他跟這個連馬上出發到一大隊去,我就不走了,先解決了這個問題。”羅榮桓很快回答:“完全同意,就照這麽辦。”我們當即下了命令,任命田維揚兼任一大隊第一政委,通知他馬上走。 那天下午和晚上,羅榮桓又接連找我們支隊部的幾個同誌談話,研究蘇魯豫支隊下一步的工作部署。在談話中,他首先對我們的工作進行了充分肯定。他說:“一年來蘇魯豫支隊的隊伍壯大了,地區局麵打開了,現在大片土地都在你們的控製之下,這很好。今後,堅持湖西地區的鬥爭,挽回‘肅托’造成的損失和影響,還是要依靠你們蘇魯豫支隊。隻要把情況向群眾講清楚,群眾是會相信你們的。” 關於我們以後的主要任務,羅榮桓指出,第一要恢複這個地區的工作。要恢複黨的組織`黨的影響,恢複地方政權,恢複地方武裝部隊,恢複工`農`青`婦等各種群眾組織。第二是要繼續處理好因“肅托”擴大化而還留下來的問題,給所有受迫害的同誌平反。山東分局準備再派人來幫助湖西區黨委處理“肅托”問題,進一步把“肅托”事件調查清楚。 羅政委接著說:“第三是今後支隊部不要再離開這個地區了,支隊部和二`三大隊留在湖西堅持鬥爭,把四大隊交給我,仍由梁興初`王鳳鳴率領,跟我走,渡過微山湖,到微山湖以東,隴海路以北的地區活動。隊伍直接歸師部指揮,你們可以同他們聯係,但指揮權屬師部。你們要趕緊把隊伍疏散開,在整個湖西地區擴大宣傳,宣傳“肅托“是犯了錯誤,但這個錯誤隻是黨內極少數人造成的,目前正在清查糾正中,要力爭盡快地恢複黨的影響。第四是湖西區黨委書記白子明,是‘肅托’問題的直接責任者,已無法再主持區黨委的工作。我無權委任你們哪一個人繼任區黨委書記,因為這是要由山東分局決定的事,但是我可以代表山東分局指定吳法憲暫時幫助湖西區黨委的工作。這些問題,我也已經向區黨委交代清楚了,今後湖西地區的工作,主要要依靠蘇魯豫支隊的幫助,區黨委開會,要請你吳法憲到會。” 工作安排完畢以後,第二天,羅政委就走了。我和彭明治等一直送他到穀亭,就在那裏向他告別。他要經穀亭`南陽,直奔微山湖。梁興初已於先幾天到達微山湖東邊準備船隻,組織掩護迎接羅政委東渡。後來,梁興初率領的四大隊一直在微山湖東的鄒縣`滕縣一帶活動。至於在活動時是繼續沿用蘇魯豫支隊四大隊的名義,還是師部又另外授與了什麽番號,我就不清楚了。 送走羅榮桓以後,我和彭明治`郭成柱等經過研究,決定按照羅政委的交代,首先把兩個大隊撒出去,把二大隊撒向沛縣`碭山` 銅山一帶,三大隊撒向魚台`金鄉`單縣一帶。支隊部帶領警衛營駐穀亭,要區黨委也一起轉移到穀亭。 然後,我們立即開展羅政委布置的工作。我們召開了營長`教導員以上的幹部會議,把這次湖西“肅托”的全過程向他們交代清楚,說明這次湖西“肅托”事件的主要責任者隻是王須仁一個,這個人已被逮捕`關押,查明情況後,已被處決。蘇魯豫支隊“肅托”事件的直接責任者是王鳳鳴,他已隨四大隊離開了湖西。對這次錯誤,山東分局還準備作進一步的調查處理。現在,我們部隊的主要任務,是協助地方黨,做好根據地的群眾工作,恢複黨的影響。 第一步先做區黨委的工作,把區黨委的幹部都集中起來,這時白子明`郭影秋`李貞乾`郝中士等一批區黨委和區黨委部長都已被釋放出來,要他們先出來工作,繼續辦公,納入正軌。區黨委工作仍由白子明主持,他一邊檢查,一邊工作,重大問題由區黨委集體討論決定。同時強調加強內部團結,不要互相埋怨,要團結一致,先執行羅榮桓政委的指示,要把湖西地區恢複過來,至於那些沒搞清的問題,要相信黨組織以後一定會逐漸搞清楚的。 第二步,恢複地方政權,重新建立魚台`金鄉縣政府,以及豐縣`沛縣`銅山的幾個區政府政權,並恢複了各地的工`農`青`婦等群眾組織。對“肅托”中的冤假錯案一律平反,恢複名譽,被捕的一律釋放,被打傷的養傷,傷愈後恢複工作,被殺的追認他們為烈士,安撫其家屬,開除了黨籍的恢複黨籍。同時,向廣大群眾公開道歉認錯,恢複黨在人民群眾中的影響。 第三步,向國民黨頑固派發出警告,同他們公開談判,指出他們的錯誤,告誡他們不要利用我們“肅托”的錯誤,公開的孤立我們,侵占我們的地區,限製我們的發展,並把我們擠走。八路軍在敵後抗戰的功績是磨滅不了的,希望他們不要忘了一年多來,我們對他們的支援和幫助,迅速退回原來的地區,把侵占了的地區還給我們,繼續共同抗日,不要輕舉妄動,否則,王歪鼻子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當時他們都同意了,都退回到了原來的地區。這個時候,雙方雖然還沒有發生磨擦,但對立情緒已經明顯增加了。在一九三九年一月召開的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上,國民黨確定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針。從這以後,豐縣的黃子玨`黃體潤,沛縣的馮子固,碭山的竇雪岩,單縣的劉耀庭,都明顯的同我們疏遠了,態度完全變了,處處戒備我們,不同我們接觸。我們也向部隊指戰員,地方黨和政權作了交代,要防止頑固派對我們的挑釁。 第四步,以實際行動幫助群眾,恢複黨的影響。當時春節已過,春耕即將開始,我們便組織部隊幫助群眾積肥`翻地,準備種子,給麥子澆返青水。我們還特別注意抓好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以逐漸挽回影響。 