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散步

遠離喧囂的塵世,走進密林深處。一邊做著深呼吸,一邊聽著鳥的議論、樹的低語。不期然,與鹿撞個滿懷,從她清澈、純靜的瞳孔裏,猛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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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移民比天還大的悲哀

(2013-04-15 12:12:10) 下一個
朋友來我家小住。她的女兒正忙於大學期末考試,沒時間打電話,發來一封電子郵件以示關懷。信是用中文寫的,或者說是用中國文字寫的。朋友看懂了信的大致內容,但卻被其中的某些字或句子弄得一頭霧水。她哭笑不得地請我幫忙。
朋友來北美已經20多年了,應該說是名符其實的老移民了。她聰明伶俐,手腳勤快,烹飪裁剪,種花種菜,無論幹什麽都比別人高出一截。她還口齒伶俐,說起母語,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機智風趣。但是(這是個舉足輕重的但是),英語卻成了她北美生涯中不能逾越的高坎兒,不能擺脫的頭痛。聽和說還可以勉強對付,讀寫就不行了。她是個很要強的女人,在英語上花費的心血、付出的精力,如果用在學法律上,早就是著名華人大律師了;如果用在股票投資上,早就是百萬富翁了。唯獨用在英語上收效甚微,生詞背了多少遍還是生詞,句子看了多少遍還是看不懂的勾文。
她的女兒生在加拿大,長在加拿大,說一口不帶口音的標準英語。但漢語呢,聽和說局限在一家三口的日常對話範圍內,家門以外的漢語對話就困難多多了;寫字,10個左右;認識字,100個左右。上次回國,她一人外出迷路了。萬般無奈下隻好向行人問路,"請問,朝陽路怎麽走?" 那位行人指著女孩兒背後的路牌,"這就是朝陽路,你沒看見路牌?" 加拿大長大的孩子不會撒謊,她如實地告訴行人,"我不認識那幾個字。" 那行人上下打量著女孩兒,純淨的眼睛,坦然的神態,優雅的舉止,與眾不同的北美風格的裝束,他搖搖頭,歎了一口氣,"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麽聰明的麵相卻是個傻子。"
跟媽媽用文字溝通實在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寫英文,媽媽看不懂;寫媽媽能看懂的中文,100個漢字肯定不夠用。善良的女兒寧肯苦自己,不讓媽媽為難,她借助於穀歌的中文軟件,把同音不同義的漢字羅列在一起,以絕對超前的未來漢語的格式寫了這封稀奇古怪,需要我這樣有學問的人才能詮釋的信。
我和朋友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把那封信解讀了95%。每解開一個迷,我們都會大笑一陣。我真佩服那個朋友,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但我知道,她臉上在笑,心裏在哭啊。不能與自己的孩子溝通,還有什麽比這更悲哀的嗎?
與朋友相比,我是幸運的(英語專業的研究生),與女兒交談時,簡單的用漢語,複雜的用英語,email,短信往來都是用英語。所以我沒有無法用語言與子女溝通的切身之痛。但眼見周圍朋友的迷惘、無奈,我能理解他們的痛苦與自責。我們與孩子之間本來已經有了文化的差異,現在又加上語言的障礙,用心儀的話說,"還讓不讓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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