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不想再去學校了,那裏的一切都會讓她的腦中浮現出明的那張沉靜的麵容,隻會讓她感到痛苦。她決定開始投簡曆找工作,隻要離開學校,哪裏都是她可以去的地方。她投了幾十份簡曆,在她心灰意冷,打算先完成論文再考慮其他的時候,她驚喜的收到了一個麵試邀請,來自矽穀的一家規模很小的公司。她的研究方向在這個行業裏算是非常冷僻的,她的師兄師姐們有很多畢業後就去了學校,這個麵試機會得之不易,她很快帶上毛豆和保姆一起到了加州。
麵試很順利,近四年的專業學習似乎在某中程度上給了影一些肯定,她感到生活中有了新的希望,一周後,她收到了公司的電話,通知她她被接受了,而且還是差點就接近六位數的起薪,影欣喜的感到新的生活就要到了。她興奮的告訴了父母,然後通知黎,電話那頭的黎難以相信,這個弱弱的影居然能在異國他鄉自己撐起自己的一小片天地,他呐呐的說,“哦,你不打算回老學校做你的教授夢了?” 影感受他的失望,說“還是讓毛豆從小接受這邊的教育吧?你要是嫌累,那就半年來一次吧?”
“也好,”黎說,“國內的情況也說不準會怎樣變化,你要去的地方聽說華人多得很,說不定將來我會把生意挪到那裏去。”
沒過幾天,黎又飛過來了,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就開始查詢在影即將開始工作的那個城市的房市情況,他隻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們娘兩個安頓好。很快找了幾個看上去不錯的房子,他們辭掉保姆飛到那裏,住在旅店裏,白日和一個華人經紀人看房子,毛豆也開心的在不同的新房子裏蹦跳著。
晚上等毛豆入睡後,影疲憊的躺下去,她在白天時候就感到腹部隱隱的疼痛,因為忙碌而沒有在意,終於可以休息了,這疼痛劇烈起來,黎坐在一邊看著經紀人給他的材料,猛然抬頭看見影慘白的臉,驚問“怎麽了,是不是白天太累了?我們明天也休息一天吧。”影心裏流過一絲暖意,搖頭說,“沒有關係,過一會就好了,也許肚子吃壞了。”她站起來,感到一股熱流沿著腿湧出,頭暈得厲害,眼前一片模糊,她立刻扶住桌子,看著黎。黎快速的收拾好包,抱起毛豆,攬起影向外走去。影感到自己猶如一片虛弱的樹葉,無力抵抗什麽,任由這疼痛撕裂自己,而此時的黎就是她的大樹,她真的很想好好靠著他,無論他帶給她什麽,她都會去承受,權當上天安排她的命運,毫無怨言。
車子很快來到了急診處,影被帶了進去,黎在外麵抱著毛豆不安的等待著。很快一個醫生走出,他上去焦急的問究竟影怎麽了,醫生說“你太太胎停育數周了,需要做清宮手術。”黎的心猛的沉了下去,禁不住問“她懷孕多久了?”醫生看了他一眼說大概九周了。黎腦袋裏一片蒼白,九周前他還在國內,也就是這個默不作聲,逆來順受的影和另一個男人有私情,而他從來就是想努力讓她和兒子生活得好,縱使他和其他女人調笑,影始終是他的最愛,他不敢相信影就這麽背叛他了。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他們沒有一句話,虛弱和疼痛,對影已經不算什麽了,心中的痛才是真正的痛。回到家,黎斜著眼,從鼻子裏說,“你竟然象那些下三濫的女人一樣賤。”影費力的抬起頭說,“你能不能用文明一些的詞語?”“文明?你要是文明會讓別的男人搞成這樣?”黎怒吼,影心虛的低聲應了一句,“我們是有真感情的。你的那個小三才是下三濫。”到如今,她反而心裏輕鬆了,“是你的那個舊情人吧?” 黎咬牙切齒的問,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轉過頭,掄起手臂,衝著她的頭狠狠的摔過去,影感到一陣眩暈,撞倒在地上,巨痛在太陽穴處隨著脈搏跳動著,她掙紮著坐起來,平靜的說,“我們離婚吧。”
就這樣,影離婚了,毛豆的撫養權屬於黎,但還是要送到美國由影照顧,因為孩子的緣故,黎把在美的房產一並送給了影。影也開始了上班族的生活。就這樣半年過去了,偶爾影安排毛豆和黎視頻聊天。除了毛豆,影感到和他已經沒有關聯了,這個她曾經認為無論如何都會愛她,都會守護她的人也不過是個虛幻。影在業餘時間寫完了博士論文,並回到學校答辯,明也是答辯組的一員,他依舊那樣沉靜峻朗,望過來的眼神中夾雜著一股深情,觸動她心底那片溫情,這曾經的愛會永遠停留在那裏。
加州的天空總是晴朗,影從公司走向停車場,看著自己的被落日拉長的影子,踩在散落的樹葉上,聽著細碎的聲響從腳下擴散,她喜歡這樣的日子,寧靜祥和,空氣永遠都是那麽清新,猶如剛剛有一場雨落下。這樣的日子裏,莫名的讓人感到希望好像躲藏在什麽地方,給人以繼續下去的勇氣。影想,當自己無法改變命運,無法逃避苦難,無言的承受也是一種力量,在這痛苦日子的盡頭,或許會有什麽驚喜在那裏等待著她呢?
我都沒敢上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