經過這段時間的艱苦工作以後,湖西地區的局麵基本穩定下來了,情況開始得到好轉。黨和八路軍在人民群眾中的影響,也有了一定的恢複。 這個時期敵偽的“掃蕩”次數減少了,隻有碭山和金鄉的敵人出來過一次,轉了一圈,經過五`六天後,就又回到了據點裏。在這次敵人的“掃蕩”中,國民黨的縣大隊同我們一起,與敵偽打了一些小仗。在這次“掃蕩”中我們沒有什麽損失,但在前一段“肅托”期間,一部分“抗日溝”因下雨而垮塌了,沒有及時得到修整。這時我們又加緊動員群眾搶修,以對付敵人可能進行的新的“掃蕩” 一九四O年二月,羅榮桓政委派山東分局保衛部長劉居英來到湖西,直接調查和處理“肅托”問題,並負責指導湖西區黨委的工作。劉居英在湖西期間,住在我們支隊部,由我們負責照顧他的生活。我們向他詳細匯報了“肅托”善後工作情況。 我向他建議說:“你沒來以前,羅榮桓政委要我兼管一下區黨委的工作,現在你來了,是不是就請你直接主持區黨委的工作,以後區黨委的活動我就不再參與,以便集中精力照顧部隊工作。”劉居英表示同意,於是我便脫離了區黨委的工作。 劉居英在湖西一共待了兩個多月,一直到四月份才返回魯南的山東分局。 在這一年的年初,一一五師師部和山東軍區來電報說,準備在魯南師部召開高級會議,要我與彭明治兩人中去一個參加會議。彭明治看了電報說:“我去參加會議,你還要照顧區黨委的工作,擔子很重,還是你留在湖西主持工作。”我同意了。 到了二月下旬的一天,在事先沒得到任何通知的情況下,突然之間,彭明治和一一五師保衛部長朱滌新一起回來了。當時我還以為朱滌新是來檢查工作的,彭明治在一邊也不吭聲。後來我問彭明治,朱滌新來幹什麽,彭明治這才告訴我,朱滌新是來當政委的。他還說:“羅榮桓政委要我轉告你,同你說一下,因你曾對羅政委表示過,不願意當政治委員,願意當政治部主任,所以這是根據你自己的要求決定的。” 聽了彭明治的話,我心裏非常難過,很不高興。我想我是曾經對羅榮桓說過這樣的話,因為我願意帶著部隊單獨出去活動,又得當個政治委員太不容易,擔子太重。但領導真的作出了這樣的決定,又使我感到十分傷心。雖然我表麵上不得不表示歡迎,但內心不痛快。 當天晚上,我給羅榮桓政委發了一份電報,說朱滌新政委已經到職,請求調動我的工作。我因一時感情衝動,還寫了一些很生氣的話。我寫道:“羅政委你當時在湖西,並沒有同我談要調動我的工作,相反還表揚了我,現在突然之間就把我降為政治部主任,這是為什麽?請回答。”當時我這些話說得很“衝”,也很不冷靜。但羅政委的涵養好,並沒有責怪我,也沒有給我回電報。 第一份電報沒有得到回音,我就又給羅榮桓發了一份電報。我在電報中說:“我現在已到了政治部,支隊部的工作我已向朱滌新政委交待清楚,希望盡快把我調離蘇魯豫支隊。我要求離開蘇魯豫支隊,是因為我好象已犯了什麽嚴重錯誤,可組織上又什麽也沒跟我談,讓我不知道為什麽有這樣的變動。” 同樣,第二份電報也沒有接到複電。見此情況,三天後我就搬到了政治部。政治部當時同區委住在一起,於是區黨委的一些同誌就天天來找我。這樣,我就又開始插手過問一些區黨委的工作。 我到了政治部後,朱滌新專門來找我。他對我說:“我來,是羅政委要我來的。我當時說情況不熟,羅政委說沒有關係,一些工作還是要吳法憲來做,區黨委的工作也還是要吳法憲幫助抓,你隻是在總的方麵多管一下。這樣我才來了。” 我說:“那好。”因為這件事不怪朱滌新,我對朱滌新沒有成見,不願意使他太難堪。我隻是對羅榮桓有點意見,認為他不該在決定前不找我談一談。 但不久之後我也想通了,服從組織決定,必竟是一個共產黨員的天職嘛,無所謂,可上可下嘛!加之以後朱滌新凡事都同我商量`同我研究,彭明治他們也像過去一樣地尊重我,我的思想也就逐漸地穩定了下來。 九`南下蘇北 自一九三八年十月武漢失陷後,抗日戰爭由戰略防禦階段開始進入戰略相持階段。日本侵略者對國民黨軍隊的策略,改以政治誘降為主,軍事打擊為輔。同時,日軍逐漸將其主要的兵力,用來打擊堅持敵後抗戰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部隊,以鞏固其占領區,並把自己的打擊重點放在了華北。針對日軍的這一策略變化,中共中央決定,在華北,以鞏固為主,在鞏固中求發展;而在華中和華南,則以發展為主,在發展中求鞏固。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至一九四一年二月間,由當時的中共中央中原局書記劉少奇在華中主持召開了三次中原局會議。會議按照黨中央的戰略意圖,結合華中敵`友`我各方麵的情況,深入研究了我們在華中的戰略發展方向。會議認為,蘇北地區已成為敵後,國民黨隻有韓德勤部在那裏活動,而韓部內部矛盾重重,深為人民所痛恨,因此我們如向東發展,開辟蘇北,不僅在政治上有理,在軍事上有利,而且蘇北地區靠近山東,還可與山東的八路軍相互依托`相互策應,共同發展。據此,中原局會議決定,向東發展,開辟蘇北抗日根據地,並以此作為發展華中的戰略方向。 劉少奇即向中共中央建議:命令八路軍的一部南下,江南新四軍主力北上,大力發展蘇北根據地。對劉少奇的這一建議,中共中央複電完全同意,並指出,在整個江北,都應廣泛`猛烈地向東發展,一直發展到海邊,絕不停止。