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文研】家習俗（完）

家習俗或者文化裏終究繞不開利益，而家族往往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一旦談到利益那麽必然就會有不同利益的衝突。家族的利益和社會利益經常會有矛盾。這時候對於中國人的考驗就來了，能不能，會不會，為了社會公共利益而抑製或者放棄家族和私人利益？要是從現代社會看，整體社會進步才能給一個國家帶來更大的福祉。但是這對處於整體社會裏的所有成員而言就成了一場典型的囚徒博弈。而很顯然單槍匹馬的個人鬥不過一家子結夥的團體。小的團體又鬥不過大團體。就這樣中國幾千年來一直都陷在以家族勢力為基礎的囚徒困境裏。

我們指責貪官利用公權力營私舞弊，抱怨各種二代三代N代現象實施社會資源壟斷。但是究其根源未必是因為社會的公平正義遭到了侵蝕。很多這樣的指責和抱怨的背後是一種嫉妒和豔羨，因為根據家文化這樣的作為符合文化。唯一值得指責和抱怨的是這樣的好事為什沒輪到我頭上？1990年的前一年我也跟著很多人去了一個地方。那時候的學生反對的兩大社會不公平現象就是關島和關二代。事情過去三十多年，似乎現在的社會對這樣的現象不但熟視無睹，而且開始繼承發揚。不但是官二代，現在各行各業恨不得都有了二代，除了掃廁所的。

前幾年某個紅三代的媳婦兒，過於高調的開著大奔馳騁在故宮金水橋前的廣場。一時間也是引起物議紛紛。但是人家理直氣壯的地方是，我老公的爺爺當年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替你們打下的太平江山，難道我就特殊了這麽一點點就不行了嗎？說實在的當年老紅軍也許為GC主義真的是甘灑熱血，並沒有這種傳統文化裏打江山分田地的私心。但是經過幾十年折騰當大家都明白某種空想主義的理論基礎過於空洞，社會又開始回歸一些家族為基礎的傳統文化了。

說了那麽多家文化的弊端，其實我並不是全麵否定家習俗。最近讀一本鮑鵬山的書，裏麵講述關於秦的殘暴。他講到秦最殘暴之處並不在殲滅六國殺人如麻，也不在焚書坑儒禁錮思想。秦最殘暴的地方在於迫使本國百姓變成耕戰的機器。在家從耕，為戰爭做物質準備。外出從戰，直接碾壓六國無辜生靈。而秦實現這目的的手段就是摧毀家文化。鼓勵一個家族裏夫妻，父子，親人相互監視舉報。任何破壞秦法破壞耕戰政策的行為，一家人不但被鼓勵互相揭發檢舉，而且還要求必須檢舉。否則被鄰居舉報了全家同罪。家作為反抗暴政的最後一個堡壘也被砸碎後，人真的是喪家之犬，到哪都得夾著尾巴老老實實的聽命效忠於皇帝。這個真的是讓人不寒而栗。中國曆史上這麽殘暴的苛政恐怕都沒有第三回。家畢竟是人類文明最基本的載體。

中國由於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現在大家庭越來越少了。取而代之的往往是三口四口之家的小家庭。相應的親戚群帶關係也比以前的社會要簡單得多。這也許對傳承久遠的家文化會產生深刻的影響。更疏遠的親族關係也許會在個體之間的利益牽扯上影響更小。當然是希望看到家的文化習俗裏能夠淘汰蕩滌糟粕的內容，保留人性美好的東西，並且隨著社會發展家文明也能夠進化到更高的層次。（完）