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龍門 (2)
(2013-01-29 19:34:47)
下一個
我是聽著姥姥的歌聲長大的。 但是有一天我放學回來, 姥姥沒有唱歌,她正在哭泣。 她的老紡車的碎片散了一地。 原來我父親砸爛了那輛老棉花紡車。 我記得姥姥那像老香蕉皮的手掩著臉。 淚水像小河一樣, 正從她的大關節手指縫兒流出。 在那一刻, 我恨我父親。我那時隻有六歲。 第一次, 我感到心痛。 不管誰把我姥姥弄哭了, 他就是個壞蛋。 對我來說, 我父親不再是同樣一個人。 我至今仍然和父親不親。 我總是害怕他。 十年之後, 再次麵對他恐怕不容易。 我是個廢物 - 我已經失業大概8個月了。 反正我在他眼裏永遠都不夠好。 我媽告訴我他病很重, 她似乎在暗示我父親活不了多長了。 姥姥臨死前我不在她身邊, 我也沒能參加她的葬禮。 我知道我媽是在催我回家。 其實我父親就已經病了很長時間, 自打我十三歲開始, 我媽就開始給他熬中藥。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中藥的苦味。。。我把太陽鏡戴上。 我沒有心情同我鄰座的同胞搭訕。 她們正在大談在紐約的購物經。 已經是十月了, 但她們還穿著迷你裙, 好像是要去參加一個燒烤。 她們大概像我一樣也快奔"四"了吧! 男人從來猜不透中國女人的年齡, 但中國女人 總可以猜對 對方的年紀。 我的鄰座肯定猜到我快四十歲, 那裏程碑的四十歲啊!- 女人四十豆腐渣!我媽四十歲時是這麽說的。 她確實顯老。我從來不見她好看過。 她從來沒有時間給自己和她的三個女兒。 她的頭發總是剪得很短, 用兩根又大又醜的黑顏色發卡固定在耳朵後。 有一天她把我們三個的美麗的長辮子都減掉了。 我記得我大哭起來。 我不喜歡那醜陋的童花頭長劉海遮著我的額頭和眼睛。 她歎息到:- 我哪有時間給你們三個編長辮子啊。 我真但願你們能自己編辮子。 我那時大概就五六歲吧。 我開始擔心起來。 頭一個就是我的長頭發。 我不會編辮子。 我媽好像從來也沒有管過她自己的頭發。 那兩根又大又醜的黑顏色發卡永遠刻在了我童年的記憶裏。 我可不想成為我媽。 我要有又長又黑的頭發。 我要自己編辮子。 我要像姥姥一樣好看。 姥姥總是把她的長頭發編成一根辮子, 盤在腦後。 有時她的菊花開時,她就會別一朵白菊花在耳邊。 她看起來真好看。。。噓, 我現在還留長發, 但是我已經不編辮子了。 我大概快要變成像我媽那樣的"豆腐渣" 了吧?這又是一個嚇人的事兒。。。為什麽鄰座的女同胞老打量我? 她喜歡我的黑緊身背心,紅上衣和白牛仔褲? 我可沒有心情聊天兒。 我過去可是個好鄰座。 我至少會問:"回家還是出發啊?" 但這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