複電還強調,一切有敵人而無國民黨軍隊的區域,均應堅決而有計劃`有步驟地去發展。 一九四O年三月,我們收到一一五師師部的一份電報,除傳達上述中原局的決定外,還命令蘇魯豫支隊全部離開湖西,南下並東進蘇北,以配合新四軍的渡江行動。電報通知我們,湖西地區的工作由黃河支隊來接替,要求我們立即作好準備,包括思想上的準備(政治動員)和物質上的準備(夏裝)。至於支隊留在地方工作的幹部,一概不動,一律不帶走。 我們接到電報以後一個星期,黃河支隊就呼呼地下來了,並很快在豐縣`單縣和金鄉接替了我們的防務。黃河支隊共三個團,支隊長彭雄,政治委員張國華,他們兩人是同一個縣的,都是江西永新人。張國華先到支隊部來拜訪我們,我們大致上給他談了一些情況,他要求我們派人去他們那裏,對湖西的情況作一下詳細的介紹。彭明治`朱滌新當即答應說:“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要吳法憲到你們那裏去匯報。”張國華當即表示歡迎。接著,我便跟隨張國華去了一趟黃河支隊。 在黃河支隊,我受到了他們非常熱情的接待。我將湖西地區的敵情,即日軍`偽軍`漢奸的情況,以及國民黨部隊頑固派的情況`國民黨部隊的情況,還有我們的地方工作情況`根據地建設情況等,都向黃河支隊的同誌作了全麵的介紹。我還特別向他們介紹了湖西曾經發生的“肅托”錯誤,以及我們為清除這一錯誤所做的各項工作。 我回到支隊部之後不久,彭雄`張國華又來到我們支隊部看望彭明治和朱滌新。在閑談中,我說起國民黨在湖西的部隊已有近兩萬人,這些部隊原先同我們合作得很好,隨著蔣介石態度的變化,反共高潮的到來,他們的態度就變了,不斷同我們發生“磨擦”。我說,在這一點上我們也有錯誤,因為剛開始他們隻有千把人,而我們蘇魯豫支隊則有八`九千人,一擺出去,不就把他們搞掉了嗎?如果那個時候就派我們的人去當縣長,這政權也就都是我們的了。 彭雄是個工農幹部,完全是工農幹部的本色,性格比較直率,他一聽我這話就說:“現在我就派部隊去把他們搞掉。”我趕緊告訴他,現在國民黨部隊的力量大了,我們可不能輕舉妄動,隻能加以嚴密的防範。最主要的還是,如果他們不向我們主動進攻,黨的政策就不允許我們這樣去做。 當時,由於蘇魯豫支隊的一大隊和七大隊孫象涵還在皖東北沒有回來,於是我們發電報請示師部,詢問對孫象涵如何處理,是編入一大隊,還是另行編製。師部複電說,孫象涵部不動,留在皖東北交由張愛萍領導指揮,一大隊可以帶走。 一九四O年六月,正當我們準備離開湖西但還沒有走的時候,黃克誠率三四四旅`新編第二旅共五個團一萬二千餘人,從河北南部下來,先我們過了隴海路,在豫皖蘇邊區與彭雪楓支隊會合了。根據中央軍委命令,這兩支部隊合編為八路軍第四縱隊,彭雪楓任司令員,黃克誠任政治委員,活動區域是津浦路以西,隴海路以南。隨後,我們蘇魯豫支隊也越過隴海路到達泗縣。這時,八路軍第四縱隊的兩支部隊還未來得及整編。 我們到達泗縣不久,中央軍委根據毛澤東關於控製隴海路以南`津浦路以東`長江以北`大海以西地區的戰略意圖,急電催促黃克誠率部越過津浦路,東進皖東北。八月中旬,黃克誠率部到達盱貽縣中原局駐地。 在此前後,劉少奇提出“向東發展,向西防禦,集中力量發展蘇北”的具體方針。之後,經被中央批準,由彭雪楓任司令員的八路軍第四縱隊,包括其下轄的第四`五`六旅共九個團一萬七千餘人,執行向西防禦的任務。將淮河以北,津浦路以東所有我黨領導的武裝部隊,包括新編第三旅`第六八七團`蘇魯豫支隊`隴海南進支隊`新四軍第六支隊第四總隊,統一組成八路軍第五縱隊,由黃克誠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下轄第一`二`三支隊隨即又編為七`八`九三個旅,共九個團兩萬餘人,執行東進淮海的任務,配合新四軍的北上部隊,共同開辟蘇北根據地。 在這次整編中,蘇魯豫支隊的番號被撤銷,改編為八路軍第五縱隊第一支隊,以後又編為第五縱隊的第七旅。第一支隊下轄的一`二`三大隊分別改稱一`二`三團,支隊長彭明治,政委朱滌新,副支隊長田維揚,我仍為政治部主任。一團團長胡炳雲,政委王東保,二團團長黃煒華,政委馮誌祥,三團團長王良太,政委羅友榮。 部隊整編結束後,隊伍立即東進,準備渡過運河進入淮海區,所謂淮海區,即運河以東`隴海路以南`廢黃河的西北,直到黃海邊的大片區域,包括淮陰`漣水`泗陽`沭陽`灌雲`海州等縣` 鎮。這一區域內,有運河`監河`沂河`沭河`六塘河`灌河等河流橫貫其間,由西南向東北流向黃海,完全是一個河網密布的地區。 作為第五縱隊的先頭部隊,我們率一支隊二`三團一路東進,經皖東北根據地到達了十九團的駐地南新集。在南新集,我們停下來布置偵察,部署渡運河。 經過幾次偵察,我們了解到,運河東岸的廣大地區全部被日偽所占領,運河邊上都建有敵人的據點。據點與據點之間,大約有二`三十裏路的空隙。與南新集隔河相望的淮陰`王營`魚溝是日軍三個較大的據點。北麵的泗陽`眾興`陳道口也有日軍駐防,而東北麵的陳集`徐溜等地則為偽軍所駐守,各有偽軍七`八十人到百把人。 八月底的一個晚上,正好運河漲水,我們決定趁這機會實施渡河行動。我們以一團為主,向清江市警戒,並佯攻日軍駐守的魚溝,以保證渡河部隊右側的安全,向左,則向泗陽加強警戒,與此同時,支隊主力很快渡過了運河,在日寇的據點之間穿插行進,按原計劃,順利打下徐溜`成集`錢集三個偽軍據點,敵人全部被消滅,我們自己傷亡不大。 