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曲1990（十九）

事情鬧到如此地步，老陳也有些為難。一來進京本來不易，把事情做絕不太好。二來他知道劉一帆進所是有人關照的，看他這麽橫，背後的關係到底多硬他心裏沒底。做官的人，是要有做官的水平的，哪怕是個品製尚未入流的室主任。他決定把劉一帆的關係打回人事處。這樣做實在是進可攻，退可守。如果劉一帆關係過硬，表麵上低個頭還可以回研究室。如果劉一帆知道怕了服個軟，老實幹活，他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實在都不沾，至少他劉一帆不是自己踢出北京的，也不得罪人。

人事處找劉一帆談了話，通知他室裏的決定，告訴他有半個月有薪轉崗時間，如果解決了思想問題可以重回研究室，或者聯係到其他科室也可以立即轉崗。如果超過半個月還沒落停，會按停薪留職處理。

這一下劉一帆內外交困。家裏已經聽說了，問了他具體情況。父親沒有過多苛責，隻是給他講了自己當年在幹校插秧的經曆。這個話題不開還好，一聽這話頭，劉一帆的母親也加了進來。

“你個老頭子，給兒子講些什麽不好，講這個！當年你要是肯給蔣書記送兩條煙，遞個軟話，能把你弄到農場去？”
“那又怎麽樣？我最後還不是回到講台？他還不是去幹了工會？”
“怎麽樣？你去下鄉插秧了，我肚子裏還懷著寧寧，組織上天天讓我揭發，跟你劃清界線！你知道我日子是怎麽熬過來的！”

眼看局麵要複雜化，陳芝麻爛穀子又翻了出來，劉一帆急忙刹住了他們的話題，“別吵了！”

劉一帆的父母也自覺失態，而且跑題，又回到了劉一帆工作的話題上。

“帆帆，聽媽句話，在人屋簷下，啊。給陳主任送兩瓶洋酒，認個錯。北京戶口不那麽容易，多少人走多少門子都搞不到。而且你不幹這鐵飯碗的活，難道學那些倒爺去練攤？”
“別聽你媽的，一帆！男人的頭不是隨便可以低的。天無絕人之路，你堂堂重點大學的畢業生，不怕找不到好工作！”
“你個死老頭子！這時候還說這種話...”

骨子裏劉一帆繼承了父親的一些清高，他最終沒有向主任服軟。單位其它科室的頭頭都聽說了他是個刺頭，連威脅開回原籍都彈壓不住，沒人願意要。最終劉一帆被內部下崗，停薪留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