隨後,黃克誠率第二支隊也渡過運河,與一支隊會合在一起。我們隻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占領了南到淮陰`漣水,西到泗陽`宿遷,東到射陽,東北到響水口`灌雲。淮海廣大地區,雖然沒有占領一個縣城,但重要集鎮都在我們的控製之下。我們便以支隊部所在的陳集`錢集為中心,三個團分別向南`向北`向東北方向繼續發展,以擴大我們的占領區。 在我們進入淮海地區後,原皖東北區黨委負責人之一的楊純,也奉命進入淮海區,任淮海地委書記,跟我們政治部住在一起。這時,部隊除了打仗消滅敵人以外,重點也是開展地方工作。 淮海地區沒有國民黨的政權,因此,我們每控製一個地區,就立即著手建立自己的政權。不久,我們就相繼建成了沭陽`漣水`淮陰`泗陽`灌南五個縣政府及縣委領導,並由地委負責籌備成立淮海專員公署。 九月,我們在錢集召開淮海區人民代表大會,正式成立了淮海專員公署。在這次大會上,經楊純推薦,選舉我兼任淮海區專員,選舉原沭陽縣委書記徐一鳴任專員公署秘書長。從這以後,我的工作重點便轉為配合地委搞地方工作,一支隊的大部分政治工作,我則交給了政治部副主任郭成柱。 這時情況又發生了變化。九月二十八日,劉少奇急電黃克誠,要八路軍第五縱隊火速向東南推進,控製阜寧`益林地區,支援新四軍在黃橋反擊國民黨頑軍的鬥爭。接到電報,黃克誠急調以張愛萍為支隊長`韋國清為政委的八路軍第五縱隊第三支隊,進入淮海區,接替一支隊的工作。同時命令我們一支隊,即刻南進渡過鹽城河,進占阜寧`鹽城,開辟鹽阜區,爭取同新四軍的蘇北指揮部會合,以配合新四軍的黃橋反頑鬥爭,使蘇北同山東根據地聯成一片。接到命令後,黃克誠親自來一支隊進行動員和布置,幫助我們進行各種準備工作。 經過幾天準備,九月三十日晚,我們從漣水和響水口之間東渡鹽河,進入阜寧地區。然後兵分兩路,一路沿羊寨`阜寧`上岡,南下鹽城;另一路沿甸湖`東溝`益林`湖垛,向鹽城夾擊。兩路部隊邊打邊走,沿途連續戰鬥,擊潰`消滅了國民黨頑軍韓德勤部保二旅`第八旅各一部分,占領了阜寧縣城`鹽城縣城及下屬的大部分地區,共消滅敵人約兩千人。 在我們進入阜寧地區之前,為執行開辟蘇北的戰略任務,新四軍江南指揮部渡江北上,東進黃橋,並於七月奉命改稱新四軍蘇北指揮部。蘇北指揮部下轄第一`第二`第三縱隊,共九個團七千餘人。 在蘇北地區,國民黨的力量較強,僅國民黨蘇魯戰區副總司令韓德勤部,就約有十萬人。由於韓德勤消極抗戰,積極反共,任其部隊魚肉鄉裏,他深為蘇北人民所痛恨。當時在蘇北群眾中曾流傳著這樣的歌謠:“天上有個掃帚星,地下有個韓德勤,手下白養幾萬兵呀,偏偏欺侮老百姓,咳!” 新四軍進入蘇北後,韓德勤企圖乘我北上的新四軍立足未穩之時,開始調集重兵共四十個團,計五萬人,向新四軍發起了進攻。他還挑撥`拉攏與威脅駐在蘇北的國民黨蘇魯皖邊遊擊軍李明揚`李長江兩部,出兵七千餘人,與他一起圍攻新四軍。蘇北新四軍在陳毅的指揮下,采取後發製人的方針,於十月初將韓德勤的主力一萬餘人殲滅於黃橋地區。黃橋一戰後,韓德勤率殘部逃往曹甸`興化,蘇北局麵隨之打開。 黃橋戰役,新四軍之所以能以少勝多,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得益於群眾的幫助。在戰爭中,人心的向背,常常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當年有首流傳甚廣的歌,就是說這種情景的。這首歌的歌詞大意是:“黃橋燒餅黃又黃,黃黃的燒餅真好看。燒餅要用熱火烤喲,軍隊要靠老百姓幫。同誌們呀吃個飽,多打勝仗多繳槍。”我軍剛到黃橋,就受到當地群眾攜老扶幼的熱烈歡迎,他們以當地特產黃橋燒餅犒勞我軍。 我們進入蘇北地區時,新四軍正在進行黃橋戰役。為支持新四軍的黃橋戰役,我們一支隊在殲滅韓德勤的部分主力部隊,並占領了鹽城`阜寧後,奉命繼續揮師南下。十月十四日,八路軍第五縱隊一支隊一團進抵東台縣白駒鎮,與新四軍二縱隊司令員王必成`政委劉培善率領的二縱隊六團會師。這是抗戰以來,八路軍和新四軍在蘇北第一次勝利會師。這是一次有曆史意義的會師,使我華北根據地終於和華中根據地聯成一片。新四軍江南指揮部率主力北上,八路軍第五縱隊主力南下,共同開辟了蘇北抗日根據地。 不久,八路軍第五縱隊另一支主力部隊二支隊也相繼南下,占領了阜寧的東坎`八灘等地,從而控製了阜寧全縣。隨後,又攻占了淮安的東部和車橋的北部。這樣一來,南麵是新四軍,北麵是八路軍,我們就把韓德勤所率領的部隊緊緊包圍在車橋`曹甸之間一個狹窄的區域裏了。 一支隊南下時,因為我在淮海區兼任專員工作,一時脫不開身。所以帶著隊伍東渡鹽河,南下蘇北的是彭明治`朱滌新`田維揚和郭成柱。待我到達蘇北時,支隊部已經進鹽城,正著手部署成立鹽城縣政府和縣委。 蘇北地區是魚米之鄉,比北方富裕,人民生活水平比北方高,農忙季節以及過年時農民的餐桌上可以見到雞鴨魚肉,海邊盛產刀魚`蝦`螃蟹,整個地區的人口比較稠密,文化程度比較高,商業比較發達,當地的風俗民情也比較開化。 鹽城,有人口兩三萬人,市內有一部分小手工業,小作坊,商業是主要的。這裏河網交織,水路交通是主要的,可以通達上海`南通`揚州`鎮江等地,南來北往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船。 進駐鹽城後,我們政治部的主要工作就是地方工作。為了盡快穩定民心,我們首先是出安民布告,宣傳黨的各項政策,恢複地方秩序。我們的重點是,穩定工商界,使之照常開業,`照常營業,同時建立黨組織,建立鹽城縣政府,組織民兵和遊擊隊,開展統戰工作,建立財政稅收,恢複經濟,恢複市屬各大小鎮子的工作。南方的城市比較繁華,凡有五十戶以上人家的小鎮子,沿街都開設有不少店鋪,有飯館和澡堂子,這在北方還是不多見的。 十`參加蘇北抗敵和平會議 一九四O年十月下旬,正當我們在鹽城陸續開展這些工作時,突然接到八路軍第五縱隊司令員兼政委黃克誠的一份電報,說蘇北的新四軍要召開一個抗敵和平會議,邀請八路軍派代表參加,並指定我代表八路軍第五縱隊去參加這一會議。接到電報後,我當即給新四軍蘇北指揮部發了一份電報,詢問會議地點,複電說,會議地點是在泰州的曲塘。 隨後,我便去與彭明治`朱滌新商量,說我過去從沒有走過這條路,沿途的敵情不太清楚,蘇北又是個水網地區,加之青紗帳已落,一旦遭遇敵人,不好隱蔽,是否帶點警衛部隊去。他倆都說,當然要帶,最好帶一個騎兵連去。我認為一個連一百多人`一百多匹馬,太多了,走起來不方便,還是帶個騎兵排,去個連長帶隊,就足夠了。這樣一共三`四十匹馬,路上也好一點。聽我這一說,他倆都表示同意。 十月二十七日,我帶著騎兵排從鹽城出發,前往曲塘參加蘇北抗日和平會議。我們沿著一條被破壞了的從灌雲到南通的公路走。頭天我們經伍佑`大岡`白駒,到達東台宿營。因為馬多,為便於喂馬,我在城南找了一座學校住了下來。 第二天我們由東台出發,經梁垛`安豐`富安`到達了駐在海安的新四軍蘇北指揮部,見到了副總指揮粟裕。剛一見麵,他就告訴我,曲塘現在就等我去開會,要我趕緊去,並且說已經為我準備了一條汽船。他要我把騎兵排統統留在海安,由指揮部負責安排照顧,我和警衛員馬上坐汽船走。我們趕緊上了汽船,大約兩個小時後就到了曲塘,這時天還沒有黑。一下汽船,我馬上去見陳毅總指揮。陳毅見了我,當即把我介紹給當時在場的其他人,說這是八路軍的代表吳法憲。 晚上住下後,我去請示陳毅,對他說:“陳總指揮,對蘇北抗敵和平會議的情況,我一點都不了解,黃克誠司令員叫我來聽候你的指示,請你安排。 陳毅聽了很高興,他告訴我說,這個會議是根據中央指示召開的。中央指示,在蘇北要繼續團結地方實力派和開明士紳,大力進行根據地建設和擴大軍隊。根據這個指示,蘇北指揮部為進一步爭取李明揚等人與我們合作,決定召開有各界人士參加的蘇北抗敵和平會議。會議除邀請了李明揚`李長江`陳應泰以及國民黨江蘇省參議員韓國鈞`蘇北地方代表黃玉峰等人以外,還邀請了韓德勤的代表,但遭到韓德勤的拒絕。會議的主要議題,是討論在蘇北地區實現統一戰線,劃分防區,團結抗日,共商大計。會議的主要目的,是爭取“兩李“(李明揚`李長江)和陳應泰,孤立韓德勤。 說完這些以後,陳毅就同我拉開了家常。他先問我是否參加了長征,從什麽地方出發,經過了些什麽地方。我一一作了回答。我說:“總指揮,你可能把我忘了,你在江西軍區當司令員兼政委的時候,我在六十四師當青年科長,當時你住在興國縣草雞窩的一個天主教堂裏。江西軍區政治部召開青年工作會議時,你還給我們作過政治報告。“ 陳毅馬上說:“啊,那是老部下了!”我說:“是啊。是老部下,你是我們的老司令員。我那時是個青年科長,是個小小的幹部。” 抗敵和平會議從十月二十九日開始,到三十日結束。會議大致定下來兩條:一`當前的大前題是共同建設蘇北抗日民主根據地,籌備召開蘇北各界人民代表大會,按照“三三製”的原則(即共產黨員占三分之一,中間派占三分之一,進步人士占三分之一),成立蘇北行政委員會及縣`區政權,吸收廣大非黨人士參加政權;二`堅持蘇北地區國共兩黨軍隊現在的各自的防區,互不侵犯,互不攻擊,停止“磨擦”戰,不打消耗仗,互通情報,互相支持,團結對敵。會上各個代表發表了一通意見,都表示同意陳毅總指揮的意見,口頭上達成協議,但沒有形成文字的東西,會議就這樣結束了。 十月三十一日,我隨同陳毅坐一條小船回到海安新四軍蘇北指揮部,又見到了粟裕。在海安,我向陳毅`粟裕簡略匯報了我所知道的八路軍第五縱隊的情況,他們也把新四軍的情況向我作了簡略介紹。我請陳毅`粟裕在本子上給我簽個字,他們一人給我寫了幾句話,作為鼓勵。他倆對我們在各自分別經過敵後遊擊戰爭和長征後,又重聚在一起,表示十分高興。 當天晚上,由陳毅及蘇北指揮部政治部主任鍾期光出麵,請包括韓國鈞`黃玉峰等當地知名人士吃飯,也請政治部的同誌和我參加。十月份,正值盛產螃蟹的季節,大家興致勃勃地吃了一次螃蟹宴。 十一月一日,我準備回去了,但陳毅總指揮挽留我再住一天,說讓我參觀參觀海安這個鎮子。海安這個鎮子比較繁華,商業也比較發達。正好當天下午,韓國鈞回請陳毅`粟裕`鍾期光等,把我也邀了去。參觀了他的家庭花園,還吃了一頓豐盛的晚宴。 十一月二日,我向陳毅`粟裕正副總指揮和鍾期光主任告別,當天回到了東台,住了一晚。第二天,我們又在白駒新四軍第二縱隊司令員王必成`政委劉培善處住了一晚。十一月四日,我們回到了鹽城。 由於黃克誠當時率縱隊部駐在東溝`益林地區,因此回到鹽城後,我以電報向他請示,準備去他那裏匯報一下這次蘇北抗敵和平會議的情況。可黃克誠複電說:“不用來了,簡單寫個書麵報告就可以了。” 我遵照他的指示,寫了個簡短的會議情況報告,並轉達了陳毅`粟裕對他的問候。同時,我也向彭明治`朱滌新等轉達了陳`粟兩位首長的問候,以及對我們一支隊全體指戰員的問候。 回到鹽城,我的工作重點放在鹽阜抗日根據地的建設上,當時的阜寧`鹽城兩縣,各有一百二十多萬人口。在根據地的政權建設過程中,黃克誠曾指示我用淮海區專員的名義,委任宋乃德為阜寧縣長。宋乃德是山西人,老幹部,以後他成了鹽城區行政公署的專員。另外,我還委任了鹽城縣縣長,是個本地人,地下黨員,但是他的名字,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十一`新四軍總指揮部進駐鹽城 一九四O年十一月中旬,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成立了華中新四軍`八路軍總指揮部。葉挺為總指揮部總指揮,劉少奇為政治委員,陳毅為副總指揮。 不久,總指揮部準備北移。彭明治和朱滌新認為,應當把鹽城讓出來,讓總指揮部駐鹽城,我們搬到二團駐紮的岡門鎮。在得到批準後,我們很快搬到了在鹽城西麵約二十裏的岡門。岡門這個鎮子很大`很繁華,有兩`三萬人。 我們剛剛搬到岡門,陳毅就坐著汽船來了。他是代表新四軍來看望我們的,我們熱烈歡迎了陳毅。當天晚上,陳毅跟我們幾個支隊的幹部,相互之間談了很多情況。陳毅同誌還給我們講了許多有關三年遊擊戰爭的故事。 陳毅同誌剛走,過了三`四天,劉少奇同誌又從洪澤湖經淮海區`阜寧地區,來到了鹽城。彭明治`朱滌新和我趕緊回到鹽城,接待劉少奇同誌。 在鹽城,劉少奇詳細地給我們闡述了東攻西防的重要性。他說,在長江以北的八路軍`新四軍慢慢向東發展,而皖南的新四軍向北轉移,這樣就可以逐漸地把華北`華中的根據地連成一片,可以擴大抗日隊伍,增強力量,必要時粉碎國民黨頑固派的進攻。國民黨原來強令新四軍把江北的部隊全部調到江南的一塊狹小地區,企圖隔斷八路軍與新四軍的聯係,以便在適當時機消滅新四軍。此計不成,又強令我八路軍`新四軍全部撤至黃河以北,然後沿河封鎖,置我於日`蔣夾擊中。對此,中央決定的對策是,在皖南取讓步政策,即同意轉移。對華中取自衛政策,必要時粉碎其軍事進攻。在全國發動大規模的反投降`反內戰運動,用以爭取中間勢力,打擊親日派的陰謀挑釁。 劉少奇強調說,當前我們工作的重點,是建設蘇北根據地。而鹽城,又是蘇北的中心,因此新四軍蘇北指揮部及中原局都準備遷到鹽城來。他還告訴我們,他已向中央提出建議,將隴海路以南包括第五縱隊在內的所有八路軍,統統編入新四軍,而且所有的幹部統統都要留在華中,不再北調。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接到山東軍區的一道命令,將原蘇魯豫支隊改編為山東軍區教導第一旅,同時命令我回山東去,任教導第二旅政委,旅長是曾國華。我把這個命令給劉少奇看了,並請示他怎麽辦。看完電令,劉少奇立刻說:“一支隊的部隊肯定不回山東了,你也不能回山東。現在應當是幹部向南來,而不是向北去。你應當就在蘇北工作。”就這樣,劉少奇把我留下來了。 又過了幾天,八路軍第五縱隊司令員兼政委黃克誠下達命令,將我由一支隊的政治部主任提升為第五縱隊的政治部主任。我又去請示劉少奇同誌,他答複我,這個命令要執行,因為這是經中原局同意,又經過十八集團軍總部批準的。不過,他要我暫時還留在鹽城這裏不動。因為中原局和總指揮部現在要管整個華中的工作,鹽阜地區的工作一時管不過來,所以暫時還得由我們一支隊政治部先管著。他說:“過幾天調幾個幹部來,等他們組織起鹽阜地委和鹽阜行政公署,正式開始工作後,你就可以離開一支隊了。” 十二`斷橋事件 這裏我順便講一下我們從鹽城遷向岡門時發生的一件事。 蘇北地區的最大特點,就是這裏的大江小河連在一起,是一個河網密布的地區。有的河,如沭河`鹽河等,直通黃海。海船四通八達,可以直通上海,也可以轉入長江,通往南通`鎮江`南京等地。這裏的公路大都已被破壞。這裏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船,許多村莊就直接建在河邊,一出家門就可以上船。 在水網地帶,在陸上的行動就很不方便,一出門就得過橋,橋很多,但都不是什麽堅固的大橋,有的是獨木橋,也有的是用幾棵樹,用繩子把兩頭一綁,連接在一起,就算是一座橋,這樣的橋很不堅固。當然也有稍好一點的,是用石板或木頭建築而成的橋。 地形變了,在戰術上就要不斷的總結經驗,做出改變。在水網地帶打仗,要跑掉是很容易的,春夏秋三季岸邊的蘆葦很多很高,也便於隱蔽。但是要包圍和消滅敵人就比較困難,有時候明明你看到了敵人,可偏偏有一道河淌在麵前,你就是過不去。所以一打仗,首要的任務就是控製橋和船,有了橋和船,就可以過河。大部隊展不開,就用小分隊,這樣運動迅速,便於包抄敵人。 彭明治是個軍事指揮員,他很注意占領橋梁和渡口,很注意保護橋的完好,這是完全對的。 那天,我們從鹽城移防到岡門,把鹽城讓給中原局和總指揮部住。岡門原為二十團駐地,他們往西挪了挪,把岡門讓給了我們。從鹽城到岡門,一共隻有二十多裏路,就過了十幾二十座橋。快到岡門的時候有一座橋比較長,有三截。我們旅部行動的時候,常把騎兵連和偵察連放在前麵。正當騎兵連在這橋上過一半的時候,馬把橋踩斷了,六`七個戰士摔進河裏,馬也掉進了河裏,不會水的人就被淹死了。 彭明治聞訊以後非常氣憤,立即趕到前麵去處理這一問題。他嚴厲查問橋是怎麽斷的,是誰在橋上掉下去了。正好這時從河裏爬上來一個青年幹事,彭明治就問,你為什麽把橋踩斷了,萬一有個情況怎麽辦?結果不問三七二十一,撥出手槍,“砰`砰`砰”連打三槍,把那個青年打死了。 我和朱滌新得知了此事,覺得彭明治這樣隨便槍斃人不對,就批評彭明治說,騎兵連已經過了那麽多,很可能是前麵的人把橋踩壞的,恰恰他倒黴,走到這裏,一下掉進河裏,幾乎淹死,結果一上來,你“砰`砰`走”幾槍就把人家給打死了,這樣做很沒有道理。 彭明治不敢分辨,隻說,他當時脾氣上來了,想也沒想就開了槍。已經開了槍,怎麽辦哪? 我們說,這樣做不對,第一`這不是戰場,在戰場上你有權力,誰不執行命令就槍斃誰,但現在我們是在移防,不是在打仗。第二`究竟是誰把橋踩壞的,現在弄不清楚,其實我們當時不應該要騎兵走這個橋,應該讓他們騎馬遊泳過去就行了。 彭明治一聽,也有點後悔了,說:“人已經死了,沒有辦法了。”我們當時也就原諒了彭明治,但表示,事情還是要上報。朱滌新和我兩個人就把這件事情,上報給黃克誠和劉少奇。 黃克誠是個群眾觀點很強的人,劉少奇更是如此。但劉`黃二人考慮到一支隊是華中八路軍`新四軍的主力之一,打仗很得力,彭明治在軍事指揮上又很有經驗,不便在戰爭吃緊的時候給予他太重的處分,就指示我們批評一下就算了。這件事就這樣了了。 這件事情,說明了在水網地區保護橋梁的重要性。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這個青年被槍斃得夠冤枉。我隻記得他是個山西人,叫什麽名字也都忘了。 十三`曹甸戰鬥 在一九四O年十月黃橋戰鬥勝利後,國民黨韓德勤部雖號稱為蘇魯豫戰區,實際上已隻剩下三千人左右,龜縮在鹽城到淮安之間的曹甸`車橋一帶。韓德勤頑固堅持其反共立場,不斷利用手下的殘餘力量,對我蘇北根據地尋隙挑釁,製造“磨擦”,成為我們蘇北抗日戰爭的一大障礙。 劉少奇`陳毅等進駐鹽城後,不久,黃克誠率八路軍第五縱隊二支隊,也到達阜寧的八灘`東溝等地區。於是,陳毅決定打擊蘇北地區最頑固的反共分子韓德勤,以鬥爭求團結,爭取他們的中間分子,如李明揚等,同我軍合作抗日。 十一下旬,陳毅親自偵察了曹甸的外圍地形。曹甸這個鎮大約有幾千戶人家,鎮子的外麵築上圍子,是座土城。從運河下來的水,一直流入曹甸外城的塹溝,成為城周圍的一道有水的防禦工事。另外,韓德勤的部隊剛進駐曹甸不久,沒有修築什麽堅固的工事,主要就是利用這個有水的外壕和圍牆據守。 陳毅下令,要我們五縱隊一支隊由東向西,首先肅清曹甸外圍。我們一路橫掃,從鹽城的岡門出發,經樓王莊和安豐開始戰鬥,一直打到運河邊上,抵達曹甸西側,切斷敵人的退路,完成了肅清外圍的任務。 之後,陳毅旋即命令我們一支隊繼續向東力攻曹甸,同時調集新四軍在蘇北的主力部隊,由粟裕`葉飛率領,由南向北對曹甸發起攻擊。同時,又調集第五縱隊二支隊的四團,由北向南夾擊曹甸。這樣,曹甸就完全處於我們的包圍之中。應當說勝利是有把握的。 然而事出意料,十二月十三日晚八時,,總攻曹甸開始時,北麵的第二支隊四團在水網地區受阻,沒有及時趕到,我們一支隊一團和二團擔任主攻,在曹甸西門外城水壕邊,連續猛攻幾次,但都因溝寬水深,我們的攻城器材準備不足,加之部隊缺乏水網地區攻堅經驗,這幾次攻擊均未奏效。攻城部隊在敵人的猛烈反擊下,傷亡不小。結果,北麵的隊伍沒有趕到,東麵的隊伍也沒有攻進去,隻有南麵粟裕`葉飛指揮的隊伍約一千多人,突入了曹甸鎮內,致使韓德勤得能集中力量反擊新四軍。最後,突入部隊孤軍奮戰,傷亡較大,隻得撤出曹甸。 這次總攻開始時,陳毅就在我們一支隊指揮部,在距曹甸大約四裏路的地方,坐鎮指揮。當天晚上,陳毅看到沒有攻下曹甸,就準備下令再攻。 但黃克誠不同意進行第二次攻擊。他認為,從蘇北鬥爭形勢看,我們剛剛到達淮海`鹽城地區,頑軍殘部`偽軍`土匪`特務`反動地主武裝,到處騷擾暴亂,根據地內很不穩定,所以當務之急,應是剿滅頑匪,發動群眾,鞏固根據地,然後再相機解決韓軍為好。(見黃克誠回憶錄308頁,編者注) 粟裕`葉飛等這時也不讚成再打了。他們認為,這次攻擊,部隊傷亡太大,再攻也不太好打了。看大家都不同意再攻,陳毅當即決定,那就把部隊都撤回不打了。 接到撤出戰鬥的決定,我們一支隊便開始撤回鹽城。但部隊剛走到安豐附近,劉少奇同誌親自來了。要求我們重新回攻曹甸。按照劉少奇同誌的意見,我們跟隨劉少奇又回到了曹甸附近。 劉少奇來到曹甸附近後,親自偵察了解情況,並相繼同陳毅`粟裕`葉飛`黃克誠`彭明治`朱滌新等一起研究。大家的意見還是逐漸趨向一致,認為韓德勤就那麽幾千人,局促於曹甸`車橋一帶,西麵是日軍,東麵是我們,諒他也不會有多大的作為,就讓他在那裏耽一段時間,也沒有什麽了不起,不妨過一段時間再打。 最後,劉少奇同意了大家的意見,也認為倉促之間沒有準備,再打也難以打好,不如把隊伍先撤回各自的駐地,肅清土匪,進行根據地建設,準備迎接日軍“掃蕩”。他說,能把韓德勤消滅在曹甸當然更好,暫時留在那裏問題也不大,蘇北根據地已經建成,暫時不打,對我們的妨礙也不大。勉強去打,就會過多地消耗我們的力量。 曹甸戰鬥就這樣暫時告一段落。曹甸戰鬥,實際是一次失敗的戰鬥。 對曹甸的攻擊沒有奏效,原因很多。一九四二年,陳毅在總結曹甸戰鬥時曾指出,曹甸戰鬥我去攻人家,缺少理由。口口倉促作戰,準備不夠,變成浪戰。(見黃克誠回憶錄311頁,編者注) 我個人認為,陳毅的看法是對的。對這次曹甸戰鬥,確實存在著輕敵思想。我們調集的部隊共兩萬餘人,而韓德勤實際上隻有幾千人,所以總認為攻下曹甸,消滅韓德勤是十拿九穩,以我們在攻城的準備工作上,過於簡單草率。運河下來的水是切斷了,但曹甸外壕的水並沒有減少,說明外壕的水並不完全來自運河,我們對水源判斷有誤。又由於我們缺乏水網地區攻堅的經驗和過水溝的器材,木板`小船也極少,攻城的梯子也準備不足,沒有一定數量的爆破材料,沒有炮兵的配合,主攻方向突破的選擇和確定,也缺乏仔細的偵察研究。我們一支隊選擇的突破方向,恰恰是最難攻的地方,所以一攻不動,再攻也不動,這場本來應該打好的仗,最後沒有打好。 另外我還認為,當時因八路軍和新四軍剛剛會合,相互之間缺乏一定的了解,動作不夠協調,而且內部意見也不完全一致,這也可能是打敗仗的原因之一。 在這之後,韓德勤一直在曹甸堅持了兩年多。一直到一九四三年春,在新四軍軍部的統一指揮下,調動新四軍三師`二師的部分主力,和四師相互配合,才一舉全殲韓德勤所部,終於徹底掃除了國民黨頑固派留置於蘇北的這一抗戰障礙。 十四`鹽城會議 曹甸戰鬥後, 我一支隊回駐鹽城附近。一九四O年十二月下旬,中共中央中原局和華中新四軍`八路軍總指揮部,在鹽城召開 一次幹部會議。到會的有新四軍一師師長粟裕`副師長葉飛`政治部主任鍾期光,八路軍第五縱隊司令員兼政委黃克誠`政治部主任吳法憲,五縱隊一支隊隊長彭明治`政委朱滌新等。會議曆時三天,首先由劉少奇傳達了中共中央對當前國內外形勢的分析,和中共中央一九四O年十一月一日關於建立和鞏固華中根據地的指示。 對國內外形勢,劉少奇同誌講話的大意是,一九四O年夏秋以來,國際反法西斯戰爭形勢十分嚴峻,德`意法西斯在西方所取得的勝利,助長了日本的南進野心。現在,日本侵略者決心乘英`美無力東顧之際,實行南進政策,奪取英`美`法`荷等國在東南亞和太平洋上的殖民地。國際形勢的這些變化,直接影響日本侵華的方針政策,也直接影響國民黨的內外政策。 他指出,一方麵,日本在中國的重點,將轉為以打擊敵後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武裝為主,力求鞏固其占領區。而對正麵戰場的國民黨軍隊將暫時不作大規模的進攻。另一方麵,蔣介石集團看到日本決心實行南進政策和改變侵華方針後,必定會決心繼續執行消極抗戰`積極反共的政策,不斷調整其軍事部署,包括加強華中兵力。蔣介石已密令第三戰區的顧祝同準備圍殲皖南新四軍,密令蘇魯戰區的韓德勤進攻蘇北新四軍。 因此,華中的敵後抗戰,將麵臨著敵頑夾擊的嚴重形勢。在敵頑夾擊中奮鬥,將是我黨我軍在華中鬥爭的特點,一切軍事上`工作上的計劃,都必須根據這一特點來布置。 劉少奇同誌同時傳達了中共中央一九四O年十一月一日發出的關於建立和鞏固華中根據地的指示,要求新四軍學習華北的經驗,抓緊根據地的政權建設,堅決實行“三三製”。根據地的各項政策,要以統一戰線的原則為依據;要準備長期抗戰,節省民力`物力;要特別加強地方武裝的建設;要密切黨群關係,嚴格軍隊紀律,並做好聯絡友軍的工作;要大量吸收知識分子參加根據地的建設。劉少奇同誌最後強調,對這個指示,一定要在蘇北`蘇中貫徹落實。 陳毅也在會上講了話。他著重闡述了堅持敵後抗日遊擊戰爭的方針與策略,強調要孤立日軍,消滅偽軍,縮小敵占區,擴大和鞏固蘇北`蘇中根據地。同時,要加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針對國民黨一麵抗戰`一麵反共的兩麵政策,我們應實行一麵團結`一麵進行反頑鬥爭的革命的兩個政策。在反頑鬥爭中,要堅持“有理`有利`有節`”的原則,要爭取多數,反對少數,各個擊破。在蘇北地區,要集中力量孤立和打擊韓德勤,爭取團結李明揚`李長江一道抗日。 會議最後,劉少奇宣布,由新四軍一師負責蘇中根據地的建設`由八路軍五縱隊負責蘇北根據地的建設,並指定粟裕負責蘇中的一元化領導`黃克誠負責鹽阜區和淮海區的一元化領導。同時,他代表中原局,指定了各個部隊的駐地範圍:指定五縱隊一支隊住鹽城,並擔任保衛中原局和華中新四軍`八路軍總指揮部的任務;二支隊駐阜寧的東坎`東溝`益林一帶;縱隊部和三支隊住淮海區。他指出,五縱隊和一師要成立軍政委員會,統一領導軍隊和地方工作,準備在條件成熟時進一步成立蘇北區黨委。另外,他還要求一師和五縱隊的政治部,除抓好部隊的建設外,重點要放在協助開展蘇北`蘇中的政權工作和地方黨的建設工作上。 以上就是當時這一會議的主要內容,在討論中大家發表了很多意見,但一些詳細情況,現在都回憶不起來了。 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會議,是中原局和華中新四軍`八路軍總指揮部進駐鹽城後所召集的第一次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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